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新鄰居

天穹開始暗下來，象徵著集散地開始將時間調整向夜晚。

“文歌！”

“幹嘛？跑出來抽菸都不成？”

暴走族裝束的女人扭頭無奈地說道。

“你工作做完了嗎？”桑瑾急匆匆地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我活著的時候都沒這麼認真工作過。我算是明白當初隔壁寫字樓裡那幾個跳樓的是怎麼回事了，生活壓力夠大。”文歌將菸頭在柵欄上按滅，滿臉無聊，“我說桑瑾，你也別整天給自己找那麼多事。我們保管組說白了乾的就是個檔案分配記錄的活，上頭那幾個大佬也不在乎，都是出外勤的那幫廢物喜歡調查，這幫狗東西還真拿自己當成殺手了？還整個系統網路輔助出來。真正的壞坯還不是一個人就能全都解決？”

“你別抱怨了，慌張也是有原因的。”桑瑾嘆了口氣，“偵查三組被‘燭龍’殺光了，那幫人一個個嚷嚷著報仇，又不敢直接找‘燭龍’下手，所以打算上四階殺殺丹陽熾血的預備隊。”

“這幫慫包是怎麼升上去的？”

“換你也一樣。”桑瑾聳了聳肩，“反正我們又不出外勤，他們愛死死去，我只要保證我們份內的事情完成，不會被責備就行了。既然你也完成了，那今天的活也搞定。”

“真個多事之秋，我還想早點休假咱們組團爬雪山去呢，天天憋屋子裡看檔案我都快煩死了。”

“哈哈……”桑瑾尷尬地笑了笑，“不過你怎麼這次知道出來抽菸了？”

“散散心，順便看看新鄰居。”

“嗯？咱們這小村莊也有新人過來了？”

“好幾個呢，是挺懂禮貌的，有個狂一點不過知道自我約束，跟咱們不一樣。”文歌哼了一聲，“五個丫頭兩個小子，應該是新人，我記得往那邊有一片挺不錯的獨棟聯排。”

“那倒是挺好，這地方很久都沒有新人過來了，也不知道是太荒涼了還是怎麼著。有空可以租一下村子中間的大議事廳開個歡迎晚會什麼的……你瞪我幹什麼？”

“我們有個屁的時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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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感覺我們的鄰居怎麼樣？”餘瀟雨輕聲問道。

“一看就是那種很穩得住場面的大姐頭，說不定還特別能打。”艾蘭茵笑嘻嘻地說，“我喜歡那人，而且那麼大的別墅，按照侍者所說裡面肯定住了好多人。可以和那種人一起住的也都不一般吧？”

易天南點點頭：“四階的前輩們也是值得尊敬的，於禮或許我們應當在安頓好後拜訪一下。”

“若是能夠設下筵席，從前輩那裡討教一二經驗，也最好不過。”宋雲儀補充道。

這倆獨行的還真不愧是一個人走到現在，估計之前也是這麼先學經驗再穩住分數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相當紮實。估計在三階二人也有不少朋友，不過獨行遊客往往升階之後就要重新打理自己的人際網，這也是陸凝不太擅長的地方。

他們選擇的地方是一排鄉野小屋，在樸實的外表下其實已經被集散地的科技所改造得舒適宜居，每個人都住一間屋子。雖然說是“單人房屋”，可是實際面積相對於之前陸凝住過的四合院來說已經不多讓了。

“不得不說……四階的待遇真是又拔高了一截啊！”眾人互相參觀房屋的時候，易天南忍不住感慨道，“之前為了省錢也不敢住太高階的地方，現在終於不必為此煩惱了。”

“老兄你之前這麼窮的嗎？”艾蘭茵驚訝地問。

“雖然每場賺得不少，但學習啊訓練啊總得花很多錢，拮据啊。”易天南笑眯眯地說道，“所以這種升階考驗我是隻能成功不能失敗的，否則可就要從頭開始了。”

精打細算的型別嗎？眾人即便不是如此，也能想象那種生活狀況，而且四階這裡易天南恐怕還要繼續這樣。

“總之……先去訂個菜，我們慶祝一下。之後大家還得忙一陣，等到各自閒下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寧夜衣摸出手機，“我記得傳送過來的站點那裡就可以訂購一些餐食。”

