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理念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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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陽神雷極剛極烈,為邪魔陰氣一類的剋星,但失之變化,後勁不足,算不得頂級雷法。”
少年得志,又遇名師,福緣無雙。
生平第一次遊歷,就能得了玄冥一氣無相神雷傳承,歷歸真難免會有高傲心態,不將身邊修士放在眼中。
對標目標,都是自家師尊和葛蒼老祖那樣的存在。
師尊一百五十餘歲化嬰的成績太過誇張,直追上古先賢,他望塵莫及。
同以雷法出名的葛蒼老祖,就成了追趕目標。
正因為此,歷歸真才會急於突破,避免被拉開太遠。
而失敗的破境經歷,讓其明瞭自己和葛蒼老祖間的天賦鴻溝。
如果說歷歸真屬於一國才俊,有望元嬰的種子,那葛蒼就是冠絕一域的天縱之才,可與同時代最傑出修士爭雄,登上修仙界頂峰的大舞臺。
而自己的那位師尊,是要同時光長河中那一個個煊赫名字相較,成就萬世偉業的謫仙人。
不過這次失敗,就如當頭一棒,將他徹底打醒。
否則等結丹圓滿,丹論固化再發現這點,就悔之晚矣。
長久的閉關療傷,讓歷歸真稍稍收斂一絲倨傲的同時,也將丹論填補完整,對雷法的掌握大大躍進。
不知不覺間,竟到了結丹中期。
求而不得,放下又至。
“但葛師叔在雷法上天賦的確卓絕,硬生生的將算不得頂級的元陽神雷推演成乾天元陽神雷網,能和五雷宗的十七至高雷法相提並論。”
“我在雷法上天賦不如葛師叔,強求元陽神雷突破事倍功半。反而是更高深精妙的玄冥一氣無相神雷與我契合,心灰意冷下再進一步,真正登堂入室。”
轟鳴雷聲越來越輕,直至微不可查的短促鼓音。
同時,雷光從淡青凝實成墨黑,再轉朦朦灰白,混在雲層當中一時疏忽都會錯過。
歷歸真在閉關療傷中找到了適合自己的道路,慢慢的體現在雷遁上。
一出關就往中州跑,除了去拜見師尊外,還有一點是要去看個究竟。
跟在後頭的小師妹什麼時候有了這番本事,數十年不見,就算她劍道再突飛猛進,也不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對馬若曦的資質很瞭解,雙靈根加上等靈體,結丹前能有堪比天靈根的修煉速度主要是師尊賜予了對應靈物。
隱性天賦,除了劍道方面上佳,其餘都稱不上頂尖。
能突然成長到被譽為元嬰之下第一人的程度,讓他十分好奇。
借雷遁飛出數萬裡,感到丹田氣海中雷系真元有些空乏,才換了件飛行法寶。
等進入中州,立刻就能感覺到不同,入眼處滿目瘡痍,成群結隊的流民就像一行螞蟻緩緩爬行。
每時每刻,都有體弱老幼倒下,再也站不起來。
幾隻骯髒黑手亂抓,將嚥氣的屍首拉到路邊荒草當中。
除了最親近的家人試圖搶回屍首,其他人都是一臉的麻木,視若無睹。
飛出千里,見到一座擁有靈氣的山寨,按下飛梭,叫開寨門。
“此郡民生凋敝,易子而食,有幹天和……爾等為何閉門不出,不作救護?”
厲歸真神色淡漠,對山寨中迎出的十多位修士冷冷說道。
以他的性子,並無多少悲天憫人,福被眾生的念頭,只是發生天災人禍作為修士就要出面救助治下凡人,這是青楓宗歷來的規矩,已經養成習慣。
中州既然歸入青楓宗統御,自然要遵循宗門章程。
且此地有師尊坐鎮,這樣多凡俗枉死送命,豈非壞了師尊的名聲。
“不知這位青楓宗道友高姓大名?”
領頭修士闊臉長髥,天庭飽滿,有著結丹初期的修為。
不過看出來人身份,說話還算客氣,畢竟名義上已經認了青楓宗為上宗。
“貴宗滅魂劍馬仙子曾發文告示十二郡,要我們謹守門戶,看護自己,免得遭了劫修報復,山門被破。中州作物多熟,只要熬過冬天,凡俗饑荒自然就解了,道友無須多慮。”
“熬過冬天?那得死上多少人丁……你們寨中只要派出百十弟子,使喚黃巾力士營造建一排平房,再施法催動靈米早熟,就能救下十萬災民!”
