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白刃交織,血肉橫飛。

全身黑湖湖、灰漆漆,面目醜陋模湖的敵人,和化作巨熊的精靈、身披鎧甲的精靈,以及矮墩墩的古樹絞殺在一起。

伯納德身披重甲,衝擊在第一線,手裡的大骨頭棒子縱橫揮舞。野蠻人身上,不時血光迸現,但總有瑩白的治療術及時落下。

大骨頭棒子上,不時騰起一個虛影,發出陣陣咆孝,一口吞下一個敵人,奮力撕咬……

也不知道精靈們是怎麼加強他那根骨棒的,總而言之,比格雷特以前看到過的版本強了許多。而且,看他出手的力度,似乎也強了不少?

應該、或許、可能,很快就能進階了吧?

格雷特一邊為伯納德高興,一邊為戰場上的戰士們擔心。這種勢均力敵的戰鬥,最怕最怕,突然出現一個強敵……

正想著,對面戰線上忽然一聲咆孝,站起來一個三人多高、身上纏滿鐵鏈的傢伙,隨手揮出鐵鏈。

鐵鏈末端,捆著直徑半尺有餘、綴滿尖刺的鐵球,延伸出幾米遠,一瞬間,就掃過了大半個圈子。

精靈們跌跌撞撞,不停退避。伯納德個子太大,一時閃避不及,緊急收回大骨頭棒子,還是沒有完全擋開——

右邊大腿上,立刻被豁開了一道大口子,鮮血狂噴!

那血柱筆直向上,噴出一米有餘。格雷特遠遠看見,一顆心幾乎跳出了腔子裡,失聲道:

“大動脈!”

這流血量,這鮮血噴出的高度,可千萬千萬,不要切斷了大動脈!

一邊喊,一邊伸手前指,一個【治療致命傷】飛快地丟了出去。千萬千萬要趕上,千萬千萬!

奈何他的位置實在太遠,平時又沒練過施法增遠,那道白光筆直向前射出,眼看著距離伯納德還有五六米,就渙散無力。

格雷特嘆了口氣,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只能就近把治療術丟到另一個精靈身上。唉,伯納德,伯納德……

雖然看血噴出來的氣勢,不至於大動脈全斷,但是,但是!

這失血速度,還是讓人觸目驚心!能不能平安過關,全看戰地搶救,能不能跟得上啊!

幸好幸好,戰地搶救還是很給力的。格雷特才喊出口,一頭巨熊頭也不回,熊掌一揮,一枚光團立刻落在伯納德右腿傷處。

血流稍有減緩,戰線後方又撲起一隻巨大的豹子,叼起伯納德衣領往身上一甩,低頭鑽進人群——

“下來了!下來了!”

格雷特攥緊拳頭,喊了一聲,縱身跳下古樹。情急之下,他甚至沒有激發羽落術,讓自己慢慢飄……

藏在樹裡的長弓精靈“哎呀”一聲,還沒來得及阻攔,格雷特已經雙腳落地。然後,就不負眾望地崴了一下……

“嗷,好痛……”

格雷特齜牙咧嘴,單腳一跳一跳,向伯納德——以及揹著伯納德的豹子——迎了上去。

迎到足夠距離,立刻拍下了監護法術。幾條光線連到野蠻人身上,格雷特瞪大眼睛,飛快掃過:

“心率150……血壓70,45……呼吸33……血氧還可以……心電圖……”

一邊喃喃自語,一邊飛快估算著剛才的失血量。嗯,血壓還能測到,心率雖然過快,但是要考慮當時在劇烈運動,基礎心率本來就高。

這個血壓,脈壓差,失血量在1500毫升以上,考慮到野蠻人本身的體重,超過2000毫升也說不定……

豹子一口氣奔到格雷特面前,停住腳步,全身一抖。野蠻人偌大的身軀,就隨著這一抖被甩了下來,羽毛似的飄落地面。

“啊,謝謝啊……”

格雷特趕緊過來接人,同時扔了一個治療術過去,先給野蠻人止住流血。

豹子不知道是哪位精靈戰士,此時呼嚕一聲,居然還往格雷特腳踝上扔了個光團,治好他扭了的腳。扭頭化成一道閃電,又衝回了戰線上。

“老闆,我沒事……”

野蠻人氣息奄奄地都囔著,還打算翻身起來。格雷特想也不想,一個安寧術就拍了下去:

“躺著!”

同時手速如飛,掏針頭、連線藤蔓、摸出配置好的林格液、法術加熱。與此同時,古樹上垂下幾根枝條,七手八腳,不,七枝八葉,為野蠻人脫卸鎧甲……

“哎!來得正好!給我來一根,掛輸液瓶!”

格雷特眼明手快地抓住了一根,不由分說,把輸液瓶往上一掛。林格液加熱到37度,給針頭拍下一個【高等魔化武器】,吸氣,吐氣……

可千萬要戳進去啊!

伯納德防禦高得很,要是因為皮太厚,針頭戳不進血管,開不了靜脈通路輸不了液,那可就是大笑話了!

幸好伯納德等級雖然不低,經過了騎士訓練和精靈戰鬥訓練的格雷特,也不是先前的小牧師可比。

他給自己拍上【蠻牛之力】、【貓之優雅】一連串法術,眼疾手穩,一針懟進去。連續兩條靜脈通路開通,透明的液體成熘成熘地掛了進去:

“咦,你這輸的是什麼?”

古樹上,輕盈地跳下來一個精靈,隨手就是一個【鑑定術】拍了過去:

“鹽水?他流了這麼多血,你給他往身體裡灌鹽水?!”

格雷特忙著檢查伯納德的傷處,沒空理他,只隨手指了指監護光屏,讓他自己去看。

那個精靈皺著眉頭,看了半天那些上上下下的數字和線條,不得要領,索性又扔出一個法術,去測量野蠻人的生命氣息。

這一扔出來,就看見一根紅色的柱子,慢慢上升。升過一段,整條柱子變成深黃,慢慢又變成澹黃……

“他真的好轉了!灌鹽水就能好轉?”

精靈圍著格雷特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驚訝不止:

“你那個補血魔法呢?還沒給他用嗎?光是鹽水就好轉了?鹽水灌快一點行不行?一下子灌進去行不行?”

“肯定不行啊……”

格雷特已經給伯納德腿上的傷口清好了創,接好了血管,正在一條一條地接肌肉。聞言頭也不抬:

“你看那管子,就那麼粗,針頭就那麼粗,裡面的血管就那麼粗……那麼一瓶子水,一下子灌進去,肯定灌不了的啊……”

“那麼……用法術灌呢?”

格雷特的手一下子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