“一起去吧，還能看看這裡夜色如何。”

夜色很不錯。集散地模擬的夜晚是有月光的，明亮皎潔，即使晚上出行也不顯得黑暗，也不需要燈光之類的照明。眾人走在路上，再次路過了那間別墅，發現之前在圍欄那裡抽菸的女性已經不見了，但有三個人正站在別墅門口取鑰匙開門。

“嗯？是不認識的人啊。”三個人裡面一個穿著旅行斗篷的年輕男子看到了正走過來的陸凝等人，便揮揮手打了個招呼，另外兩人也都轉過頭來。

身材高大的是一名大約四五十歲的男子，身穿一身軍大衣，神情嚴肅，對眾人輕輕點頭致意了一下，他的手裡捏著別墅外側大門的鑰匙，正準備使用。另一個則是身穿著一身華麗演出服裝，年紀不大的女孩，也就是二十歲上下，手裡拎著一個小旅行箱，向幾個人揮手之餘還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啊，我們是新過來的人。”易天南趕緊也行了一個禮，“幾位是居住在這裡的前輩嗎？很高興見到你們，今日稍晚了一些，等安頓完畢之後我等一定登門拜訪。”

“哈哈哈用不著這麼拘謹。”年輕男子笑著擺了擺手，“這地方挺偏僻的，集散地周圍各種居住點又多，平時來不了多少人，多你們一群也挺熱鬧的。”

“若要拜訪，請謹遵禮數。屋子裡住的人比較多，性情也多有不同。”軍裝男人沉聲提醒道，“我們相熟，而陌生人拜訪卻並不等同……只是提醒。”

“謝謝您。”易天南連忙說道。

“別嚇到新鄰居了。也正巧，我們剛從場景裡回來，你們再早來一天都看不著我們！你們這些新人挺不錯的嘛！”年輕女孩很有活力地說道，“四階考驗重重，先把提升自己放在第一位哦！”

易天南自然是連連稱是。軍裝男子點了點頭，開啟大門，三人走進了別墅裡面。

陸凝一行走得遠了一些，易天南才稍微鬆了一口氣：“看樣子不是特別難相處的樣子。”

“嗯……確實。”艾蘭茵抵著下巴說道，“無論是之前看到的那位姐還是剛剛遇到的三位，似乎都挺熱情的。”

“那不是好事嗎？”餘瀟雨低聲說，“我不太擅長和冷漠的人相處。”

“你自己就有些冷漠了吧……”寧夜衣吐槽了一句，“除了討論正事的時候你都不說話。”

“我……至少還說話。”餘瀟雨略顯不服氣地說。

一行人中還有個徹底的悶葫蘆晁鈺，餘瀟雨那是非必要不說話，晁鈺屬於必須要追問才能問出一兩句話的程度，內向到自閉——後來眾人才發現和她交流可以，得透過手機傳送郵件和資訊這樣的方式才能正常溝通。

重度社交障礙……至少是語言層面的。

走到傳送站點不需要太長時間，眾人很快就見到了這裡那個腦袋是稻穗的侍者，訂過餐之後還從這裡拿到了訂購外賣的電話，基本上囊括了全部的生活物資，可以說如果沒有去場景的強制要求，在這裡能宅到死。

“好方便……連一些店鋪體驗都能在家裡進行，除了那些需要專用儀器的……”艾蘭茵驚歎道，“老兄，四階集散地這麼貼心嗎？”

“諸位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價值，自然配得上這樣的服務。這裡的一應服務並不收取額外的費用，諸位可以在此集中精神，恕我逾矩，四階場景考驗還是包含了很多難以應付的情況的。”侍者用慣常的禮貌態度說道。

“知道，知道。給我來一盒這個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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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慶祝沒有什麼特殊的，眾人也不過是聊聊天說說對四階的嚮往和警惕。第二天一早，陸凝便動身前往了四階薔薇十字的分部。

