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向唐零說明了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以及想要尋找的東西,之後唐零也大概向陸凝說了一下引導她過來的線索。

兩人的目標無疑都是畸變點,這個集散地給她們的任務留在了潛意識內,一旦出現便會引起她們的注意,並開始追查。兩人就算不在這個地方碰面,在別的什麼地方遇到也是早晚的事情。

唐零從另一個畸變點派生的邪教人物那裡瞭解到了他們的一個同夥曾經把重要的“聖器”送到了這裡,但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器具。而她沿著一路追查下來找到的也不過是零碎的畸變點資訊,那些信徒都是延伸出來的下級,對核心情報不知道多少,只是像病毒一樣擴散而已。

“說這些不會被那個男生聽見嗎?”陸凝忽然想起來隔壁屋子裡還有個人。

“跟在我身邊的人只能聽見該聽的,看見該看的。”唐零抱著胳膊說道,“就算他跟著我,也不代表我信任他。如果你不是實力不錯,也和他一個辦法處理。”

對於唐零不是什麼好人這一點陸凝已經早有心理準備了,她還記得上次記憶甦醒時候的情況,那就意味著《畸變點》那個遊戲公司一層的人都是唐零下的手。她嘴裡沒說清楚,可這一路上恐怕是血債累累。

殺信徒陸凝沒什麼好說的,但光是那一件事裡唐零恐怕就傷了不少無辜。

“怎麼?不舒服了?”唐零看到了陸凝一瞬間的猶豫。

“和我的行動風格不符。”

“那你不用管,總之我們只是暫時合作,把這個場景難關度過去,之後互相看不順眼再說。現在,我們兩個既然都查到房子這裡了,那就仔細翻一下,能找的全都找出來。”

“也可以,動手吧。”

唐零把佟洋叫出屋子,三個人開始仔仔細細地搜尋這間房子裡剩下的東西,第一個要搜的當然就是陸凝要找的那副畫,三個人的速度就快多了,而且唐零完全不在乎破壞畫作,很粗暴地將箱子裡的話全都抓出來一甩,看看有沒有落款就扔到了一邊。

“……結果還真是壓箱底的寶貝?”

在箱子的最下方,陸凝終於翻出了那張畫。她還沒展開畫卷,兩人就同時看出了這張畫的問題。

“哼……就是這樣的古怪東西才愈發招人厭煩。”唐零輕輕抬起手,“畸變……其本質大概就是這樣了。”

“一張真正的‘山水’畫。”陸凝將畫卷慢慢展開,同時開始加大手上的鎮壓力度,這幅畫上攝人心魄的魔力被壓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然而上面的山水人家依舊是栩栩如生。

“維度投影嗎?”唐零凝神看了看那幅畫,她自然也是有辦法免疫這種精神妨礙的,不過對於畫卷的正體判斷還不是那麼有把握。

“無法完全確認,不過應該是類似的東西。畫本身的問題還不大,再加上下面的字……恐怕就難說了。”

“下面的字?”

“並非人間文字,這文字應當來自於畸變點本身,我已經見到過數次了,那些人在模仿來自畸變點的文字……不,能說是文字嗎?這本身就是一種禁忌的秘術吧。”

“那麼我們要毀掉這幅畫?”

“當然要毀掉,這東西留在人間只能造成危害。不過這大概不算是我們的任務,我不覺得那麼簡單。”

“畸變點的那些……哼。”唐零抱起胳膊,“信徒首領,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這玩意雖然邪門,不過看得出是人造物,這就是他們製作成功的成品……”

“這麼說起來,那些開始洩露畸變點現象,造成各種危害的全都是廢棄品?”陸凝可沒從這張畫上看到任何那種扭曲感,頂多是畫卷本身的魔力,這就說明之前陸凝遇到的那些東西和這個完全不一樣。

“八成是這樣。造了一堆複製的破爛,然後扔出去作為發展信徒的媒介,腦子出了問題的傢伙都喜歡這麼做。”唐零哼了一聲。

“如果我們想要完成任務,那就必須搞清楚什麼程度算是解決。任務只要求解決一起事件,也就是說我們不需要將所有問題都處理。”

