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沅揹著個灰色的雙肩包,穿了身運動裝,小跑著來接她。

見門口停著輛眼熟的車,院門也開著,他就直接進來,到了門口才開口叫人:

“媳婦兒,準備好了沒?該走了!不然要遲到了!”

說話間進了門,見果然是魏書傑,這會兒正坐那吃麵,先招呼一聲,才跟倪光禮報備今天的行程:

“叔,等下我倆去醫院,陪她做個體檢,完了還要去趟口腔醫院,午飯就不回來吃了,你不要等我們。”

知道桑沅一進門就說這些,是看到魏書傑來了,怕她不好意思開口,以至於耽誤事兒。

也不想想,她是那種因為面子就不要裡子的人嗎?

看時間不早,倪冰硯就站起來準備走人。

“左右沒什麼重要的事兒,還是健康要緊。我這邊先去了?”

見她為難的看著自己,魏書傑知道她趕時間,立刻站起身來:

“我跟你們一起走,昨晚上沒怎麼睡,疲勞駕駛容易出問題,你們捎我一程。明天是個好日子,我要黑眼圈重得遮都遮不住,太不像樣。”

這傢俬人醫院保密工作做得一向出色,很多明星去那裡體檢都沒出過問題。

再加上她只是去體檢中心,也沒什麼可供狗仔發揮的,魏書傑也不擔心會出什麼事。

現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覺,再去做個美容,明天才能容光煥發的出現在自家兒子的升學宴上。

“行!等下一起走。”

倪冰硯滿口應下,就去換鞋。

桑沅這才知道,倪冰硯早就跟她說了自己要去體檢的事。

倒是枉做小人了。

“你吃飯了嗎?”

桑沅剛坐下,倪光禮就開口問他。

現在在他眼裡,桑沅就跟自家孩子一樣,日常關心是絕對不會少的。

桑沅說吃過了,他才發現魏書傑端碗去了廚房。

明白她想幹啥,倪光禮立刻站起來,把她給攔住了:

“哎喲,哪能讓你洗碗?你放著,家裡有洗碗機。”

就這麼兩個碗,洗碗機還不如手洗方便。

但客人來家裡吃飯,哪有讓客人洗碗的道理?倪老闆就小小的撒了個善意的謊。

“既然這樣,那就麻煩了!”

倪光禮這麼說,魏書傑也不矯情,毫無心理負擔的放下碗快拎起包,道了謝,就跟著兩人出了門。

戴上墨鏡,倪冰硯上了駕駛座,桑沅坐了副駕,魏書傑自覺的去了後座,剛把安全帶扣好,她就打趣二人:

“我也不想當電燈泡,等下到了好打車的地方,你們就把我放下來。”

倪冰硯走了,家裡就剩下倪光禮一個人,倪光禮是個單身漢,兩人獨處不合適。

她是個軍嫂,在這方面比較小心,一點嚼舌根的機會都不會留給別人,倒不是不信任倪光禮人品。

怕他多想,甚至沒自己開車走,而是假稱害怕疲勞駕駛,上了倪冰硯的車。

倪冰硯沒多想,只以為她是真的累狠了,還討好的遞給她一個眼罩。

“你先睡會兒,到你家樓下,我再叫你,別說什麼電燈泡不電燈泡的了,大白天的,我倆也不可能在車上幹啥啊?你在或者不在,又有什麼關係?”

瞅瞅這話說的!

桑沅剛擰開一瓶水,喝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嚥下去,聽到這麼生勐的話,直接嗆到了!

倪冰硯忙紅著臉不好意思的給他拍背。

魏書傑整個人都笑精神了!

見桑沅沒事,倪冰硯十分澹定,發動車子。

這才哪到哪啊?

開車的時候,誰還不是個老司機?

劇組經常熬大夜,又多是年輕人,私下裡少不得說點葷話提提神。

劇組空間就那麼大,也不可能為了說幾句葷話,還要特意找個偏僻的地方,避著人再講。

這麼多年,她早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魏書傑家倪冰硯去過很多次,定好導航,就開車上路。

“我是講真的,又不順路,我等下自己打車回家就好。你約好了的,別去晚了。”

這傢俬立醫院是分時間段接待客戶的,按時去才能得到最好的服務。

這一點,魏書傑是十分清楚的。

“沒事兒,就拐個彎兒的事,也費不了多大功夫,路上稍微開快點就好,時間完全來得及,好了,坐穩了哈!”

知道她不想跟自己客氣,魏書傑立刻戴上眼罩放下椅背,假裝自己是個透明人。

等開了一陣,倪冰硯才小聲和桑沅說話:

“你都帶了什麼好吃的呀?我這會兒餓得慌,就想快點去醫院抽餓血,然後吃東西。”

桑沅就跟她講:“我給你做了奶味兒小麵包,綠豆糕,還帶了一盒牛奶,抽完血墊一墊,做完體檢就帶你去吃飯,約了一家粵菜,他們家白切雞特別正宗,我之前去吃過,感覺很好,想帶你去嚐嚐。”

倪冰硯最近牙齦總出血,最好不要吃辣,桑沅考慮得很周到。

“也行吧……”

雖然更喜歡吃麻辣,但她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並不亂來。

七月的太陽剛剛升起,就已經很有威力。

倪冰硯關上車窗,開啟空調。

陽光晃眼,還好戴了墨鏡出門。

上了一條大馬路,見沒有什麼車,她又忍不住找桑沅說話:

“我上網查了一下什麼病會導致牙齦出血,都說很可能得癌症,你說,我會不會癌了啊?”

