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你把我當什麼人？

“玉蘭姐姐，她的眉眼真像你。”清守抱著襁褓中的嬰兒，越看越覺得像玉蘭仙子。

玉蘭仙子面色盤坐在榻上，身上披著大紅貂裘，一邊運轉法力一邊笑道：“我倒覺得這孩子眉眼和他很像。”

“...”這話一下子讓清守的神情凝滯了下來，但他立刻調整心態道：“要不要先知會他一聲？”

玉蘭仙子聞言，歪著頭想了想，隨後柔柔一笑，說道：“算了，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等安全了再告訴他吧。”

清守聞言，低著頭抱著嬰兒凝聲道：“你就只想著他的安危，那你自己呢？”

玉蘭仙子道：“這不是還有好弟弟你嗎？你把我送到這西華州，暫時也算安全了，不過此處不是久留之地。眼下囡囡已經出生，得儘快離開這裡，找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才能安心。”

清守想了想，點頭道：“是，此地常有仙官往來，的確不是久留之處，那我們明天早上就離開吧。”

玉蘭仙子點頭道：“好，那麼要告訴這位山神一聲嗎？不辭而別總歸不好。”

清守擺手道：“不必告訴他，日後我自會跟他說明。”

玉蘭仙子想了想，點頭道：“好吧，聽你的。”

清守立刻開心地笑了笑，然後繼續抱著嬰兒輕聲哄著。

這時玉蘭仙子又問道：“那兩個侍女呢？”

清守抬起頭來道：“哦，應該在外面候著吧，她們都是斷界山神從清江水神那裡請來的龍女。”

“哦。”玉蘭說道：“今晚讓她們在洞府裡陪我吧，只怕到時有什麼事情也好讓她們幫幫忙。”

對於什麼斷界山神、清江水神、龍女之類的，玉蘭仙子並不放在心上，她當初在天庭中見到的哪個不是超品仙官？哪個不是大名鼎鼎的神仙？

清守點頭道：“好，我這就去跟她們說說。”

“不用了。”一個清朗的聲音從洞府門口響起，清守與玉蘭仙子立刻皺眉朝洞府入口看去，只見燈光映照之下，方鑑那高大修長的身影正邁步走了進來。

清守立時問道：“道友，你怎麼進來了？”

玉蘭仙子也是緊鎖眉頭，伸手將身上的貂裘裹緊，然後扭過頭去。

方鑑淡淡地看了清守一眼，然後說道：“你甚至連山君都不願意叫一聲。”

“方鑑，你怎能擅自進入孕婦的居處，太無禮了，你快出去。”清守起身說道。

但清守話音剛落，從方鑑身後再次走出一個人來，此人身著緋紅色仙官袍服，腰繫玉帶，左手執丹朱簡，正目光如電地看著清守。

清守看著這個熟悉的面容，瞬間只覺一股寒風從頭吹到腳底，將他整個人吹的一片冰涼。

“娘...娘娘？”清守雙腿顫抖著，連通說話的語氣都顫抖不已。

文琳娘娘目光清冷，只是淡聲道：“不要叫我娘娘。”

‘撲通’清守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但依然抬起頭一臉恐懼地道；“娘娘，我...”

“住口。”文琳娘娘冷喝一聲，“若非斷界山君及時上報此事，我與大主使的臉面被你們踩在腳下還不知道！”

此刻榻上的玉蘭仙子也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並立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一瞬間玉蘭仙子渾身的力氣都消失了，臉色變得一片慘白，呆呆地坐在榻上竟再無絲毫反應。

“方鑑！”驚恐中的清守陡然怒吼道：“你出賣我！”

“哈哈哈哈！”方鑑放聲大笑，隨後一臉淡漠地看著清守道：“你且看清楚，我是天庭元六品仙官，西華州斷界山神！你，當我是什麼人？”

