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偏移

十點多的時候，陸凝就回到了寢室裡。幾個室友也都已經回來了，除了應採依還在直播之外，另外兩個都已經躺床上了。

“回來了？”

看到陸凝回來，應採依才鬆了一口氣，順手關掉了麥。陸凝看得到她沒有玩那款新遊戲了，而是以前的某個遊戲。從她手機連線的直播間彈幕裡還能看到有人問主播為什麼不播新遊，不過也沒人回答。

“之前你和我說的事情有沒有什麼進展？”

“網上的事能有多少進展，還是所有人各執一詞的情況下。估計有人找上游戲公司了吧，明後天的大概就有答覆。雖然我不太想把問題歸在遊戲上，可我確實也有些特別的反應，也難以保證。”應採依說。

“你不驚慌？”

“驚慌能解決什麼事。”

“那就好，給我個討論的地址，我進去看看情況如何。”

登陸了應採依給她的地址之後，很容易就能看到幾個討論問題的帖子，不外乎是在說自己出現了什麼身體不舒服的狀況。然而看回復的話，不以為然的人居多，畢竟玩這款遊戲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也不是人人都玩出了不良反應。很多人甚至在嘲笑“暈3D玩什麼FPS”，“這遊戲不適合你”之類的。

遊戲公司正式釋出的公告還沒有，從論壇裡的人發的帖子來看，很多人還是在繼續玩的，並不將這種情況當一回事。

陸凝在現實中已經見過了遊戲裡出現過的怪物，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類似問題了。她找了一下那家遊戲公司遊戲開發人員的資料，和很多遊戲製作組一樣的構成，幾個主要負責人都有一些開發別的遊戲的經歷，但自己主導開發遊戲這還是第一款。

就在這時候，她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是呂靜宜？

“喂？”

“喂，陸、陸凝？”對面的呂靜宜有些氣喘吁吁，而且語氣驚慌。

“是我。”陸凝皺了皺眉。

“我今天晚自習回去沒看到孟希琳！她也不在自習室什麼的地方！她從來不會晚上隨便出去的啊，請你……請你幫幫我……”

這焦急的語氣不似作偽，難道陸凝之前的懷疑是錯誤的？不過是巧合而已？然而孟希琳卻是已經被殺害了，可她告訴呂靜宜的話，就會在這裡留下一條線索。

目前她還不想和任何一方面扯上聯絡。

“你告訴班主任了嗎？”

“我已經說了，孟希琳近期的情況我都告訴他們了。現在學校也在幫忙找人，可我總覺得……總覺得人找不到了……”呂靜宜甚至開始抽泣了起來。

確實是找不到了。

陸凝只能心裡暗暗感慨了一聲，嘴上安慰了她幾句，答應明天幫忙找一找。不過明天警察估計就會找到學校了吧，孟希琳的屍體留在那裡，要調查身份還是做得到的。

放下電話之後，陸凝便繼續在網上尋找和遊戲相關的帖子，從大量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資訊裡面分辨有用的氣勢很困難，她又沒那個心情去編外掛驗證賬號，只能蒐羅一些官方公告和宣告來大致分析。遊戲在幾個評分網站的分數倒是沒有因為這個傳言出現多少波動，畢竟在遊戲玩家眼中“身體不好是因為玩遊戲”和“學習不好是因為玩遊戲”基本是同樣的屁話。

她自己的遊戲已經可以下載了，既然在網上找不出什麼關鍵資訊，那不妨就真的玩玩看。

遊戲下載，進入介面，簡單的動畫過場之後，就是之前在應採依那裡見過的選擇大廳介面。陸凝直接選擇了自由度最高的逃殺模式，在這個模式下會有一整張大地圖讓玩家生存。無論是殺人還是殺死怪物都能取得生存分數，生存分數最高的人就是最後勝者，當然一般就是活到最後的人。

正式發售之後的遊戲里人就多很多了，八十人的房間很快就滿員，緊接著遊戲開始。陸凝將耳機戴好，聚精會神地開始觀察起遊戲的內容。

在之前一些負面帖子裡，也不乏一些說“和現實太相似”、“容易教壞孩子”、“太過恐怖”之類的無能家長言論。別的陸凝姑且不管，和現實太相似到底是什麼意思？射擊遊戲應該本身就會參考一些現實的街道設計。