“是啊,問題是,目前哪個都算得上是事件,可哪個都不一定真的是事件,集散地的判定有多迷你不會不清楚吧?”唐零說。

陸凝當然清楚,殺死畸變點出來的怪物,處理掉畸變點附著的器物,甚至殺了一個引發畸變點的主要人物都沒能使任務完成。手裡這幅畫就算破壞了結果估計也不怎麼樣,而那些都嘗試過無效之後,有可能的答案其實就很少了。

“我們大概是要完全挫敗他們的一次計劃才行。”

“這個用不著你說。”

電火花閃爍中,畫卷被點燃了,上面的畫作甚至開始慢慢浮動飄起,在空中翻動了起來,然而沒有憑依終究只是一片空中幻影,隨著畫卷慢慢化為灰燼,那些畫也終於消失不見了。

唐零忽然說:“我問個問題,對於推進到下一個舞臺,你有什麼頭緒嗎?”

陸凝搖搖頭,別的任務好歹還能聯想,這個任務是真的讓人不清楚是什麼了。

“那好吧,先做一個任務再說。挫敗計劃?他們的信徒數量和人數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我們應該選什麼來做?”

“你要是沒有目標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提供一個。”陸凝答道。

相比於漫無目的地擴充套件規模來說,在陸凝大學那裡遇到的反而更加具有目的性。其中最明顯的就是街頭遊行隊伍那一起事件。那些人一定是受到了什麼人的指使才進行那次遊行的,而對於遊行當中會發生死人這件事卻一無所知。相對來說,幕後指使者必定明白會有這麼一場事件。

只要是特意讓一個人死在街頭,那麼就必定有他的特殊需求在其中。陸凝並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這肯定是一個計劃。

更何況,如果集散地不將任務安排在容易獲得的地方,難不成她還要花上半年一年的去調查和尋找?萬一她永遠想不起來呢?

“你的大學?”

“總之是遇到了一些事件,其實你應該也有,不過從你之前所說來看,這段時間你旅行過好幾個地方了吧?大概是停留時間太短所以錯過了。”

“少廢話,你大學在哪個省市?我過去之後自己會展開調查,不是特別難對付的傢伙直接宰了了事。不管是什麼計劃,只要沒人執行就會自然失敗。”

“你還挺有自信……別鬧出什麼亂子來。”陸凝把地址講了,“你應該知道這是四階場景吧,給了我們這麼強的實力,這個場景本身肯定不簡單,小心哪裡來個機械降神。”

“機械降神我又不是沒打過。”唐零嗤笑一聲,“看來你在四階時間還短,再長長見識吧,就算是這裡也不需要畏首畏尾。”

不歡而散,完全可以形容兩人最後離開房子的狀態。陸凝和唐零是完全合不來的性子,就算聯手也只能是分享一下訊息,要一起行動怎麼都不可能。

房子之後也徹底搜了一圈,也沒有別的特殊物品了。唐零帶著佟洋直接就離開了直輿鎮,但是陸凝留了下來。

她還想調查一下。

持有畫的這位老人是不是信徒姑且不說,這畫的來歷卻還要仔細調查一二。根據唐零所說,畫卷是畸變點的信徒寄存到這邊的,然而她所殺死的那個信徒對詳情知之甚少,也就是說實際來寄存的是別的人。崔賦得以觀看這幅畫的時間是在大約一年前,那麼這幅畫寄存在這裡也至少是一年以前的行為了。

一年……那個時候?

陸凝開始在鎮子裡走訪。她只是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下,鎮子裡的人就是說了很多那個老人的事。對於這種八卦人們好像總是很樂於傳播,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知道不少關於老人的故事。

老人在當地名聲不錯,一個人居住,僱了一名的當地的保姆。他時常在外面繪畫,甚至一把年紀了還能揹著繪畫工具登山,很多人對他的突然去世都有些驚訝。

實際上很多鎮民都被老人贈送過畫,還是自己裝裱過的,陸凝有機會看了幾張,都是老人自己所繪製的畫作,和她在那堆畫裡看過的差不多。當她問起老人近些年有沒有一些特別的舉動時,得到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情報。

