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其實你早就知道,但我早就知道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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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央人離去時的背影,無恥的讓張富鴻不由大搖起頭。
對於性格忠直的人——如石玥來說,剛剛穆雨晴的表態雖然突兀,卻也算得上誠懇,而且最後還給了兩個發言不當的月央中年以嚴懲,懲得他們滿臉悔恨,彷彿當場就要涕淚橫流……所以雖然她聽的心裡不太舒服,卻也會坦然接受對方的道歉。
但張富鴻顯然是不接受的。
王洛倒是無所謂接受不接受,只是覺得對方這狡猾無恥的嘴臉,有些好笑。
舊世餘孽之說,純粹是個尋釁滋事的藉口,月央人從來也沒真的厭惡過他這靈山山主——當然也沒喜歡過,他們只是選了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理由,拿來試探靈山山主的成色,藉以掂量與張家合作,或者說與茸城合作時的利弊得失。
四名月央人中,兩個看似地位更高的中年人,一開始就是被當作炮灰來用的,真正能拍板的人只有那個看上去才二十五六的穆雨晴,她躲在手下人身後,冷眼旁觀著事態發展,只待話題說得徹底僵死的時候,她再站出來作和事佬。
結果王洛的反擊來得又快又狠,幾句話的工夫,就把山一樣的帽子扣了過去,根本不給月央人以舌燦蓮花的機會,於是穆雨晴只好在一個極其尷尬的時機站出來,然後低眉順目,扮演著慚愧的家長,教育手下不聽話的小孩。
演技非常誠摯,但劇本出了岔子,已經不是演員的能力能夠彌補,無論穆雨晴如何認真演繹,劇情還是顯得特別生硬。
但再怎麼生硬的劇情,只要主演足夠無恥,強行演繹,作為觀眾也只能搖著頭看下去,一直看到這些月央人匆匆退場,留下一群風中凌亂的張家人。
如果說王洛和張富鴻,只是被迫看了一場拙劣的表演,因此影響了幾分食慾,令凍凍鍋裡的鮮肉為之失色……那麼張富律等人,就真的是被耍得三觀炸裂了。
在赴宴之前,張富律非常信任兩位月央中年,因為後者的確都是在風樓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而月央七樓中的風樓,是資產規模甚至凌駕波瀾莊之上的,真正意義的仙盟巨頭。哪怕只是勉強躋身風樓中層的人物,對張富律而言都是需要抬頭仰望的大老闆。他必須靠著家族代理人的身份,才能勉強與對方平等交流。
他這次帶著月央人來赴宴,也是因為對方給出了非常強有力的承諾,承諾一定可以幫他保住張家的基業不流落到浪蕩子手中,甚至承諾在最壞的情況下可以幫張家在月央開闢全新的戰場……
月央人的生意信譽一向不錯,而在張家為了張富鴻的事而焦頭爛額的時候,這份信譽更是含金量十足。
張富律信了,張富律上了,現在張富律也只能跪了。
“三,三弟……”
張富鴻搖搖頭:“大哥,啥也別說了,再說下去我都替你覺得尷尬。還有各位長輩也是,安心吃飯吧,吃完以後好好商量一下家族集會的時候,要修改哪些程式。我的條件沒變,持香進殿,給我應有的待遇。”
說完,他就不再理會那些咬牙切齒的親戚們,開始專心伺候王洛和石玥。
這個其貌不揚,至今都留著金髮碧眼造型的張家三郎,非常清楚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真正應該依賴的是什麼。
——
雪霜樓的家宴,在極度尷尬的氣氛中結束。
月央人的離去,抽走了張富律的最後一絲力氣,這位一度讓張富鴻仰望,讓張俞為之自豪,讓叔伯們殷勤諂媚的張家長子,彷彿在短短時間裡就失去了所有的驕傲。
而張俞,則在飯局結束,其餘人紛紛離場後,特意叫住了張富鴻。
張富鴻笑了笑,揮手與王洛和石玥作別,然後留在包廂裡與父親單獨對話。
“現在,一切都如你所願了,富鴻。”
張富鴻嘆了口氣,對父親拱手行了一禮:“多謝父親成全……月央人能騙過大哥,但我不信他們能騙過你。”
張俞說道:“對,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月央人不可信,再好的商業信譽,也不可能驅使他們為一個土財主做慈善。他們其實也沒打算做戲做太深,有心人並不難看出他們的心思。只是……你大哥不經這麼一遭,是不會甘心放棄的。而他不放手,咱們張家就真要四分五裂了。”
張富鴻說道:“呵呵,沒錯,因為我肯定是不會放手的。”
對於這份坦率,張俞沉默良久,才說道:“你的確是讓我看走眼了。”
張富鴻呵呵笑著說:“因為你之前也從來沒正眼看我啊,更沒把我的小小私心當回事。呵呵,不然以你的眼光,真有人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掩藏本性二十多年?我和雪薇的事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可惜我也早知道你知道了。”
張俞默然。
“說實話,我理解你過去這些年在兄弟三人間的偏私。”張富鴻坦然道,“和大哥二哥相比,我始終是個不肯乖乖聽話的叛逆之子,所以你給他們各自安排了適合他們的前途,然後盡一切可能敲打我,讓我學會老實……我學的還不錯,對吧?”
張俞嘆了口氣:“現在你贏了,但是你有考慮過以後嗎?”
“當然,我一直都在考慮以後。”張富鴻說道,“在小白樓的地下囚室裡,我就在考慮等我出來以後,要怎麼帶領家族走向輝煌……呵,論及家族經營的手段,我遠不及大哥,更比不過你,畢竟我從來都沒機會歷練過,如今手中甚至根本沒有什麼可用之人,除了一個池雪薇,我就連肉廠的執事們都指使不來幾個。所以,老爹,要是你不肯配合,我是真的會頭疼的。”
張俞看著自己的兒子,看著那張熟悉又無比陌生的臉,良久之後才說道:“你想要我怎麼配合你?”
“把我當成你真正的繼承人,像為大哥鋪路那樣為我鋪路。”張富鴻說道,“其實你心裡知道該怎麼做,但你就是有一道坎,始終越不過去。沒關係,都是一家人,咱們慢慢來。”
說著,張富鴻主動給張俞斟了一杯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