厲歸真沒有聽到想要答案,語氣中已經帶上了隱隱怒氣。
“道友,這是貴宗馬仙子的原話,相信也代表了白真君的旨意,難道你準備違背自家宗門老祖?劫修未盡,本門絕不可能冒著風險將弟子派出山門。道友若願意交個朋友,歡迎入山品茶,要再談此事,就莫怪我調頭走人!”
闊臉長髥結丹聲音洪亮,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
“這是師妹的看法,不是我的看法……更代表不了師尊的意見!”
厲歸真口中呢喃,隔的遠些都聽不清他說些什麼。
突有無聲無形神雷在闊臉長髥結丹身前出現,被發現時已經圍住左右,連啟動大陣時間都不夠。
只來得及催動本命法寶,一座金山擋在身前,同時身上法衣連續閃動靈輝,三道防禦法術自行運轉。
厚重金光被無相神雷一轟,就像一灘爛泥,數個氣泡被炸開。
那些三階防禦法術同樣消融的飛快,連數息時間都沒能爭取到。
啪!
判斷錯誤,闊臉長髥結丹腦袋炸開,血肉濺了附近幾個修士一身。
厲歸真神色不變,微微張口似在輕喝,又有數團無相神雷炸開,讓這群修士全都赴了後塵。
“還算可以,這才匹配的上當初玄冥一氣神雷傳承上的那句序言——此法不弱五雷宗十七雷法,望後人深入研究,打落五雷宗修仙界雷法聖地的名頭。”
厲歸真滿意的點了點頭,這還是做出突破後首次催動玄冥一氣神雷。
別看風輕雲淡,沒出幾分力氣的樣子,實則已經傾力而為。
主要玄冥一氣神雷的特性便是無聲無形,全力催動和隨手一擊接近,看不出區別。
而湮滅護身靈光的特點足以讓所有不熟悉它的修士吃個大虧,就同闊臉長髥結丹一樣,正常情況至少能撐過數十招才會露出不支敗象。
玄冥一氣無相神雷的開創者似乎同五雷宗有仇,全篇透露著對這家宗門的嫉恨和不甘,要求後來者修煉成功後一定要不遺餘力的打擊五雷宗聲望,最好是徹底壓過這家宗門。
咻!
厲歸真燃起一張訊號符籙,片片楓葉在空中傳遞出去,組成一幅巨大畫像。
數個時辰後,有一隊修士急速趕來。
止住身形後,辨別好一會兒,才敢上前行禮問候。
“執法殿執事朱明,拜見厲真人……真人相召,有何吩咐,還請示下。”
朱明認出是閉關多年,宗門傳的沸沸揚揚說已根基盡毀,再無前途的厲歸真。
可看如今狀態,這位真人生龍活虎,完全看不出有傷情內患。
“此郡為何還無救助凡俗動作,再這樣下去,定然死傷慘重。到時怨念雲集,被魔修利用很容易就引發大規模的瘟疫和屍變,善後工作複雜百倍不止!”
厲歸真言辭鋒銳,將幾名執法殿弟子批頭訓斥。
他又不是隻知苦修,不通庶務的修士,年輕時也曾帶領大軍平定過河間郡動亂。
青楓宗對於類似天災人禍,都有成熟條例,弟子只要按部就班的處理即可。
“真人,我等已經在盡力救助……可全郡不到兩百名弟子,實在安排不過來。”
朱明面色煞白,小聲的辯解著。
“此郡本土修士呢,本宗救助凡俗,就算他們不肯出力,你們不會上門徵發人手嗎?”
厲歸真眼神轉冷,繼續說道。
“是不是又想同我說,新復之地,不敢逼迫太甚,免得又激反本土修士,引來宗門責怪?”
“弟子不敢!”
朱明冷汗潸潸,背後都是溼透。
他當然沒敢說這事還有帶隊長老的傾向問題,治理中州宗旨就是聯合本土勢力,儘快剿滅劫修,恢復秩序。
對於過往基本清白,又表達附庸意圖的本土勢力,是重點團結物件,不好上門前行索要人手及資源。
“這樣的地盤,佔下又有何用,將來如何確保中州只有本宗一個聲音!”
