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誰威脅誰

想想吧，之前只是幾名金甲禁衛毆打了蘇家軍而已，隨後那幾個人是非死即殘。

連金甲禁衛都不放在蘇石眼中，一些個只會耍嘴皮子的書生而已，蘇石會懼怕和讓步才是怪事。

陳琳還戰戰兢兢地跪倒在地，龍椅上的趙禎已然發話，還是之前對陸梧說的那些話，要求蘇石交人，公開道歉，同時入獄三月給大家一個交代云云。

跪在地上的陳琳聽到這些條件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

以他對蘇石的瞭解，此人是絕對不會同意這些條件的。

三個要求，一樣都不可能會答應。真去這樣說了，那是不會有任何的結果。除非官家真想平了天佑衚衕，真想把蘇石殺了以謝天下。

問題是蘇石能殺嗎？

蘇石真死了，商路何處去尋？

沒有了商路，大宋的損失將會如何的巨大？

蘇石不在了，已經在大宋遍地開花的華夏銀行怎麼辦？

存在裡面的銀錢還能不能取出來了？

如果取不出來，會造成何等的惡果，會引來多少人的不滿，又會不會出現新的問題。

蘇石死了，三族會怎麼看，他們會不會再次出兵大宋？

若真到了那個時候，誰可去擋？

雖然有了上一次三族入北境之戰的事情後，趙禎已經下了徵兵的命令，且新軍也開始進入到訓練階斷，但這都是需要時間的。

蘇石在，三族忌憚，不敢來攻。人不在了，三族還會給大宋準備的時間嗎？

一個個問題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陳琳想想就是頭疼。他真的很想出聲提醒一下官家，但他又不敢。

自己剛犯了一個大錯，這個時候說出這些讓官家不喜的話來，豈不是自討苦吃。

唯今，他只有先接了旨意，然後慢慢拖時間就是。待時間一長，大家都遺忘了此事之後，事情或許會有所好轉。

天佑衚衕。

陳琳硬著頭皮來了。

密諜司的名頭還是很大，當他們一出現在衚衕之前時，不少聚攏在這裡的讀書人，不由自主腳步就向後退去。

有些膽小的，還以為這是密諜司要來抓人呢，已經轉身悄然離開。

但還是有膽大些的，以法不責眾的想法站在一起，但那時不時有些顫抖的雙腿還是出賣了他們內心的真正想法。

看著這些見到自己就嚇得雙股顫顫的讀書人，陳琳心中盡是腹議。

就這膽子，還敢圍在天佑衚衕之前。如果他們是異族，怕是蘇家軍一個小小的衝鋒就能將他們這三百多人殺上一個精光了。

只是看了看這些圍觀的讀書人後，陳琳便理也不理的向著蘇府大門前而來，府內角樓上的蘇家軍早就看到了陳琳，報給了蘇石，當下一個吊藍就此出現。

陳琳也不遲疑，座著吊藍就入了蘇府，當出現在正廳中時，距離尚遠，蘇石的聲音便先傳了出來，「陳大伴，你可害苦本侯了。」

「呃！」

面對這種質疑，陳琳也是老臉通紅。

的確，李覆被救走了，讓蘇石變得非常的被動，從這一點上來說，是自己對不起人家。

只是身有皇命，儘管知道自己理虧，陳琳還是走上前來，向蘇石說出了官家的意思。

「不可能。」蘇石依然還是搖了搖頭，他看向陳琳，比用著對陸梧說話更為直白的方式問著，「陳大伴，你認為這一次的事情會是巧合嗎？還是外面的那些讀書人真是自發而來？哼！你還是認為本侯真的入了大獄，三個月後可以平安出來？」

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陳琳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說到底，蘇石太有能力，又不知道收斂，早就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若是他真是隻身入獄，那一定是九死無生，是絕對不會再走出來的。

嘆了口氣，陳琳就知道蘇石是不會答應官家提出的三點要求，可他既然來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這便攤開手道：「現在有書生死了，就死在武吉侯的手中，這件事情總是要拿出一個章程來的。」

「與本侯何干，那書生是自己找死，我的蘇家軍已經要收回長槍，是對方硬要尋死撞上來的，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為之。是他們不把讀書人的性命當回事，本侯可不背鍋。」

「當然，若是陳中官有能力的話，不妨好好查一查這件事情，保管會有意外的收穫，或許就解了危局呢？」

「武吉侯，莫要說笑了，這個時候，去做這樣的事情，不是主動把矛盾激增嗎？怕就是官家也不會允許咱家這樣去做。」陳琳搖了搖頭，他可不傻，他才不會參乎這件事情之中，這隻會讓他成為了眾矢之的。

