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蓄謀

獵殺之夜是一個二階場景，當然，集散地的場景階級與其中的力量強度完全不掛鉤。在那個場景裡面，打贏了神戰的神與人類的高層國王們達成了約定，一方面仿照那些死亡神明的眷顧種進行妖化製作出了一堆妖魔，一方面則在人類方面以宛如抽獎一樣的方式抽取其中的“勇者”，然後讓雙方廝殺取樂……對神明來說，就是取樂。

神明在漫長的歲月中感到了無聊，而國王們則是認為一個明確的外敵、威脅有利於內部上下一心的團結。

二者不是一條心的結果就是，被選出的“勇者”，後來被稱為“獵人”們的人類與妖魔成為了很多奇幻故事中互為表裡的關係。神明給妖魔新增了一些“理所當然”的汙染、腐化等手段，而與之作戰的獵人們也會慢慢從人類變為“妖魔”。這一系列情報都是周維源給晏融整理出來的，而當時搞清楚了神明和國王的整套操作之後，晏融就將任務甩一邊直接開始憋實力了。那個場景在晏融的所有經歷來說依然是最輝煌的戰鬥之一，在幾個可靠的遊客協力下，那八位閒到來草菅人命的神明被晏融剁了四個，另外四個也被直接打落神境生死不知。

如今，當初的感覺已經找回，晏融勾了勾手指，黑色的皮革手套上一陣蠕動，一把槍管粗長的左輪手槍從手套裡面“長”了出來。她舉槍瞄準，卻並不是瞄準那隻虛弱的怪物，而是怪物上方大約一米的位置。

槍身上的紅色魔紋瞬間閃耀，晏融扳機扣下的瞬間，安靜的地下捲起了從未有過的狂風，周圍已經殘破的房屋霎時間炸開了大量的裂紋，然後支撐了不到兩秒便徹底粉碎。那隻怪物見勢不妙，立即再次向地下鑽去，試圖憑藉這些建築殘骸作為掩體來躲過這一次攻擊。

晏融那被宛如繃帶一般的紅色布條纏繞的臉上，左眼的位置微微亮起了紅色。

“血徑！”

一瞬間，剛剛被狂風破壞所有事物表面，都滲出了紅色的液體。

從獵人，到被汙染的獵人，那些混蛋神明所設計的妖魔化具備的侵染能力相當強大。晏融在掌握了讓自己半妖魔化的狀態之後，同時也將這種汙染的力量掌握在了手中。她沒有直接瞄準那個怪物，當然是因為中心軌跡上實際是相對安全的，只會受到子彈的衝擊傷。

然而那怪物自然不會防備這種跨場景的打擊，在赤紅霎時間浸潤了眼前的一切之後，一蓬紅霧便從裂縫裡面噴了出來。

天空的紅色勾月微微轉動，向地面投下了目光。

晏融瞳孔中的紅也更加熾烈，她的視線已經穿透了各種阻礙，看到了地下那已經被染上一層血的怪物。它正在快速逃跑，只是這樣深的地下並沒有它逃亡的空間。她下頜則嘴巴發出了一聲怪笑，空著的左手抬起，白色的真絲手套背後的金色紋路微微閃動，隨即一枚金色的鈴鐺從那紋路中跳了出來，被她拎在了手中。

“弔客。”

空氣霎時間冷寂了下來，就連地下逃竄的怪物速度都慢了幾分。在一聲聲詭異的、並不清脆的鈴響當中，幽光自建築的各個角落升起，即使一切過於久遠，它們也依然形成了模糊的人類形態。

下頜的口吐出了一口淡紅色的煙霧，發出了滿意的嘆息聲。而晏融伸手拉下了另一隻眼睛上纏繞的繃帶，藍色的火焰在空洞的眼眶內跳動著，追上了另一隻眼睛的視線。雙目盯住了同一個事物的那一刻，所有幽魂彷彿接到了同樣的命令一般，紛紛從地上一躍而起，狂奔向了那個怪物。