清守仍然大喊著：“你出賣我！”甚至突然一躍而起，臉上滿帶驚慌羞怒地朝方鑑衝了過來。

但文琳娘娘只將手中丹朱簡一拋，只見丹朱簡凌空飛起，隨後瞬間展開並放出兩道紅光。

這兩道紅光一道落在清守身上，一道落在玉蘭仙子身上，瞬間便將兩人收了進去。

“哇！”

但是，被清守抱在懷裡的嬰兒卻未被收入其中，而是直接凌空掉了下來。

方鑑立刻上前接住嬰兒抱在懷中，低頭一看只見兩個黑漆漆的大眼睛正在襁褓中好奇地看著他。

但方鑑視若無睹，雙手一伸便將嬰兒朝文琳娘娘遞去。

文琳娘娘收起丹朱簡，但對方鑑遞過來的嬰兒卻無動於衷。

“娘娘？”方鑑有些疑惑地道。

文琳娘娘目光熠熠地看著方鑑，問道：“清守之事，你第一個去稟報大主使，是不是信不過我？”

“娘娘何出此言？”方鑑詫異地道：“方鑑從未有這種想法！”

文琳娘娘一雙清眸直視方鑑，方鑑亦是問心無愧，也直視文琳娘娘。

隨後，文琳娘娘收回了目光，然後笑道：“方才戲言罷了，你不必這般神情，我本是大主使的文德化身，你就算先來稟報我，大主使只需一個念頭便能知曉。”

“你知道我將這個孩子帶回去，她會有什麼下場嗎？”文琳娘娘問道。

方鑑搖搖頭，他還沒處理過這種事情。

但文琳娘娘卻道：“她會死的，天刑臺上，眾生平等。她出生在玉蘭腹中本就是個悲劇，但玉蘭的罪過與她一個嬰兒有什麼關係呢？我不忍心！”

“果真是‘文德’化身。”方鑑心中想著，但卻沒有說話，但文琳娘娘卻清楚地知道，如果讓方鑑處置，他會毫不猶豫地將這個嬰兒送上天刑臺，最差也要將其打殺，魂魄再次送入輪迴轉世。要不然，留著她給父母報仇，給天庭找麻煩嗎？

轉世到玉蘭仙子這種本身就是天庭仙女的人身上是有天機掩蓋的，就連掌管六道輪迴的陰曹地府也無法明確知曉。

所以先前文琳娘娘掐指推算時才發現天機模糊，劉沉香也是出生之後才被西嶽大帝發現的，出生之前天機是被掩蓋住的。

因為天道貴生，會自動為未出生的生靈遮掩天機，哪怕是魔頭降世也是如此。

方鑑說道：“娘娘，她是玉蘭仙女與人私情所生，就算今天不帶走，日後也難逃天庭抓捕。”

方鑑言下之意很簡單，如果天庭來人抓這個小女嬰，他會直接交出去。

文琳娘娘說道：“我知道，你只需在這幾日內保她無恙就好了，若是天庭有人執符令來索她，你再交出便是。”

“娘娘既然如此說了，下官只能遵令。”方鑑說完，道：“不過我不會帶孩子，娘娘還需早做安排。”

文琳娘娘笑道：“你放心，不會讓你為難的。”

“娘娘言重了。”方鑑將嬰兒抱回懷中，然後躬身說道。

文琳娘娘道：“眼下已拿獲清守與玉蘭，我要馬上會天庭向大主使覆命了，以免夜長夢多。”

說完，文琳娘娘立刻化作一道仙光飛出洞府，轉瞬便消失不見。

而方鑑則直接帶著嬰兒回到山神廟精舍內，他略一沉思，便運轉法力將女嬰封印在精舍之中，封印女嬰的法力會自動汲取天地間的靈氣來維持她的生命。

然後方鑑便在精舍內盤坐下來，接下來他只需靜等天庭派人來接她了，至於她的命運如何，對於方鑑來說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出生本身就違犯了天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