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鼻子微酸。

微風徐來,他只覺得風迷了眼,趕緊低下頭,道:“下官不過是叫上幾位讀書時的好友一同幫忙,出大錢的是二郎,他功勞才是最大的。”

夜司珩笑了笑:“既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也不必太計較誰的功勞大,誰的功勞小,力所能及便是,想必二哥也是這麼想的。”

李斌也沒了負擔,跟著一笑:“王爺說的是。”

不過他覺得,楚爍先前不僅協助著九王妃辦醫館,如今還辦起了書院,將來肯定有大福報。

因為這個書院,不僅免了孩子的束脩,就連女孩子也能入學就讀!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女子能在家中學學認字就很不錯,要想去書院讀書學大道理,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

李斌接著還是搖搖頭,道:“可這書院……沒有一個女子報名,我與好友去問過,他們都覺得女子讀書無用,還不如在家裡幫忙。”

等天兒暖和了,書院就開學了。

估計到時候還是沒有一個女孩兒去報名……

夜司珩則道:“本王已有對策,無妨。二哥腦筋靈活,他到時候自有辦法宣傳。”

李斌一喜,“多謝王爺。”

“不必謝本王,這都是為阿璃做的。”夜司珩生怕他不知道,又添了一句,“記著,到時候要謝,記得謝九王妃。”

反正功勞功德都得記在阿璃身上。

李斌愣了愣,“下官……下官明白了。”

夜司珩如今不怎麼管政事了,就直接出宮,前往玄正司。

阿璃在那兒給小道士們上課。

但馬車還未到,外邊的青鋒已經立即說道:“王爺,玄正司外頭停著一輛馬車,好像是鎮北侯府的。”

他在冰面上跪了三天,又得夜司珩指點,內功和劍法都上了個層次,如今是耳聰目明。

就算是隔著十幾米,他也能將馬車上掛著的牌子看得一清二楚。

夜司珩抬抬手,那簾子輕揚起來。

他看了一眼。

還真是鎮北侯府的馬車。

然而前面有幾名丫鬟候著。

證明此次出行,還有個女眷,因為謝北翰如今不帶丫鬟伺候了,只會帶著小廝。

範雲茜如今是甚少出門的。

那就是……

夜司珩眸光一變,身形一動,人已經從馬車裡到了玄正司門口。

隨行的黑甲衛和車伕,皆是倒抽一口冷氣。

他們以後……會不會沒活幹了?

而青鋒已經握著拳頭揮了揮,異常興奮:“王爺厲害!”

這功夫,在凡界是獨一份了。

雖不是自己,但作為王爺的下屬,他亦是面上有光,覺得光榮至極!

他趕緊用輕功屁顛屁顛的跟上。

夜司珩剛進了玄正司,便看見謝皇后一身素衣,帶著嬤嬤進了道堂。

正堂內,南璃正給道士們講著風水格局的知識。

謝皇后忽然闖進,“六丫頭!”

南璃停了話,抬頭看向了謝皇后。

許久不見,謝皇后褪去了華麗宮裝和首飾,不僅是相貌衰老了好幾分,往日烏黑的青絲也都多了許多銀絲。

她神色焦灼,緊緊的盯著南璃。

道士們不知其身份,滄岸最為好學上進,便道:“老夫人,王妃正給我們上課,你有事,不如在旁坐一坐等一等,待會再說。”

先前有各種事情耽擱,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上課,他們自然不想有人打擾。

然而謝皇后面色陰沉,狠狠地剜了滄岸一眼,“本宮是皇后!輪到你與本宮說話了麼?”

還叫她老夫人!

她不過是比先前老了幾分而已。

滄岸等人愣了愣,他們哪裡能想到,當今皇后是這幅素淨蒼老的模樣。

不是說,皇后最為端莊賢惠?

可現在看著她這嘴臉,並不太像啊。

南璃上前,還未說話,便捲起了一小陣風,門口就多了一道人影。

正是夜司珩。

他一身玄色衣衫,暗繡精緻。

但他長得極好的眉目,在金燦陽光下勾勒著,那氣質威壓更加顯露無疑。

“皇嫂,阿璃在忙,有事待會再說。”夜司珩道,“或許,皇嫂可以與我說。”

他驟然出現,倒是讓謝皇后嚇了一跳。

她往後退了兩步,呼吸都停滯了。

不過沒一會兒,謝皇后就緩了過來,畢竟謝北翰早就向她提過,夜司珩有奇遇,忽然多了一顆內丹,掌握了什麼瞬移之法。

“本宮與你說不通。”她別過頭,看著南璃,“六丫頭……”

“皇嫂!”夜司珩寒了臉。

謝皇后來了脾氣,冷冷道:“九弟,就算本宮現在離開了皇宮,但皇上並沒廢后,本宮依舊是皇后,是你的皇嫂,你就這種態度嗎?”

“這麼多人看著,還是修道的孩子們,你如此目中無人,就不怕別人說你的不是嗎?”

夜司珩笑了:“這麼多年了,皇嫂還不瞭解我?我何時畏懼過別人說我半句。”

謝皇后一噎,卻仍是說道:“本宮今日就是要問清楚說清楚!你休想阻攔!”

夜司珩是一點都不介意用強的。

但南璃卻說:“皇后想說什麼就說吧,你們這糾纏的功夫都費不少時間了。”

謝皇后沒再尋個地方,就迫不及待問道:“本宮已經做了不少善事,不知彥兒何時才能出無間地獄,何時才能去投胎?”

她想要在有生之年裡,看到夜丞彥轉世投胎。

或許自己還能抱一抱兒子。

南璃皺眉,看了看謝皇后周身,道:“莫非皇后在此次雪災裡,做過善事?”

“不錯不錯!”謝皇后忙說,“本宮不僅捐了不少銀子首飾,還搭棚施粥,買藥救人,能做的都做了。”

南璃聽了,則道:“可這不過是小小功德,對你自身的加成都沒多少,何況是身處於無間地獄的夜丞彥呢?幾乎是可以用九牛一毛才形容了。”

謝皇后面色一僵。

她短短的停頓之後,忽然發難,道:“我已經竭盡所能,為什麼?!為什麼是小小功德?!”

她如同一個瘋癲婆子。

滄岸頗為不悅,便道:“不過是行善積德幾日,就想贖清罪孽?皇后娘娘,你可知道有的人耗盡一生,都沒法贖清罪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