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沒有另一個世界那麼轟轟烈烈的戀愛,也沒有你愛我我愛你的表白,即便沉毅說得出口,陸師妹多半也聽不入耳。

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兩個人確立情侶關係,一碗薑茶已經足夠了。

沉毅因為昨晚上宿醉,再加上已經上班遲到了,便乾脆沒有急著去邸報司上班,畢竟他現在已經是邸報司司正了,身為邸報司的老大,也沒有人會讓他點卯。

在家吃空餉都沒有什麼問題。

喝了一碗薑茶之後,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薑茶的確很有效果,沉毅的頭痛緩解了不少,他起床看了看,客房裡並沒有筆墨紙硯,好在這是文官的家裡,沉毅跟趙家的下人招呼了一聲,趙家的下人很快就把文房四寶送到了他的屋裡來。

沉毅自己磨墨,然後提筆給老家的老爹寫了封信,讓他儘快來一趟建康,以解決他的人生大事。

按照沉毅對老爹的瞭解,老爹是不會拒絕這種事情的。

但是如果大伯沉徽知道了沉毅晉了翰林之後,多半不會同意他這麼急著定下婚事,說不定還會從中阻撓。

不過沉毅並不擔心。

他知道老爹沉章雖然對大伯沉徽很是客氣,但是碰到原則性的問題不會退縮,且不說兩個人本來就兩情相悅,也陸夫子對沉毅的教導之恩,當初沉毅身陷令圄,被困在江都縣大牢的時候,如果不是陸夫子,沉毅可能已經死了。

沉家書香傳世,絕不能忘恩負義。

況且,即便沉毅現在當了翰林,陸師妹的家世配他也是綽綽有餘,要知道,即便是範東成那種家世,都渴望成為陸家的女婿,以獲取陸家的政治影響力。

給老爹寫了信之後,沉毅吹乾墨跡,讓人從官驛送到江都去。

現在沉老爺已經是官了,可以正大光明的動用官驛,也算是這個時代士大夫的福利之一了。

在趙家待了一個上午,又在趙家吃了頓午飯,沉毅便回家換上了朝廷給他定製的官服,去邸報司上班去了。

按照朝廷規矩,只有五品京官才需要上朝,沉毅現在只是一個八品小官,一不用上朝,二不用點卯,倒也逍遙自在。

沉毅在邸報司待了半個下午,把邸報司前前後後的流程統統瞭解了一遍,然後他就再一次離開邸報司,出門去了。

不是早退,而是出去跑業務。

找了個茶樓雅間換下了官服之後,沉毅去了一趟秦淮河,在秦淮河畔的“許記串串香”找到了許復。

因為這會兒還沒有到傍晚,秦淮河畔的生意一般般,這會兒許復正在算賬。

值得一提的是,這撥算盤算賬的本事是他自學的。

見到沉毅之後,許復直接丟下賬本,連忙對著沉毅低頭道:“公子。”

沉毅點了點頭,在這家不大不小的店鋪找了個椅子坐下,然後看向許復,笑著說道:“這段時間生意可好?”

許復微微低頭道:“生意一直不錯,就是…”

他搖了搖頭,開口道:“就是最近建康城裡多了不少串串香,甚至直接用許記串串香,他們的掌櫃也自稱姓許,沒有什麼辦法,因此分去了一部分客人,不過咱們這裡畢竟有不少老客,生意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這個年代連版權法都沒有,更不要說什麼版權意識了,或許一些醫藥行業或者文化行業的老鋪子,可以告旁人抄襲盜用他們的招牌,但是餐飲行業…

沉毅也不生氣,只是微笑著說道:“一門吃食的營生,賺不了許多錢,不過小許你還是要把最近一段時間的賬目統計好,過些日子可以拿出來做比對。”

許復雖然不明白沉毅這句話的意思,但是還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公子放心,賬目不會錯的,過些日子我把賬目送到公子府上。”

“我不看。”

沉毅搖頭道:“是給你自己做比對的,我用不著看。”

“對了,今天來找你,是有件大事情跟你商量。”

聽到沉毅說起“大事”,許復立刻嚴肅了起來,微微低頭道:“公子吩咐。”

沉毅想了想,開口問道:“咱們現在賬上有多少錢?”

許復低頭看了看賬目,開口道:“公子,如果是現銀的話,應該能拿出兩千七百兩左右,再多便要賣鋪子了……”

這些年,許復等人是賺了不少錢的,但是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多,再加上隨著串串普及,利潤也被壓了下來,像這間秦淮河的鋪子,每個月除掉成本,也就能賺個一百兩左右。

也就是說,現在賬上的錢,大部分都是最初的“暴利”階段攢下來的。

沉毅“嗯”了一聲,然後看向許復,開口道:“小許,從前今天開始,這幾家賣吃食的鋪子,就交給丁滿他們幾個人搞,你偶爾來看一看就成,不要過問了。”

許復雖然愕然,但是還是很快點頭。

他很相信沉毅。

因為到現在為止,沉毅跟他說的每一句話,基本上都實現了。

他點頭稱是之後,然後開口道:“那公子要我去做什麼?”

“東市街有一條賣古玩以及文房四寶的街,叫做筆筒巷。”

沉毅左右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之後,便開口說道:“最近一段時間,你多去筆筒巷走一走,儘量去找那種幾十年上百年,卻又將要倒閉的老鋪子,然後花錢把它盤下來。”

沉毅頓了頓,繼續說道:“記著,連招牌一起盤下來。”

他看向許復,沉聲道:“不要怕花錢,咱們賬上的錢能用全部用進去,如果錢不夠…”

“就從那張兌票裡支取…”

搞一家賣文房四寶連帶著賣古董的“文化鋪子”,是沉毅一直以來的執念。

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這行掙了他太多錢!

不管是江都的那家墨硯齋,還是建康的筆筒巷,都從沉毅這裡薅去了大量的銀錢,畢竟沉毅在文官圈子裡廝混,想要送禮,最好的就是這方面的禮物。

許復嚥了口口水。

他知道,沉毅說的兌票,是宮裡給的那兩張一萬兩銀子的兌票,其中一萬兩銀子給顧橫波贖身了,另外一萬兩就放在了許復這裡,平日裡供顧橫波開銷。

這份錢,許復一個銅板都沒敢用。

他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卻清楚其中的厲害,深怕自己惹禍上身。

如今聽到沉毅這麼說,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默默的看了一眼沉毅,低頭道:“公子,這行當雖然掙錢,但是如果旁人辦不好,我們對這行一竅不通,如何能辦的好?”

“一竅不通,就請通的掌櫃來,你跟著掌櫃學就是。”

“至於能不能辦的好…”

沉毅看著許復,呵呵一笑:“你放心,咱們運道好得很,接手了之後,這家鋪子生意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說完這句話,沉毅看向許復,心中暗道。

這一次,讓你小子知道“流量”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