晏融見狀，收起了左輪和鈴鐺，終於重新伸手從背後取下了自己的核心武器流亡，將槍頭刺入了腳下的地面，微微瞄了一下地面之下的那隻怪物的位置，然後反手用力上挑，金色火焰瞬間爆裂而起，犁開地面，以筆直的直線切開了地上和地下的一切阻礙。

幽魂們咆哮著衝入了被切開的地面之下，那隻怪物的去勢終於被停住了。戰鬥霎時間打響，很明顯，這些已經失去大部分記憶和能力的幽魂比那虛弱的垃圾怪物還要弱，可是數量卻彌補了這個不足。幽魂們本能地釋放著生前最熟悉的技藝，一時間，怪物體表為數不多的防禦層也被五花八門的攻擊剝下來了一大片。

而晏融很清楚，她喚出的這些幽魂只會被淨化類和神術類的攻擊傷害到，以垃圾怪物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隨機攻擊型別，一時半會根本殺不死幾隻幽魂。只是，對付一隻怪物居然也要這樣大費周章，也確實讓她感到了一絲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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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層，萬物終末。

該收容物不需要任何管理措施，僅需時刻保持收容物兩側休息室的執行者數量在五人以上，包含五人。

懷特坐在休息室裡，他身邊站著那兩名已經將他當作老師的年輕男女，柴安士、氐曉瑛。懷特安靜地翻閱著手裡的書本，如果仔細看的話，就可以發現這本書並不是規則書，而是一本純白色皮質封皮的奇特書本。

原本懷特外出時會背在後背上的雙手劍，此刻正在柴安士的背後。只有隊伍內部的人才知道，這把狂級的武器“軍統”事實上是屬於柴安士的核心武器。

此時休息室裡的人不多，畢竟只需要保證最低限度的人，就算稍微多留一點也不至於整隊人都留在這裡。

同樣還在休息室裡的人是久啟士，他坐在螢幕前，正在閱讀著資料庫裡的情報。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做這件事，現在其他人也見怪不怪了。

不過今天，久啟士發現了一些問題。神級建築的記錄內容顯然要比別的建築要更加……“破碎”一些。大量記錄都表現出了明顯的不完全，哪怕是管理記錄也沒有多少可以完整參考的。

是神級收容物的影響，還是情況緊急到連這些都來不及記錄？

“久啟士。”懷特忽然抬頭開口道。

久啟士立即轉過身。

“你在調查誰？或者說，你準備殺死誰？”懷特問。

這樣直接的問話讓久啟士沉默了片刻，他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這一次的情況可能非常兇險，我希望你那個小小的計劃不至於和我們產生太多衝突。”懷特的手指輕輕劃過了紙頁，“告訴我吧。”

“……秋素問。”久啟士說出了目標的名字，隨後他將目光投向了那本書。

懷特的核心武器“聖骸”。

他現場看到，當這把武器被製作出來的時候，級別只有紙級，然而現在，他已經不太能確定現在它是什麼級別了。

“你現在殺不了她，所以你是想要藉助收容物的手？”

“姑且如此打算。如果她能失誤死掉更好，還省了我的力氣，不過機率不大。”久啟士說，“從已收集的資料上看，秋素問是個生性謹慎的人，她會透過欺騙、先下手為強、獨佔機會等方式為自己建立優勢，輕易絕對不接觸那些難以應對的存在。她到目前為止的表現也完全符合這個性格。在這個情況下，想要透過收容物來完成對秋素問的暗殺也需要進行仔細策劃，在這個過程中，你要阻止我嗎？懷特？”

“她自己沒能清理乾淨的事情，我不會過問。”懷特翻動了一下書頁，“只不過，你能造成的影響會僅僅在秋素問範圍內嗎？作為僱傭兵來說，搭上自己的性命可是虧本的。”

“我不會找蘇沉夢的麻煩。”久啟士說。

“明白了。這樣的話……我們先外出一下，很快回來。”懷特站了起來，後面的柴安士和氐曉瑛也立即跟了上來。

“老師！那個久啟士……他很古怪！”

走到了門外之後，柴安士立即開口：“在這種時候還想要對自己人下手的人，我們根本不應該相信吧！”

“我的教育並沒有讓你相信這一類人。”