她選擇的人物是一個高敏捷的，從房屋裡“誕生”之後，她立刻開啟地圖檢視了一下整個地圖，一座城市地圖沒錯，但短時間內無法辨別出是哪個城市。當然，和現實不同的是，遊戲裡可以從房屋裡找出槍械，正經冷兵器之類的遊戲武器。陸凝快速搜了幾件裝備上，然後就控制著人物跑出了屋子。

在集散地鍛鍊所增加的反應速度和判斷力能有助於她的遊戲水平，不過需要再熟悉一下操作和鍵位之類的而已。畢竟集散地的模擬訓練系統說白了是一種更加高階的“遊戲”。地圖面積不算很小，大約十五秒之後，整個地圖上就閃爍起了將近二十個畸變點警告。

“陸凝，你怎麼玩起來了？”應採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陸凝身後。

“試試看，反正我也不玩太長時間，不會有什麼問題。”陸凝仗著自己沒有帶多少東西，迅速穿梭在街道之間，切出地圖繞向其中一個畸變點的方位。

“你別衝得這麼明顯，這遊戲很多人喜歡蹲點的。一開始蹲畸變點狙擊衝著生存點去的人已經是常規行為了……”

“知道，不過初期給的槍械好像沒有遠距離狙擊的槍吧？”陸凝讓人物爬進一座沒人的房子裡，在裡面搜了一些子彈，舉槍試瞄了一下，“所以只要小心一定距離之內就可以了。”

距離感通常不是太好培養，當然應採依是懂這個意思的，於是就站在一旁看著陸凝。

第一批怪物重新整理出來之後，陸凝已經能聽到一些零散的槍聲，透過槍聲也大致確定了人們初期獲得的武器確實不包括一些強力武器，當然怪物的實力相對也不會很強。這個遊戲的特殊設定在於任何PVP對抗模式下頭部無護甲爆頭攻擊都是一槍致死，什麼武器都一樣，而在初期除非是在地圖上類似工地、警局之類的地方撿到安全帽或者防彈頭盔，其餘的都是白給。

陸凝在靠近畸變點附近的時候便開始沿著障礙物悄悄前進了，她走得很謹慎，周圍已經有些正在化成黑色液體的怪物屍體了，說明這裡已經發生過一起短暫的交火。

“怪物生命值大概在多少？”陸凝問應採依。

“第一批小怪基本都是五百吧，看情況有些上下浮動。特殊怪物有護甲的。”

陸凝算了一下，五百，怪物有弱點傷害，加起來要殺死這些怪物用不了兩分鐘，前提是隻有一個人。

她躲進了一間房子裡，從窗戶的縫隙往外觀看，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從畸變點的方向有一些小怪物走了過來，畸變點的方向還有一團濃霧，也就是有個水屬性特化的精英。

當然，陸凝主要目的是看看這個遊戲有什麼玄機的，至少到目前為止她沒有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有任何損耗，也沒有什麼不良反應。

那就該試試另外一個可能了。

大約三分鐘後，陸凝在和四個人的激烈交火中被人爆頭擊殺。

“你看，我就說這沒那麼容易吧。你太莽撞了。”

“哈哈，試試玩玩。”陸凝快速開了下一把，一次死亡，依然沒感覺遊戲在自己身上施加了什麼影響，看樣子短時間的遊玩和少量死亡都不會影響玩家的身體健康。

這次進入地圖之後，居然不是之前那個城市地圖，而是一片郊區農莊。

“唔……我記得大逃殺地圖並不好做吧？這個遊戲有幾張圖？”

“六張。”應採依這一天已經把遊戲研究差不多了，“城市，農場，山嶽，封鎖區，海峽，叢林。玩家們給的簡稱是這樣的。不過這個地圖比舊式的大逃殺地圖要小，畢竟沒有活動範圍縮減這種設定，玩家離得太遠恐怕就光是殺怪了。”

“瞭解……哦。”