聽出她的害怕,桑沅就小聲安慰她:“別怕,你作息規律,生活健康,無不良嗜好,哪可能那麼倒黴?”

話是這麼說,桑沅的擔心還是藏不住。

終歸是蝴蝶翅膀扇得太厲害了,上輩子的很多事,都做不得數了。

癌症這玩意兒,可不管你是不是有錢人。

真要得了這病,再有錢的人也拿它沒辦法。

尤其遇到那種比較兇的型別,甭管你怎麼折騰,也就是死得慢一些和死得快一些的區別。

撒狗糧也就罷了,都是過來人,魏姐表示扛得住,聽到這,她徹底頂不住了!

“就你這狀態!面色紅潤,精神倍兒棒,胃口正常,又沒有哪裡痛,哪裡癢,怎麼可能癌?

“要真癌了,怎麼可能就牙齦出血?!

“檢查都還沒做,自己先把自己給嚇死了!我也是醉了!

“你是醫生還是醫生是醫生?上個網就能給自己看病,人家醫生辛辛苦苦的學那麼多年豈不是白學了?”

魏書傑話說得一點也不客氣,實在是看不過眼了。

“你說得有道理哈~”

倪冰硯有點不好意思。

苟一點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嘛~

她能活兩輩子,可不一定能活三輩子,對健康格外重視,多正常啊!

等送了魏姐來到醫院,早有工作人員等著接待。

進了體檢中心,全程有人領路。

抽血、吃東西然後繼續做檢查,一個專案一個專案的過。

因為客戶極少,十點不到就做完了,消費體驗是真的好極了!

做完體檢,有的專案出結果比較快,比如身高體重血壓之類的,有的則要等一等,要等醫院回頭給她郵寄體檢報告才知道。

她也不急。

因為要是真得了什麼病,檢查出來,醫院就會立刻打電話通知她去複查,以免耽誤病情。

見時間還早,兩人從體檢中心出來,乾脆不吃午飯,就去了沒多遠的私立口腔醫院。

“來這邊躺下。”

照舊有人領著她去找醫生。

中年牙醫醫術高超,是這家醫院重金聘請而來。

他待人溫和,見人就是三分笑,倪冰硯緊張兮兮的進來,見了他,又簡單的說了下自己的情況,見他從始至終都那麼澹定,心情頓時平復許多。

也不多話,就乖乖的躺到了澹藍色的牙科治療椅上。

“你別害怕,具體怎麼個情況,我先給你看看。”

緩緩把治療椅調整到合適的高度,牙醫拿了工具把她嘴巴撐開,戴上牙科放大鏡,就認真的檢查起來。

過了許久,他才把放大鏡放下,一本正經的對倪冰硯道:“還好你來得早。”

倪冰硯頓時就有點腿軟。

心頭髮慌,看著牙醫說不出話來。

這醫生經驗豐富,該不會看出什麼大病來了吧?

桑沅一直等在她身邊,見狀立刻抓住她的手,連呼吸都輕了!

結果牙醫調皮一笑:“要是來晚了,你的牙刷用舊了,刷毛變軟了,你的牙齦出血可能就不藥而癒了。”

“是牙刷不合適的原因?不是因為換了新牙刷,所以有點硬嗎?”

牙醫就只看著她,默默把檢查單推了過來。

雖然憑藉經驗就能做出一定的判斷,但行醫講究的是個嚴謹,該做的檢查還得做。

如此一折騰,從口腔醫院出來,已經下午一點半了。

好訊息是,她多半沒有得癌,壞訊息是,她得儘快找到適合自己的牙刷。

以前也用那個牌子的牙刷啊!一直沒事,怎麼突然就變了呢?

倪冰硯有點想不通。

懷疑醫生是不是看錯了吧?

人家看過的牙,說不定比她見過的奇葩還要多。

“這會兒飯店廚師都得午休了吧?”

連著抽了那麼多血,早飯沒吃飽,午飯又過了這麼久,從醫院空調屋裡出來,被正午的大太陽一曬,倪冰硯頓時就有種頭昏眼花的感覺。

“哎!快上來,我揹你!可憐見的!”

男朋友在身邊,可不用咬牙強撐,倪冰硯也不假惺惺的說你也會累之類的話,直接趴到他背上,任由他揹著。

情侶必做之事,又打卡一樣。

倪冰硯掏出手機,卡察就是一張合影。

見她心情好,桑沅寵溺一笑:“有什麼好稀罕的啊?我又不是不願意揹你,每次都是你自己不好意思。”

就倪冰硯這體重,他隨隨便便就能揹著走半天。

兩人有說有笑的從醫院出來,正要去停車場找車,就見馬路對面一輛麵包車裡探出個鏡頭,對著他倆就是一陣卡察卡察。

拍照還不算,還衝著他倆招手,大聲喊她:“倪冰硯!看這邊!”

正常人聽到有人叫自己,都會看一眼,倪冰硯手搭涼棚看過去,才反應過來。

頓時氣急,衝著那邊就是一陣喊:

“你別瞎編啊!我就是來看牙的!敢亂寫我肯定告你啊!”

就見那麵包車的窗戶搖下來,露出大狗那張娃娃臉。

“哎呀!放心啊!我很有職業操守的!”

見是他,倪冰硯也不多說,只不好意思的從桑沅背上下來,牽著他去找車。

別的狗仔可能還會沒下限編排他們,朝天門大狗卻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