「官家不許？怕是你自己也不敢吧。」輪椅的蘇石冷笑而說著。「只是陳中官，你真的認為你就會無事了嗎？如此重犯都會被救走，說實話，密諜司早已經成為了篩網，若是不把那些吃裡扒外之人查出來，早晚有一天，你會自食其果。」

這一點，陳琳心中當然清楚。

且他已經有了決定，那騰出手來，他就要好好查查內賊之事。

不然，下一次指不定會出現什麼樣的大事，到時候自己還能不能站在這裡與蘇石說話都是兩可。

「密諜司的事情就不勞武吉侯費心了，現在官家有了旨意，若是你不遵的話，那就是抗旨。抗旨是何等大罪，怕是武吉侯不會不清楚吧。」事以至此，陳琳決定嚇唬一下蘇石。

「抗旨？哈哈哈，笑話。」

蘇石仰天而笑道：「服從旨意就對了嗎？這分明是讓本侯送死，難道明知必死也要答應？」

「武吉侯，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呀。」陳琳還想繼續的施壓著，然後解釋著，「再說了，只要事情準備周密，也未必就會死。」

「行了，本侯是不會相信任何人的。本侯自十三歲來到汴梁，為大宋做了多少的大事，想必陳中官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做了如此之多，現在還要被人冤枉而死，本侯不服氣。倘若真有人以抗旨治罪，那就儘管來好了。」

「呵呵。」一聲冷笑由蘇石的口中傳出，隨後他說出了讓陳琳大為吃驚的話來，「本侯的蘇家軍殺過遼人，殺過蠻蒙，殺過西夏騎兵，可就是沒有殺過宋軍。」

蘇石不說了，可意思已經非常的明顯，那就是如果真有人以抗旨之罪要對付他，那他不介意反擊的。

雖說天佑衚衕中只有蘇石的兩千黑衣蘇家軍，但他們都是百戰精銳。且天佑衚衕佔地面積大，早就自成了一體，任何人想要攻佔這裡，都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還有，整個汴梁城，蘇石的產業可是不少，很多產業中，都是有護院的，如果把這些人也加上，那又是一個不少的數量。

最最重要的一條，真正的黑騎還沒有出現。

那才是天下第一騎兵強軍，而一旦蘇石這裡出了什麼事情，那些人一旦集合起來，會造成何等的破壞力，怕是無人知曉。

而這還只是蘇石在軍事上的能力，商業上影響力只會更廣。

幾年來，大宋的經濟有所好轉，國庫日漸充盈，就是官家的內帑也變得十分豐厚。這一切的一切都與蘇石密不可分。

一旦他出了什麼事情，怕是這大好的局面都將終結，終是會毀於一旦，這對於整個大宋而言，損失就太大了。

連座都沒有座的陳琳就站在那裡，然後越想就越心驚。

陳琳的面色一變再變，蘇石也開了口。「行了，陳中官，官家的三點意見，本侯是一點都不能答應。如果因此而官家真要治本侯之罪，那便來吧，無非就是一死而已。」

「當然，陛下也是有體面之人，這一點本侯可以給。本侯就呆在天佑衚衕，哪裡也不去。對外就可以說官家軟禁了本侯，想必也算是一個交代。」ap.

好的壞的，全由蘇石的口中給說了出來，接下來就看趙禎如何選擇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選的，殺了蘇石，對於趙禎而言沒有任何的好處，那就只能去選第二條。

陳琳也不算是一無所獲，至少找到了一個解決事情的方法，雖然說不像趙禎所說的那個結果，但總算是有交代的方式。

陳林這便準備走了，臨走之時蘇石提醒地說著，「葉姑娘還在密諜司中，最好不要出什麼意外，不然，本侯都不知道自己會做些什麼。」

這就是在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陳琳卻是沒有半點要動怒的意思。人家可是連官家的旨意都敢違抗，不過就是和自己說幾句狠話算什麼。

「武吉侯放心，只要咱家還管著密諜司一天，葉姑娘就不會出任何的事情。」似是保證般的說完了這句話之後，陳琳這便轉身向著天佑衚衕之外而去。

陳琳這邊一走，蘇石的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他很清楚，抗旨之罪之大。

他更清楚，有了這一次的事情之後，怕是原本就對自己有猜疑的趙禎就更會提防自己。

被皇帝所猜忌，又有哪一個臣子會有好下場的？

即便是現在蘇石一退再退，就算是他捐出大把的金錢，最終也就是能苟活一條性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