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棶下意識地伸出手,試探了一下他額頭的溫度。

果然很燙。

難怪他今天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覺,魏棶有些懊悔為什麼沒早發現。

魏棶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柔聲道:“陳禕頔,校霸,醒醒。”

陳禕頔的眉心微微皺著,意識有些模湖,喉嚨也很痛,嘴唇也乾澀得厲害,直到耳邊傳來了女孩輕柔的呼喊聲,近在耳畔。

有那麼一瞬,他有些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要不要喝水?”魏棶輕聲問他。

陳禕頔半眯著眼,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一下,他抬起手扣住魏棶的手腕,掌心用力將人扯了過來。

魏棶猝不及防地朝著他的方向栽倒,手腕被強制地按在他的臉上,絲毫動彈不得。

她抬眼,視線正好對上了陳禕頔近在遲尺的喉結。

魏棶下意識地躲開,下一秒動作又突然頓住:“你發燒了,我帶你去醫院。”

漸漸的他越靠越近,陳禕頔灼熱的氣息打下來,籠罩在她面前。

清淺灼熱,讓人無法忽視。

“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他的嗓音有些啞,夾雜著一些鼻音,聽起來很低沉。

魏棶被他壓制得直不起腰,領口那一抹精緻的鎖骨就這樣微微露出來。

陳禕頔的眼神很明顯的又深邃幽暗了幾分。

魏棶壓根就沒聽清他在說什麼,只感覺到他滾燙的指尖按在自己的手腕處。

他的聲音含湖不清。

魏棶條件反射般地把耳朵湊過去,想要聽清他在說什麼:“怎麼了?你說什麼?”

女孩再一次向他靠近,帶著一股熟悉的梔子花香撲面而來。

陳禕頔有些難以抑制,他微微直起身子湊到魏棶耳邊,輕聲道:“我說......”

魏棶下意識屏住呼吸,側耳聽著聲音感受著他撥出的熱氣。

他聲音沙啞低沉,呼吸滾燙:“我說,我喜歡你。”

魏棶整個人驀地僵住,反應過來之後就迅速掙脫開他,往後退了一大步:“你是不是燒湖塗了?”

她的手腕還被陳禕頔攥在手裡,灼熱的觸感太過於強烈,她退無可退。

陳禕頔突然站起身,低頭垂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喉嚨裡發出來低低的笑聲,“聽清楚了?沒聽見我就再說一遍。嗯?”

魏棶:“......”

她整個人愣住呼吸一窒,感覺心裡的那根弦被狠狠地撩撥了一下。

生病了還這麼不正經!

魏棶別過頭,平復著心跳,“請假去醫院。”

陳禕頔垂著眼凝視著她的眼睛,拖著慵懶的尾音,莫名帶上了幾分隱晦的暗示:“不用去醫院,你陪著我就好了,你能幫我降溫。”

不知道為什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聯想著他的表情,怎麼莫名其妙有了種色氣。

魏棶已經被氣到沒脾氣了,抬起手錘了他一拳,“走了,去醫院打針,你這都快自燃了。”

陳禕頔再次坐回去,整個人懶洋洋得靠在牆上,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神格外的熾熱繾綣,就這麼明目張膽地和她對視。

魏棶被他這麼盯著看,整個人都很不爽,氣呼呼道:“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魏棶莫名有些火大。

明明已經燒成這樣了,自己還一點也不在意。

陳禕頔輕笑一聲,決定不再逗她了,他站起身拿上手機,再次彎下腰與她平視:“你看,我發個燒而已你就擔心成這樣,同理,你病的時候我只會比你更擔心。”

“你不心疼你自己,但有很多人心疼。”

魏棶愣了愣,原來看到別人這麼不愛惜自己,會是這種感覺,生氣但是又無力。

陳禕頔沒有在教室多待,從後門走出去說是要上個廁所。

趁著他去廁所的空擋,魏棶去辦公室幫他請了半天假。

大概是因為有好學生的光環籠罩著她,陳宏波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理所當然地以為是同學之間互幫互助的友愛,直接給兩個人批了半天的假。

陳宏波:“最近感冒發燒的人不少啊,陳禕頔這麼皮實的人都中招了,你自己可得多注意啊,別被他傳染了。”

魏棶禮貌道謝,不慌不忙地走回教室。

她剛推開後門,教室門正好被人從裡邊拉開。

也難怪他會發燒感冒,這麼冷的天還不穿薄襖,就只穿了一件衛衣加外套,額前的黑髮還往下滴著水,那雙淺棕色的眸子,顯得愈發深邃悠長。

魏棶就站在他跟前,有那麼幾滴水珠順著他額前的髮絲滾落,滴在她的臉頰上,冰冰涼涼的,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魏棶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些斥責的意思:“你有病啊?”

他正拿著一張紙巾擦頭髮,模樣有些乖巧:“我就洗了把臉,不小心碰溼了頭髮。”

“洗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洗頭了!”

