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吃人

第二天

靈堂已經佈置完畢，姜華則是開始披麻戴孝。

周天子那會兒，大夫死亡之後的禮儀非常繁雜，各個方面都有規定，但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了。巢國大夫死亡之後的禮儀也有，但是姜家從八百年前老祖宗那一代開始，就不怎麼遵守巢國的禮儀。

巢國講究人殉，老貴族死了，老貴族生前喜歡的小廝們，都得跟著陪葬，老貴族生前的妻妾，除了正妻之外，其他妾侍，都有被殉葬的可能。

這些規矩，姜家就從來沒有，姜家通常使用陶俑代替殉葬。

東海的墨聖前輩曾經說過：貴族的規矩就是吃人！周禮就是吃人！

墨聖前輩還曾經說：“二十年一代人，一百年就是五代人，一萬年就是五百代人，每一代人口比起上一代哪怕只多出百分之一，五百代之後人口也會暴增許多倍，可為何那些貴族們的領土可以維持上萬年都不變化？

多出去的人口都到哪兒去了？

極少數死於妖魔鬼怪，大多數被貴族透過所謂的規矩、體面給吃掉了！”

這是墨聖前輩的看法，墨聖前輩之前，其實也有人有類似看法，只不過敢於光明正大說出來的，都已經死於非命。

背後中箭，死於自殺！

而墨聖的實力足夠強，是天下第一強者的有力競爭者，甚至很多人覺得，他就是天下第一，所以這話才能光明正大的說出來，而不是第二天就被自殺。

姜家不像那些貴族那樣喜歡吃人，對姜家來說，庶人也好，野人也罷，都是壯大姜家的源泉。所以，很多有才華的庶人都喜歡往姜家跑，這也是八百年來姜家能開拓鹽城三十六鄉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刻，姜華就跪在靈堂之內，跪在棺材附近。棺材裡面並沒有父親姜巖的屍體，有的只是幾件衣服以及生前喜歡的茶具、杯子等日用品。

跪在這裡，姜華心裡也蠻痛苦的。終究是前世今生記憶相融合，既有前世又有今生，悲傷是自然的。不過，當今天下就是這麼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死亡隨處可見。

去野外開荒，可能遇到一頭正在睡覺的老虎然後被吃掉。

去征戰妖魔，可能被妖魔擊敗殺死。

哪怕什麼都沒做，也可能有卿族覺醒血脈失敗，被血脈中的慾望吞噬，最終化身大妖大魔，有許多諸侯國，都因此而直接衰落。

在這樣的世界裡，猝死是正常的，壽終正寢才是極少數！

姜華他爺爺當年就死於和妖魔決戰，以至於姜巖臨時從東海歸來。如今姜巖又猝死在國都，好在姜華就在鹽城，傳承有序，不至於太過混亂。

對於父親姜巖的死亡，姜華確實有一些悲傷，但又沒有想象中那麼多。

“大夫，大夫……”

人還沒到，嚎喪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順著聲音看去，姜華就看到了一個兩米多高的壯漢，淚水嘩啦啦的往下流，整個臉頰都被打溼了，耳邊則是傳來了族叔的聲音。

“這是劉家寨鄉的鄉長，姓劉名霸，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過來拜見先大夫巖，你也見過他不少次。”

“他覺醒的是黃帝血脈，覺醒血脈之後，變得特能吃，吃得多長的壯，尋常時候也就是四代士人的戰鬥力，必要時激發血脈，短時間內能拖住三代大夫。不過當年覺醒血脈的時候，差點兒就死了。”

老族叔的話還沒說完，劉霸就衝了進來，對著棺材就磕了好幾個響頭：砰砰砰！

“主君，當年俺覺醒血脈失敗，身體都沒氣兒了，其他人都建議直接把俺埋了算了。”

“當時，主君你卻直接拿出了一塊土屬性靈晶，放到俺的嘴裡，又拿出好幾塊靈晶，佈置了一個陣法，最後還拿出一小撮戊土放到俺的胸前，最後把俺埋到土裡，一直埋了七天，第七天的時候，俺終於醒過來了，還覺醒了黃帝血脈，這是救命之恩和成道之恩，俺老劉從那以後，生是主君的人死是主君的鬼。”

說到這裡，劉霸就看向了一旁的姜華，直接單膝跪地，很鄭重的道：“如今主君被無道昏君暗算，聽說少君你打算起兵報仇，俺老劉二話不說就過來了，不僅俺老劉自己過來了，還帶來了五百個劉家寨的棒小夥兒，他們如今正在收拾，最晚三天後就會到來……”

“五百人，會不會影響劉家寨的正常運轉？”姜華直接問道。

“不會，聽說主君被國君暗害之後，鄉民們都很是激憤。俺也和鄉民講清楚了，他們現在能活出個人樣，多虧了鹽城，多虧了主君。要是在其他貴族的地盤上，他們能吃飽穿暖？能過上現在的好日子？不可能的！”

“俺把這個道理和他們講了之後，那些上了年紀的，那些去過外界的，也都清楚俺說的是大實話，所以如今一個個的，都穿上了皮甲，拿起了兵器。”

“如今，劉家寨只要能動的，都在陸續動員之中。”

“老人穿上了皮甲，拿上了木盾，拿出了朴刀和軟木弓。壯漢則是直接披上了鐵甲，參加鄉兵的集訓，婦女們也都積極支援。”

“寨子裡的府庫我也開啟了，如今就一個目的，不惜一切代價的練兵，不惜一切代價的強大起來，不惜一切代價的打退敵人的進攻。否則，一旦鹽城沒了，所有的好日子，全都沒了！”

姜華伸出雙手，挽著劉霸的雙手，二人熱淚盈眶的對視著，就是劉霸似乎太熱情了，捏著姜華胳膊的時候有些太過用力。

似乎看出了姜華的窘境，縣丞雨直接斥責：“老劉，你這個混賬，你這一雙手有多少力氣？起碼上萬斤了，你這是想捏死少君不成？”

聞言，劉霸終於反應了過來，立即鬆開雙手：“少君，俺真不是有意的。主要是習慣了，下意識的就撲上來了，沒想這麼多。”

姜華一邊撫摸已經發紫的雙臂一邊笑著道：“不礙事，不礙事，當初叔叔還抱過我呢。”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