懷特語氣略顯嚴肅，柴安士頓時有些驚慌。

“首先，你需要知道的是，久啟士的目標明確，想法也沒有多少問題。他也考慮到了這件事情的後續影響。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我們沒有去插手的道理。”

“但是我們已經死了這麼多人啊。”氐曉瑛說，“現在人手本來就不足，還想著內鬥……”

“你們要記住的是，自己的意志才是第一位，自身的生存在於他人之上，這是這裡的生存準則。不要讓他人成為你們的阻礙，就算是我們之間也一樣。久啟士只是個小問題，如果你們需要注意的話，就多注意一下隊長。”

“莎蘿隊長？”

柴安士有些驚訝。

對於莎蘿，隊伍裡的人幾乎沒有什麼意見。這位隊長雖然比較嚴格，但是認真、負責，對每個人的幫助都盡心盡力，柴安士和氐曉瑛的武器能夠迅速提升到狂級也離不開莎蘿的幫助。

“我不是指莎蘿的行事作風有什麼問題，然而她自身的問題就很嚴重了……應該說，隊長們的心理都有嚴重的問題。”懷特微微側頭，“想要活著，那麼首先自身的內心必須是剛硬的。這也就是我讓你們不要將互相看得過於重要的原因，他人的死亡如果成為裂痕，那麼很容易就會被這些收容物利用。”

“莎蘿隊長……”

“她的幫助都是真實的，也是真實的無用功。單純讓你們瞭解現狀，提升實力，這些不過是保證通常狀態的存活而已。真正的危險沒有人來告訴我們，因此我會教育你們。”

懷特的手指輕輕自書脊上劃過。

“兩次休息，我們已經用積蓄購買了二十五件包含過去執行者核心武器碎片的重鑄武器，明天，我的‘聖骸’就會將它們全部解構完畢，過去發生過的事情，總歸可以從中窺見一星半點的全貌。接下來，我對你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多看，多看他們是如何失敗的，多看這一個世代的人是如何失敗的。”

兩個青年立即立正向懷特大聲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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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凝給執行者們做好了檢查之後，便將資料記錄下來上傳了。她看了一眼螢幕上出現的地支模型，這個模型並不是單元內的現實情況，而是透過記錄的報告還原出來的一套模型資料。如今，地支上已經出現了花紋的區域被高亮標註了出來，現在看上去倒是很好看。

然而……這代表已經快要突破了。

神級建築的管理執行不可能什麼失誤都不發生，上午或許因為大部分人精神比較好，所以沒有發生意外，但是下午……

警報拉響了。

“神巫”突破了收容。

這個位於一層的神終於在今天殺死了兩名進入單元的生化人後，突然消失在了收容單元內。二級警報的燈光霎時間亮起，而陸凝第一時間拍下了緊急按鈕，她是距離控制檯最近的那個。

“神巫突破收容，所有執行者各自領取專用配套裝備，做好迎擊準備。”

諾諾冷靜地指揮道。

“神巫”這個收容物既不會大批次製造衍生體，也不會對周圍的環境造成改天換地一樣的扭曲變化，它能作為神而存在，就是本身足夠難以處理。

當它一分為三之後，將會立即出現在三個不同的建築走廊裡面。“血巫”會瞬間殺死一切以體液迴圈為基礎的生物，“靈巫”會殺死一切靈魂所指引的生物，“聖巫”則殺死一切曾經或現在具有信仰或類似精神依賴的生物。只有將三個分體擊殺之後，“神巫”才會寄宿於末日核心“諸神已死”內並顯現於神級建築內。

與“紫羅蘭庭院”不同，神巫的突破會直接報起二級警報，三座建築立即封鎖並確認分體身份。“血巫”建築內的全部執行者服用元素化藥劑執行鎮壓；“靈巫”建築內所有執行者立即透過仿巫妖儀式將靈魂抽離並輸送至建築外；“聖巫”則需要撤離大部分執行者，只有信仰檢定結果為零的執行者才有資格進入進行鎮壓。

只有全部鎮壓完畢之後，每一條走廊上都亮著的****分體的燈才會熄滅。接著才需要執行“諸神已死”的鎮壓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