這裡是最接近上級的分部了，四階集散地已經是五階人可以直接過來的地方，在這裡的分部甚至偶爾能見到一些來往的五階遊客，如果運氣足夠好的話。

不過見到接待員問及此事的時候，陸凝才知道五階的人基本都是用這裡另設許可權的傳送直接進機密會議室去的，除了幾個高層以外沒人知道五階的人都是誰長得什麼樣子。大搖大擺出來並還展現自己五階成員身份的根本不存在，倒是偶爾有兩個會在樓裡走走，可五階和四階從臉上又看不出區別，一般也認不出來就是了。

陸凝略顯失望地去見到了這裡分部的負責人，這裡的負責人是個年紀在四十左右的女性，她顯然是知道陸凝身份來歷的，不過並不像是童彥那樣非常關心，只是例行公事一樣問了一下場景裡的經歷和陸凝本身的狀態、訓練需求。似乎被要求特別關注的人到了這裡也不能算完全的特殊人物了。

“請問，在四階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問題嗎？”陸凝問道。

“四階的場景會為內部的遊客量身打造，如果是打算在這裡長期停留，那麼就有必要對進入場景的間隔進行一定的延長調整。而如果打算儘快升階的話，你就要速戰速決。”分部長說。

“明白了，謝謝您。對於我有什麼需要執行的命令嗎？”陸凝點點頭又問道。

“上次的任務之後沒有經過很長時間，因為你任務的完成情況來說，近期內或許會有給你的任務，不過並不是現在。你可以自由行動，根據我們的約定，薔薇十字不會對你作出太多約束。”

“好的，謝謝。”

陸凝告辭之後，從樓上走出來。蘑菇建築的內部還是挺現代化的，不過類似訓練室、資料部、圖書室之類的地方多有不同，陸凝到處兜兜轉轉熟悉了一下這裡的建築佈局，在經過一段螺旋樓梯的時候正好看到那裡有一個人正站在視窗。她的身上是一身漂亮的錦緞衣裝，腰間懸著一把長劍——在集散地，會給自己準備一些特色裝束的人很多，這樣的人本來也不是特別顯眼，但在薔薇十字的分部裡面就有些獨特了。

畢竟這裡都是自己人，一般沒有必要強調自己的身份。

陸凝經過的時候，那個人也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氣勢非凡，不過並不帶有任何冒犯的感覺。她心裡知道這或許是什麼大人物，不過……真的是五階的人？

沒等她想明白，那人便向樓梯上方走去，沒有說話。陸凝也稍微鬆了一口氣，她不太希望和這種一看就是高位人物的人進行交流，還是與和自己一樣的一般遊客說話比較自在。

她自然知道五階即將發生大事，各個組織之間估計也會有各種變故。她願意為從薔薇十字獲得的好處付出一部分力量，卻也不想完全被捲入進去導致自己的回家道路增加阻礙。

而四階場景的難度也需要好好做好準備，如果她沒有領會錯從三階以來得到的各種暗示的話，四階的場景會和裡面的遊客有很多相關，說不定還有類似“煉心”之類的狀況。儘管能升到四階，每個人的心態都絕對不能說脆弱，可活到如今，一點心理弱點都留不下的人估計也不存在。

“麻煩了呢……”

陸凝走出了蘑菇建築，在中心區再次轉了幾圈。說實話現在對於各個店鋪的體驗專案她已經興致缺乏了，畢竟場景裡能用的手段永遠層出不窮，賭中自己遇到的那個機率實在是低的可憐。

經歷了這次場景之後，陸凝更加確信這一點，畢竟沒有哪個店鋪真的提供了這種敘事型陷阱的使用和破解方法，或者說這本來就不屬於常規的武器。

那麼升階所遇到的必然也不會是店鋪裡有現成解法的危機，至於解決那些普通的危機……其實對於真正的升階起不到多少幫助。

被形容得很恐怖的四階，至今為止的一切都屬於平安的狀況，也許只有見到場景裡的情況才能明白了。如果是這樣，也不妨和朋友們多交流一下，看看各自都打聽到了什麼樣的情報好了。她是最先來到四階的人，三階那些人際關係都帶不過來，又回到了最開始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