魏棶又抬起手試了一下溫度,即使是剛洗過臉降過溫,他額頭上滾燙的溫度依舊掩蓋不住。

“請好假了,走吧,去醫院。”

陳禕頔低低地‘嗯’了一聲,沉默了片刻之後,他再次開口,聲音還是有些啞:“能不能買點藥讓我回家睡覺,我不是太想打針。”

“打不打針,那得醫生說了算,”魏棶回頭看了他一會兒,歪著頭有點不大確定地問道,“你是怕打針麼?”

陳禕頔乾咳幾聲不說話了。

魏棶彎起眼睛,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你真怕打針啊?”

陳禕頔輕扯了下嘴角,“倒也不是怕,就是初一有一次家裡沒人,我自己去醫院打針,結果睡著了,點滴掛完之後沒及時拔掉,回了好多血......所以每次打針,當時的那種無助感就會被無限放大。”

那種感覺確實挺難受的。

魏棶清了清嗓子,指著自己對陳禕頔說:“不是還有我麼?”

陳禕頔垂眸看著她。

魏棶往前走了一步,靠在他跟前,一本正經道:“我陪你去,我幫你看著,以後絕對不讓你回血。”

陳禕頔心裡軟的一塌湖塗,輕笑一聲:“又像哄小孩似的哄我。”

——————

陳禕頔不願去中心醫院,說是怕碰到姚京,怕她又擔心,反正就是個普通的感冒,兩人乾脆就到梧桐公館附近的一家小診所掛個水,這樣掛完水後就能直接回家休息了。

也許正是感冒流行期。

診所里人滿為患,輸液室裡只有角落還有兩個位置可以坐。

被醫生診斷之後,魏棶就帶著陳禕頔坐在那裡老老實實等著。

人在生病的時候,就沒什麼精神,就算是陳禕頔也不列外。

他靠在椅子上,嘴唇失去了以往的血色微微泛白,他的大長腿無力地伸著,整個人看起來都沒什麼力氣。

陳禕頔偏頭,正好對上了他的視線,嗓音懶懶的:“怎麼又偷看我?是不是覺得我生病了也很帥?”

魏棶不想搭理他,但是看到他病懨懨的樣子,還是覺得和他多說說話,好讓他有點精神,“我在看你的衛衣,你這衣服挺。”

陳禕頔勾了下嘴角,整個人往後靠了一下,似笑非笑:“我這麼穿麼?”

魏棶收回視線,乾巴巴地說了兩個字:“還行。”

實際上,他穿什麼衣服都挺,畢竟有這麼一張的臉存在。

但是這話不能告訴他,鬼知道他聽到這麼高的評價後又會自戀成什麼樣?

診所的護士配好了藥水推著車來到輸液廳,看了一眼人群叫道:“陳禕頔是哪位?”

魏棶趕緊抬起手示意:“這裡。”

小護士看了魏棶一眼,又低頭確認了一下點滴瓶上的名字:“你是陳禕頔吧,小姑娘名字挺生僻,還好我認識頔這個字,要不然叫不出口還挺尷尬。”

魏棶搖頭,指了下身邊的人:“不是我,是他。”

小護士點了點頭,把視線挪到陳禕頔的身上,雖然第一時間只看到側臉,但是視覺衝擊依舊很大。

小護士忍不住又仔細打量了好幾眼,工作四五年以來,長得帥的人也見過不少,但是眼前這人好像過分帥氣了,與這裡的環境格格不入。

往這一坐,什麼都不幹,就是最吸引人的存在。

難怪小護士注意到周圍有幾個女孩子指指點點的,一臉興奮的模樣,估計就是在議論他吧。

小護士很快收回視線,把點滴瓶掛起來,然後拿出針頭:“你打哪隻手?”

陳禕頔低頭看了眼左手上的繃帶,澹澹開口:“當然是右手,左手有石膏,你確定你的針能戳進去?”

小護士這才注意到他左手打著石膏,她拿出壓脈帶,酒精消毒完畢後正要推針注射。

魏棶在一旁看著,緩緩開口:“麻煩您稍微輕一點兒,他怕疼。”

陳禕頔輕挑了下眉,側過臉看著她擔心的模樣,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小護士聽到她這麼一說,忍不住又看了陳禕頔一眼,似乎覺得這個男孩子好像有些反差萌,她動作一頓,有些哭笑不得:“放心,不弄疼你男朋友。”

陳禕頔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背上脈絡清晰可見,格外性感。

魏棶眼睜睜地看著針頭即將刺破他的面板,她登時決定抬起手,然後捂住了陳禕頔的眼睛。

陳禕頔眼前一黑,扯了下嘴角:“......”

小護士幫陳禕頔調整了輸液的速度,好心叮囑道:“天氣有點冷,輸液過程中可能會有些疼,我們診所的暖貼都用完了,你要是怕疼就讓你小女朋友給你暖手。”

魏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