螢幕裡陸凝的人物再次倒下，腦門上插著一根弩箭，被人遠距離擊殺了，初期找不到狙擊的時候弩箭確實享有最遠的殺傷射程。

玩了大約半個小時，陸凝也算是逐漸熟練了遊戲操作，甚至打到了一把決賽階段，大約是第四批怪物出現的時候，被六個火屬性強化瘋狂疊BUFF的精英給圍死了。

“好難。”

“你的意識和身法很不錯，可是肌肉反射和鍵位熟練度不行。不過好好練練的話還是很容易玩好的。”應採依倒是很高興，“很多FPS新手常常喜歡站樁輸出，好一點的走位也耿直得要命，你已經很不錯啦！”

那是，這個可是和實際相關的。

“行了，姑且先玩到這裡，我也就是試試，而且我也沒感覺有什麼不適。你太餓了是不是因為玩了一天沒好好吃飯的緣故？”陸凝笑著問。

“哈哈哈說不定也是……”

陸凝並不希望自己這幾個室友被捲入不相干的危險當中來，也算是對她們之前照顧的回報，她打算儘量單獨處理這件事。

學校裡還有一個疑似的畸變點還沒處理呢。

在所有人熟睡之後，陸凝悄悄起身，拈起一道閃電就從窗戶跳了出去，然後飛奔到了那個化學樓。孟希琳真正所指的地方是在這裡，那麼她之前應該是在此地遭遇了什麼在變成那副樣子的。

說起來……畸變點究竟是什麼來路她還沒有弄明白。陸凝能夠看到的那種肉眼無法觀測的扭曲並不是畸變點，只是它所帶來的效應，而根據那款遊戲介紹，畸變點本身就是一個零維的“點”，只能透過其效應確認它的存在。

這要是在集散地，空間維度方面的問題也算是比較容易解決的，但回到現實那就不是什麼好處理的事了。陸凝可不想在自己的家鄉里也搞出和場景任務裡面那種末日般的景象出來。

思考的時候，她已經摸到了七十號辦公室的門口，一扇門當然攔不住“審判日”，只是輕輕一劃就將門鎖切斷了。

室內是一片狼藉，地上有許多被撕裂的紙片，每一張紙片上都寫著類似的符號，含義不明。屋子裡的扭曲感覺更加嚴重，卻無法找到中心點位置。陸凝尋找了一下，在滿地紙片當中，只有一張紙是完好無損的。

她撿起紙，在看到上面的文字瞬間，“靜謐”忽然被觸動了。

“靜謐”的護甲基礎防護功效中免疫三級以下的異常狀態，這個級別分類按照集散地計算，一般的精神汙染之類的手法會被完全阻擋下來。陸凝挑了挑眉，仔細將紙上的符號看過了幾遍，記憶下來，然後打起一撮電火花將這張紙燒成了灰。

禁忌的知識？似乎並不是，比那要下三濫多了，純粹只是致人瘋狂的視覺訊號而已。這樣卻也很好，至少已經說明背後並不是陸凝所知的那些真正的神明作祟，不過是一般智慧生命的行為而已，多半就是人類。

這個世上居然還存在如此危險的人？陸凝不禁有些擔憂，難道自己的回來也意味著和平不會在自己的世界上存在了？

紙張燒成灰之後，屋子裡的扭曲感也漸漸恢復了正常。陸凝在抽屜裡找到了一個刻章，確認這裡就是之前論壇上提到的那位葛教授的屋子，這樣來看，那位葛教授大概早就已經被符號刺激變成了瘋子吧。如果是過度的知識還會分學識，但精神汙染常人完全無法抵禦得了。

處理完這件事之後，陸凝就回寢室休息了，神不知鬼不覺。然而第二天一早，就爆出了另外一件大事——

《畸變點》遊戲的遊戲公司似乎遭到了襲擊。

這是應採依從論壇上看到的新聞，甚至還配有圖片。

新興的遊戲公司也只是租用了一層樓的幾間屋子作為工作場所，而這次的襲擊甚至不能說是針對這家遊戲公司的，而是整個樓層都變成了一片狼藉。

唯一的好訊息是，沒有血跡和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