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揚的心微顫。

他並沒有當即接過,反而直直的看著紀承義,道:“掌門師兄,真的要做到這一步嗎?”

“當然,我們別無他選了。”

紀承義扶著額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見趙宇揚仍沒過來接住,他就親自起身上前,將瓷瓶塞到了趙宇揚的手中。

言語誠懇:“你不僅要奪回琉璃瓶,還要來殺我,師弟,事關整個七峰門,你會幫我的,是吧?”

趙宇揚覺得這瓷瓶有千斤重。

畢竟他已經害了小師弟。

然而,忠義兩難全,他必須要做個抉擇。

他點了點頭:“好,我會辦妥此事的。”

紀承義嗯哼了一聲,總算是滿意的笑了笑。

他扶著趙宇揚的肩膀,再說:“為免被她識破這是個局,我只會帶一半峰主和弟子離開七峰門。”

“那留下的……”趙宇揚的心在發涼。

為了掌門師兄,他自個兒做誘餌,去犧牲,又有何妨。

可師兄師姐還有門內弟子都是無辜的!

南璃帶著人殺來,他們大多不能活命!

紀承義用了點力氣,掐住他的肩膀,聲音漸冷:“為了將她引出來,為了誅殺她以絕後患,只能如此!”

趙宇揚嘴唇動了動,面露難色。

“掌門師兄,若單單是我,我絕無怨言,可七峰門其他人……你怎麼忍心用他們做誘餌。”

紀承義紅了眼,立即淚灑當場。

“師弟……不若如此,恐怕連半個七峰門都保不住呢。”他雙肩顫抖,“我是一步錯,步步錯。若只有我死就恩怨消除,那自然好說,可她已滿心仇恨,勢必要將我們這幾個宗門屠殺殆盡,才肯罷休!我不光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七峰門和上界眾人!”

趙宇揚心疼不已,趕緊扶著紀承義坐下。

“掌門師兄,我明白了。”他聲音沉沉,內心已下了決定。

紀承義看了看他的臉色,確定之後趙宇揚沒有別的心思後,便是點了點頭:“我全託付給你了。”

“放心。”趙宇揚再說。

沒多久,紀承義就帶了其中三峰峰主和弟子離開了七峰門。

上界雖是不小,可他們幾大宗門有各種各樣的法器,要找十來個受傷的僧人還不容易?

況且九洲城也被封鎖,他們是無路可逃的。

善渡昏迷了一日。

迷糊中,也知道一直有人給自己喂水喂藥。

待他徹底甦醒,就看見一個純淨白皙的少年站在床前,還朝著他咧嘴一笑。

“大師,你醒啦!”

少年高興不已。

但他沒敢大聲喊話,反而悄摸摸的前去通知自己的父母。

一對夫婦走了進來,同樣的,他們面上帶著喜色。

“大師,你終於醒了。”漢子說著,見善渡要撐起身子,他急忙攔著,“你受傷太重,不可亂動。”

皮外傷倒是小事。

但善渡的內傷極重,至少要休養個把月,才能緩過來。

“是你們救了我?多謝。”善渡嗓子乾啞。

婦人忙的擺擺手,“不必不必,以前你替我們家驅邪,保住了我兒子的命,還教了他引氣入體的本事,他有些許慧根,竟能摸出一點門道來。此次宗門大選,他應該能被選上。”

夫婦兩說起兒子,就滿臉笑容。

因為他們在上界,就是普通百姓。

兒子能有天賦修煉,於他們而言,簡直是老天爺開了眼。

少年卻道:“我不去!這幾大宗門竟然發榜說善渡大師他們是壞人,他們血口噴人!我要是被選上,豈不是要與他們同流合汙?”

夫婦兩皺了皺眉頭,只能是連連嘆息。

他們就這麼個兒子,自然是想他能出人頭地。

在上界,只有修士才能活得像個人。

像他們這些沒有修煉天賦的小老百姓,只能去做苦活,還經常食不果腹。

善渡輕輕蹙了蹙眉頭。

“發榜?”他急忙追問,“小僧昏迷多久了?你們就見到小僧一人嗎?”

漢子答道:“你是忽然摔落在我家院子裡,就你一個人。你也不過是昏迷了一天一夜,可整個上界都張貼上你們的懸賞令了。”

婦人憂心忡忡:“是呀,我們去打聽過訊息,迦蘭仙山、蓬萊島和七峰門,以及司馬家的人都在追捕搜尋你們,陣仗可大了。”

善渡一聽,又是連忙起身。

“那小僧得趕緊離開了。”

他們就是普通百姓,自己絕不能牽連他們。

少年摁住他,“善渡大師,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我們一家都不怕!你就安心在這裡養傷吧。”

“不……”善渡搖頭。

還沒說完,外頭就有人直接把院子木門踢開了。

“人呢?出來!”

夫婦和少年驚了驚。

他們對視了一眼,很快就達成共識。

“善渡大師,你安心在這待著,我們去把人打發了。”

漢子說罷,當即就帶著少年一同出去了。

善渡不敢開口阻攔,生怕會被人聽到自己的聲音,反而是自露行蹤。

而闖進來的,卻是有幾個蓬萊島弟子。

他們穿著蓬萊島的服飾,神色甚是囂張。

其中一人說道:“有人說你們撿了個和尚回來,趕緊把人交出來。”

漢子自然不認:“冤枉啊,我們不過是不通靈力的小老百姓,那懸賞令都貼到家門口了,我們還怎會收留和尚呢!”

蓬萊島的弟子皺了皺眉頭,也想到這一點。

然而,旁側的鄰居大喊道:“說謊!我昨日明明看見你們背了個和尚回來!幾位大哥,只要你們進去一搜,定能找到人!”

蓬萊島弟子紛紛惱怒起來。

二話不說,就要闖進屋裡去看。

一家三口自然是在門前當擋著。

少年還是在最前頭。

因為他覺得自己已引氣入體,身體會剛強一些。

然而——

他這小身板在蓬萊島弟子面前,猶如一個小娃娃。

一腳,就把人踹飛。

少年慘叫一聲,砸在圍牆上,磚頭碎石都掉落下來,將他整個人掩埋了。

“兒啊!”

夫婦兩人大驚失色,急忙過去扒拉。

少年是扒拉出來了,但已經心脈受損,大氣進小氣出了。

他們哭得淒厲,怒視著蓬萊島弟子:“你們……你們都是修仙之人,竟如此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