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下人們發現了世子死在了床榻上,眼睛突起,面容發紫。

晉國公最寵愛這個嫡子,平時怎麼胡鬧都替他兜著,兒子驟然死去,晉國公是暈了又暈。

府上的人慾要給世子入殮,晉國公醒來後,卻將人都趕開。

他看著掉落地上的符篆,目露怒氣,“楚南璃!你的符篆根本不頂用!你賠我兒的性命來!”

他叫喊著,讓人給他兒子入了棺。

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便帶著棺材,去堵了安陽侯府的門。

雖然是寒冬,風雪飄飄,但百姓從不缺席熱鬧。

晉國公府的人大聲喊著:“楚南璃,無能之輩,害人性命,喪盡天良!”

聲音不小,持續不斷。

不只是普通百姓,就連這街上住著的達官貴人,都湊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外頭有人叫喊,安陽侯府的人自然知曉。

大門一開,楚寒霖和沈氏就領著人走出來。

南璃跟隨在後。

晉國公滿臉悲痛,看見南璃後,就快步上前,似是想一把揪過南璃,好讓她給自己兒子賠命。

楚寒霖面色一沉,出手阻止。

“晉國公,你辱罵我女兒,現在還要隨意動手?”

平時嬌弱的沈氏亦是站在旁側,半步不退。

晉國公冷聲道:“你女兒畫的符無半點用處,害死了我兒,她就該給我兒賠命!”

京都裡的人都知道,這位楚六小姐是在道觀裡待過,精通道術,還救過當今皇上幾回。

不僅如此,現下還開了一家店鋪,專門賣符的。

說她的符沒用,莫非,楚南璃一直是裝神弄鬼?根本沒有半點真才實學?

楚寒霖怒氣衝衝,想要反駁。

但南璃已經上前一步,她雙鬢紅潤凝脂,神色淡漠,“我記得,先前你帶著兒子來我的店鋪,我並未畫符售賣。”

“你當時是沒畫符,可我託人幫忙,買了你的符!”晉國公說道,接著就拿出了剩餘的符篆,讓南璃睜大眼睛好好瞧清楚,“這就是你畫的符,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

南璃隨便瞥了眼,驅鬼符估計是個三流道士畫的,效用是有,但是不大。

像晉國公世子這樣纏繞著惡鬼的,這符根本扛不住。

“晉國公,這符不是我畫的,我也不知道你是找誰幫忙,但我可以告訴你,你是被人騙了。”南璃說道。

晉國公當然不信,道:“現在我兒死了,你自然是不認,來人!將她拿下!”

他帶了不少護衛來。

一聲令下,都湧上了前。

楚寒霖也想要叫人。

可有人比他更快,街頭響起了一陣馬蹄聲,已經令人頭皮發麻。

是夜司珩來了,黑甲衛跟隨在後,配備齊全。

百姓自動讓了路。

晉國公府的護衛也被逼退。

夜司珩眼眸漆黑,不帶一絲感情,只冷聲道:“晉國公,你敢拿本王的人?”

黑甲衛個個凶神惡煞,手搭在了腰間佩刀上。

似乎只要夜司珩開口說一個字,他們就會拔刀,將晉國公府的人都砍殺個乾淨。

晉國公嚥了咽口水,但他在朝堂上打滾過,不至於被夜司珩恐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咬咬牙,道:“九王爺,我只想請六小姐到皇上面前分說清楚!”

“你尚未查清,就要到皇兄面前告狀了?”夜司珩依舊在馬上,居高臨下,帶著不屑,“本王不妨告訴你吧,你託的嚴夫人根本沒能拿到阿璃畫的符,這嚴夫人又想與你晉國公府的人情,就去了城外的三清觀情人畫符。”

真相竟是如此?

九王爺是他們心目中的神,他說的自然是可信的。

百姓互相看了看,想笑又不敢笑。

現在還有誰去三清觀啊。

隨便找個小道觀的道長畫符,都比三清觀的要好啊。

晉國公氣得瞪圓了眼睛,但他仍不相信,指著夜司珩,手指微微顫抖:“怎麼可能,肯定是你想為自己的未婚妻開脫!”

“是與不是,晉國公派人去三清觀一問,自是清楚。”夜司珩臉色越發淡漠。

此時,沈氏也道:“昨日我堂姐的確是來求符,不過我女兒二話不說就拒絕了,晉國公,你一大早就抬棺過來堵住門口,如此晦氣,這傳到了皇上耳朵裡,你又該如何交代?”

晉國公握了握拳頭,想去嚴府問個清楚。

夜司珩牽扯了一下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晉國公,他們只不過是給你幾張沒用的符篆,可沒對令公子下手,你又能如何?就算你告到皇兄那兒去,你兒子也是病死的,你還是快將令公子抬回去,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喪事吧。”

南璃忍不住看了看夜司珩。

原來他如此毒舌。

果然,晉國公氣惱不止,險些是一口老血要吐出來。

幸好有僕從扶著晉國公,給人餵了護心丹,才沒有讓人當眾昏迷。

晉國公死瞪著南璃,咬牙切齒道:“南璃,你難辭其咎!若是你肯畫符,我兒根本不會死!”

“惡鬼纏身,他陽壽將至,我不會逆天而行。”南璃直視他。

“你瞎扯!”晉國公道,“你說得那麼大義凜然,倘若你的父母,你的兄長,又或者是九王爺被惡鬼纏身了,命不久矣,你救還是不救?”

眾人都盯著南璃,想知道她的答案。

“他們不會做惡事,自然不會有惡鬼纏身害他們的性命。倘若有,我也不會逆天而行,違抗天命。”南璃正色說道。

楚寒霖和沈氏皆是鬆了口氣。

如若他們的兒子做錯了事,他們自會教導,不會讓女兒揹負上一切。

晉國公見她毫不猶豫,也毫無懼色的說出來,當即噎了噎,無言以對。

南璃再說:“晉國公,你縱容兒子做惡事,現在只不過天理迴圈,善惡有報。我勸你一句,要引以為戒,而不是還要心生報復,再害人害己。”

晉國公緊咬牙關。

的確,他告不了嚴夫人母子,但能暗中動手腳,讓他們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但人心生仇恨,往往是聽不進勸的。

南璃話已經說了,這因是嚴夫人母子種下的,無論是什麼果,他們都要承受。

夜司珩先讓黑甲衛回去,他“難得”來了一次安陽侯府,自然要討杯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