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煥方才還有些氣惱的,可現下一聽戚沐竟也是來救人的,心中怒氣便隨之消散,而且眼眸裡還帶了欽佩之意。

“小道士?”南璃蹙眉。

“不錯,他們是跟著一個老道士來的,我見他們破不開法陣,才上前幫忙。”戚沐撇撇嘴,一看四周,“現在那小道士跑了,也不知道暈倒在門口的老道士還在不在。”

畢竟上樑不正下樑歪嘛。

南璃再觀四周,有些吃驚:“怎麼還有招陰符的痕跡?”

而且這招陰符……

似乎是她的手筆。

“招陰符?”戚沐一聽就覺得不對勁,她隨後就變了臉色,“招陰招陰,難不成方才有數只厲鬼聚攏襲來,是招陰符的緣故嗎?!”

南璃沒打算推卸責任,便如實說道:“不錯。”

戚沐咬牙切齒:“可別讓我逮著那小道士,否則我定要將他大卸八塊!”

楚煥看著她有些猙獰的面容,打了個寒顫。

他此時心想,誰要娶了她,誰就得天天捱打吧?

但他很快就收起情緒,對著南璃道:“六妹妹,我來的時候,已經不見那小道士的蹤影了。這位姑娘險些被他所害,得將他捉回來,給人家一個交代。”

南璃也是這麼想,而且這極有可能是玄正司的人呢。

她回頭吩咐其中一個暗衛:“你們先去府門口看看,若是人還在,就把人帶過來。”

暗衛領命便去了。

很快,暗衛就扛著一個老道回來了,旁邊還跟著一個小徒弟。

南璃面色陰沉下來。

還真是三清觀的人。

看來這觀裡的人還得再篩選篩選。

那小徒弟顯然不知發生了何事,先跟南璃哭喪:“九王妃,我們看薛府有異樣便來了,師父為了破除法陣,消耗不少功力暈倒過去了。”

南璃翻出了一顆丹藥,給明灃喂下。

明灃剛才的確是消耗了不少功力,但他主要是氣急攻心,所以才一時扛不住暈倒過去。

丹藥一下肚,藥力遊走奇經八脈,人就悠悠轉醒。

明灃眨眨眼,雙眸聚焦,看清了眼前之人是南璃。

他鼻子一酸,巡視一週,見薛家人被定了身,那紅衣姑娘也好端端的,此地的鬼氣也只有零散幾許,他頓時鬆了口氣,開始說起了自己的不容易。

“我今日帶弟子巡邏,湊巧看見薛府被下了封鎖法陣,我便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法陣……”

他說到一半,看了眼戚沐,便話鋒一轉,“將法陣撕裂開一道口子,這位姑娘才得以一刀將法陣破除,我雖沒參與收服邪祟,卻也是功不可沒。”

戚沐待他說完,便瞪了他一眼:“那我且問你,子不教父之過,那徒弟犯錯,是不是師父擔責?”

明灃點點頭,“是這麼個道理。”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戚沐知道自己身體已經緩了過來,便肆無忌憚提氣飛掠過去,一把掐住明灃的喉嚨,“那你就替你徒弟償債吧!”

他們江湖兒女,最講究的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明灃沒想到她驟然出手,想要抽符將戚沐開啟,誰知她早有預料,另一隻手就捏住了明灃的手腕。

咔擦一聲。

手骨碎裂!

明灃痛叫著,旁側的小徒弟驚了驚,慌亂之下抽出了一張火符。

他想要用上救下師父,可風一掠,他手裡的火符就被撕破,無法再用。

他看過去,發現是南璃出的手。

她寒著臉:“你規矩都忘了?怎能隨意用火符?”

小徒弟委屈巴巴:“可是……可是師父都快被她掐死了!師父一直昏迷,我也在外面守著,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南璃則道:“這位姑娘心裡有氣,你就讓她出出氣,她不會下狠手的。”

小徒弟一臉懵,“不會下狠手?她不是捏碎了師父的手骨嗎?”

如果這都不算狠,那怎麼才算狠?

楚煥抿抿嘴,臉上傳來的痛意,讓他不敢說話。

畢竟他的臉已經沒法再承受她的拳頭了。

“憑她的身法和手勁,沒瞬間掐斷你師父的脖子,都算是留情了。”南璃解釋道。

小徒弟嘴角微抽:“她是戚家堡的人,算起來,的確是留情了。”

這會兒,明灃已經翻起了白眼就要窒息了,戚沐才鬆了手。

明灃倒在地上,渾身無力,劇烈咳嗽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戚沐垂眸看他,“你那徒弟蛇蠍心腸,設計害我,我今日就給你一點小教訓,好讓你記住,以後收徒弟要擦亮眼睛,否則害人又害己。”

明灃心裡委屈至極。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偏偏他喉嚨已經受損說不了話,沒法詢問清楚。

好在南璃接著說:“是我創立的玄正司,將他們帶到京都裡來,那小道士設計害你性命,想搶奪你的寶刀,也有我的一份責任。”

戚沐方才還氣勢洶洶,對著南璃就笑得和藹可親:

“九王妃切不可這麼說,冤有頭債有主,他害我,我找他算賬即可,哪裡有你的責任。”

“你若真覺得不好意思,不如立即與我比試一場。”

明灃聽見她的話,又覺得胸口氣血翻騰。

既是冤有頭債有主,你剛才為什麼還要教訓我!

南璃也有些無奈,道:“這個好說,我現在先將那小道士抓來,任你處置。”

“這會兒他估計逃遠了,想抓他不容易吧?”戚沐嘀咕道。

報仇這事,她不急。

但扳手腕這事,她很急!

“花不了多少時間。”南璃拿出幾顆晶瑩玉珠,裡面滲著一抹紅。

當初讓三清觀的道士來京,她並不是毫無防備的。

“這玉珠裡頭有他們的一滴精血,能借此尋找到切確方位。”南璃說著,再讓戚沐想想那人的外貌特徵,自己好確定那小道士是何人,不用一顆顆珠子來試。

戚沐摸著下巴,只道:“當時在府門口,他與我說過一句話。這小師父應該知道他是誰,叫什麼名吧?”

小徒弟心一震,面色微微蒼白:“是……是滄盛師兄。”

南璃對這個滄盛沒什麼印象,但玉珠早有記號,她一下便挑揀出了滄盛的精血玉珠。

可她還沒用尋人的紙鶴,那院落外頭就傳來了慘叫聲:

“師兄!快用符!”

“這是一隻千年厲鬼!我們使出的符,對他無……”

聲音戛然而止。

南璃手裡的精血玉珠,也跟著砰的一聲碎裂了!

——久等啦,晚安寶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