兩個保鏢和老闆應該很熟,倪冰硯跟著工作人員去穿戴裝備,就見他們聊了起來。

越是艱苦的事情,剛開始越要感受一下它的美好,之後體會到難,也沒那麼容易放棄。

這套路大概就和教養孩子差不多。

一上來先不教其他,只讓她去靶場爽一把。

說實在話,倪冰硯現在是又緊張又興奮。

靶場工作人員見多了她這樣的菜鳥,十分有經驗。

見她把裝備穿戴好,就給她講了下注意事項。

考慮到她是外國人,怕她沒聽懂,最重要的事還重複了三遍。

“切記,槍口一定不要對著任何人!任何人!知道嗎?不管你保險栓開沒開!ok?”

倪冰硯語言方面沒問題,只以為這是他們的工作流程,需要再三確認什麼的。

工作人員每問一次“知道嗎?”,她就一臉嚴肅的說一次“yes!”。

等最後籤個字,表示她已經明白了這項行為的危險性,會慎重對待,才被允許進入靶場。

魏書傑在邊上看得使勁笑,一邊笑,一邊忍不住捂臉。

導演老皮特特意安排了攝像師過來記錄她的學習過程,自然忠實的將這一幕記錄了下來。

確認無誤,一行人來到靶場,保鏢也結束閒聊跟上。

倪冰硯除了有錢,並沒有明面上的仇人,請保鏢主要是為了防綁架,安保壓力並不大,所以他倆表現得頗為輕鬆。

工作人員把槍仔細檢查過後,又給她把子彈裝好,教她正確的握槍姿勢,以及如何瞄準等。

總體來講,非常簡單。

倪冰硯掌握得很好。

“砰砰砰……”

十米靶,手槍。

純粹用來提升自信心的。

然而……

“抱歉,全部脫靶。”

工作人員愣住了,旁邊倆經驗豐富的保鏢愣住了,倪冰硯也愣住了。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剛結束高考的學生,估分的時候自以為六七百手拿把掐,結果一查分,總分三百八。

那種不敢置信,那種幻滅,實在好難接受!

聽桑沅說過,國王防務的瘋狗先生具有絕對槍感,第一次摸到槍就準頭奇高,但凡他視線範圍內的東西,只要他想,就能打中。

倪冰硯想過,她會不會也有那個什麼絕對槍感之類的東西。

畢竟在《醉生樓》劇組,袁四安指導她暗器的時候,她準頭特別好,很快就掌握了要領。

在劇組拍戲的時候,她完美完成了導演的要求。

之後現實生活中,也透過在醫院扔包砸歹徒,證明了她的準頭。

結果一上手,還是距離最近的靶,純粹用來哄有錢人開心,給菜鳥樹立自信心的距離,她竟然一顆子彈都沒有上靶!

“oh my god!i 't believe it!”

有人沒忍住,隨口感嘆了一句,倪冰硯背對著眾人,臉漲得通紅,不敢看人。

深呼吸兩下,她才默默走回桌子前,把彈夾空掉的手槍放回去。

然後拿起另一把,默默走回發射位置。

她回憶著剛剛的感覺,計算了下之前工作人員說的手槍引數與子彈引數,抬頭望風。

很好,今天沒有風。

那麼,距離為十,該用什麼角度?

倪冰硯戴著降噪耳機,慢慢調整了發射速度。

什麼都不懂,一上來就是一陣突突突,不過是自取其辱。

這種方式只適合天才,並不適合她。

用短短几分鐘認清了自己不是天才的現實,倪冰硯很快轉變策略,開始腳踏實地起來。

很多事情,天才靠感覺,庸才靠玄學,勤奮的普通人則會第一時間選擇相信科學。

第一槍,終於上靶,哪怕只是擦了個邊。

緩了緩,默默計算過後,倪冰硯謹慎的打了第二槍。

這次進步了,彈孔落在了靶子另一邊,不過又往中間挪了一環。

這種目標明確的沉穩,是很可怕的,讓旁觀者都感覺到了壓力。

原本來看一個來自東方,據說從未接觸過槍支的女明星打槍,大家是抱著玩樂的態度來的。

現在所有人嬉笑的表情都收了起來。

對待這樣認真的人,也應該認真一些,才是該有的態度。

目標就在前方,只要咬牙努力,就會不斷接近。

既然選擇了遠方,就不顧風雨兼程。

這種東方式的堅韌,很多時候被人鄙夷。

就像兔子看不起烏龜一樣。

在這個喜愛英雄,推崇個人主義的國家,人們更喜歡天才。

但真正的天才又有多少呢?

享受努力的人才帶來的毒打,才是他們的日常。

“華國人總是這樣……”

弗蘭克攤手聳肩,對著周圍的老客戶發表自己的意見:“她很聰明,瞧著吧夥計們,她會創造奇蹟。”

從事這個行業已經二十八年,就跟殺豬二十八年的老屠夫一樣,一個人能不能練好槍法,在他眼裡,就像老屠夫判斷一頭豬能出多少肉一樣。

三環,四環,五環,六環……

最後兩槍打出去的時候,都是八環。

看來到了一個瓶頸了。

很多人不知不覺就把提著的心放了回去。

有點誇張,也算是正常。

十米靶打中八環,真的算不得什麼。

倪冰硯放下槍,揉揉胳膊,感覺胳膊有點酸。

總算,一定程度上保住了及及可危的尊嚴。

出國在外,倪冰硯總是提醒自己,不要給祖國丟人。

但凡讓人看不起華國人,她就有負罪感。

所以不管做什麼,都想做到最好。

不論言行,她都提醒自己,一定要不卑不亢。

“喝點水吧!”

回到休息區,端木梨擰開水杯遞過來。

倪冰硯放下耳機,拿過來默默的喝了一口。

之所以帶著梨姐一起,很大程度上是為了食品安全。

否則被哪個碧池往杯子里加點麻啥的,人家還只當跟你開玩笑。

“感覺怎麼樣?能適應嗎?”

剛開始幾天,魏書傑都會在這裡陪著她,一是負責與劇組接洽一些工作,二是怕她生活不習慣,想要陪陪她。

需要連著練槍一個月,想想蠻辛苦。

魏書傑並不擔心她堅持不下來,只擔心她情緒不好。

遠在異國工作,只有王彪和端木梨跟著,保鏢都是不熟悉的,長期下來,以己度人,怕是要抑鬱。

眾所周知,藝人工作壓力大,特別容易患上心理疾病。

有很多看起來陽光開朗的人,私底下其實一直在吃抗抑鬱藥,在與病魔作鬥爭。

見魏姐關心自己,倪冰硯擰上瓶蓋,澹澹道:“別擔心,慢慢就練出感覺來了。再說,導演要求也不高,只要動作夠酷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