厲歸真袖袍一甩,往底下山寨一指。
“此處領頭修士都被我斬殺,剩下數百弟子全讓他們聚在山前了……爾等令他們開啟庫房,編成隊伍,分開照料難民。哪個誤了環節,就懲戒全隊,故意怠慢消極對抗者,殺!”
“謹遵真人法旨。”
朱明低下的身子在微微顫抖,直到厲歸真離開許久才敢起身。
“朱執事,我們真要如此做?這可和幾位長老的意見全然相反,回頭執法殿肯定要追究我們的。”
一位煉氣圓滿的弟子輕聲問道,他是從內門弟子身份上退下來的,對高層動向比較瞭解。
“你還敢不遵吩咐不成,這位厲真人殺性在所有結丹真人中都是排在前頭的。你看著,接下來倒黴的本地勢力絕不會只有這一家。人家也是老祖嫡傳,派系紛爭與我們無關,聽命即可。”
朱明搖了搖頭,開始分派任務,將被俘的本地修士分成多支小隊。
帶足力士符籙,營造傀儡,還有足足裝滿十個中品儲物袋的靈米,覺著起碼最近的十幾萬流民是有機會活下來了。
作為新時期下成長起來的青楓門弟子,朱明隱約覺著,這位厲真人的做法還是挺符合自己胃口的。
那些本地勢力,根本不用給那麼多面子。
……
祁山絕頂,接仙台。
當厲歸真風塵僕僕的走進大殿,立刻感受到了左右投來的一道道視線。
算上他自己,整整七位結丹真人站在殿中。
如果陳善言沒有正巧進階的話,此刻黑山當中都只剩衛道一人了。
還有數位築基後期的長老,同樣獲得了旁聽資格。
厲歸真沒有受到這些好奇,驚疑,乃至憤怒目光的干擾,直直的望向上首,總算見到了那道熟悉身影。
年輕俊秀的面孔,嘴角永遠掛著淡淡微笑,有著一切盡在掌握的沉穩。
一雙眸子像是包容所有,任何隱秘在他眼中都無所遁形。
“弟子拜見師尊。”
厲歸真上前數步,發現即便自己有了結丹中期的修為,看向師尊依舊是一團迷霧,就像在直面一條無窮無盡的大河。
盯的久了,甚至有迷失在其中的危險。
“不錯,百年內有機會成長到結丹圓滿……”
以白子辰眼光,如何發現不了自己徒弟身上的變化,丹論結結實實的前進了一步。
化嬰之前,在大道上已經沒有任何需要提升的地方,
這讓他頗為欣喜,宗門如能再多一名元嬰修士,自己就能輕鬆許多,很多事情就能騰出手來。
不用擔心今後去了極遠地方遊歷,上百年不得歸,一回來發現宗門都被人毀了。
“繼續商討先前話題,不用管我,這些事情你們自己做主。”
白子辰隨意的揮了揮手,繼續神遊天外,將大半心神都沉浸在了識海空間中。
原本一隻熔爐鍛造天地的昏暗景象不復,又有新的變化,種種天象輪轉出現,似是產生了一種規律。
就像尋到了新玩具,白子辰認真的盯著每一處變化,每一次演變。
到了他這個層面,下邊修士如何執行方針,採用哪種方式都沒了興趣。
只要不違背原則,超出紅線,他當然不會去約束每個修士都要朝著同一條道路前行。
對於有望元嬰的結丹修士來說,他們的行為舉止就是在踐行著自己的道,維護自己的理念。
想要百花齊放,各有成績,就不可能限制太過。
“厲師弟,你數月來行徑太過分了,怎的能在未經長老合議透過就擅自攻擊附庸勢力。總計有兩位結丹真人,十多名築基死於你手,影響極其惡劣!”
龍瓏將槍口對準了厲歸真,冰冷的面孔上像是掛起了寒霜。
“已經有多家附庸宗門發出嚴重抗議,要我們給個解釋,憑空多了無數工作!好幾郡都人心不穩,有了反覆跡象。”
“什麼附庸勢力?我只知他們坐視生民流離,治下萬民離鄉乞活,易子而食。對我提出的建議,拒不採納,毫無面對上宗應有的態度。”
厲歸真目不斜視,對著空氣緩緩說道。
“這樣的附庸宗門,留著何用?我這是小懲大誡,讓他們清楚本宗規矩,免得今後犯下更加不可饒恕的錯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