對於山村裡的人來說,很多都能算是特別的舉動。陸凝耐心聽過了很多廢話之後,終於發現了一條有用的訊息。

也是在一年多以前,有人來拜訪老人,在他家裡居住了將近一個星期。據描述,那是一名年紀在四十歲上下,身材高瘦的男性。鎮上的人認得老人的兒女,很清楚這不是,而高瘦男性住下之後除了每天早晨會繞著鎮子跑一圈晨練以外,其餘的時間都是在屋子裡,也不在外面遊覽,也不和鎮民交流,其實挺奇怪的。少數和那人聊過天的都是鎮上早起的人。

綜合印象就是,這人比較寡言,但交流起來也沒什麼障礙,從談吐之間可以感覺到受過很好的教育,禮數也很有那種家族禮儀的感覺,不過除此之外就會盡量想要結束聊天的樣子,好像並不想和人產生更多的交流。

也有人在那人離開之後問過老人,老人說那是一個和他一樣的收藏家,有一些字畫類的收藏,很長時間兩人都是書信或者郵件交流,如今有時間了便邀請對方來家裡做客。當然他性格略微有些不合群,不過並不是壞人,不需要擔心。

……不需要擔心?

陸凝哂笑了一下,那人估計就是將畫交給老人的信徒,甚至老人的忽然離世估計都和這個有關,這是不需要擔心的人嗎?

當然,線索也到此為止,既然那人如此行止,其實也就是避免被人記住問出來歷。就算她能在老人家裡搜出聯絡方式來估計也沒什麼用,既然這麼做了那來自老人這條線的所有聯絡估計都有後續的處理,陸凝不準備繼續浪費時間。

她找了一家當地的民宿住下,準備明天再查檢視,如果不行就試試那個畫師的線索,茅以正住的地方就在更南方的一個省份了,這次她也不用在室友面前做樣子,也就不準備再坐車了。

“審判日”所有閃電均可以進行位移,速度快慢的問題。但綜合速度跑直線已經比火車還要快了,還省了等車之類的時間。來到這個“現實”這麼長時間,陸凝還真沒有試過審判日的極限奔跑能力有多強。

不過第二天出發的時候,一個昨天陸凝混熟了的少年急匆匆地跑過來給她看了一件東西。

“姐姐!之前爺爺和我一起上過山,這是他感謝我陪他一起上山送給我的禮物!”

禮物?

陸凝看了看,那是一枚鎮紙,觸手冰涼,上面雕刻著文字。但是她印象中那個老人可沒有雕刻的手藝。

“這上面寫的是你的名字?”

“嗯!老爺爺說就是特意給我準備的!姐姐你不是打聽爺爺給了什麼嗎?他送別人都是字畫來著,只有我是這塊石頭,特別吧?”少年得意地說道。

“很特別。對了,這是什麼時候老爺爺給你的?當時他家裡有什麼人嗎?”

“好幾個月以前,我忘啦。不過爺爺那之後不久就去世了,他的家裡……哦,記得那段時間保姆姐姐也離開了。”

保姆?

“他一直用著同一個保姆嗎?”

“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換的,好像都不太願意常留在這裡。”

“那你拿到這塊……石頭的時候,保姆在不在?”陸凝追問。

“嗯……在的!那個姐姐又漂亮又溫柔,每天還會出來買菜,我還希望她能留長一點時間呢!”少年有些失望地說。

“謝謝了,這可是珍貴的東西,儲存好了啊。”陸凝把鎮紙還給少年,又給了他一點錢,男孩歡天喜地地跑了。陸凝則立刻折返,再次進入了老人居住的房子。

僱傭保姆的記錄這種東西根本沒有被帶走,而以老人收藏家的習慣,這些東西都被統一放在了一個櫃子裡面,她還有印象,和很多合同檔案放在了一起。

很快,陸凝就找出了檔案,保姆都是從一家公司僱來的,按照時間順序排好,少年說的那個保姆陸凝很快就找到了。

田秋嫻,今年應該是二十四歲,不過合同裡只附了簡單的個人資訊,沒有詳細的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