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鑑說巡檢司,越幽幽這才注意到方鑑也穿著巡檢司的袍服。

馮夢龍此時抽了一口旱菸,隨著他緩緩吐出一口煙霧,接著周身靈光一閃,胸前的那一道刀傷竟然立刻痊癒如初了。

“咦?”方鑑大為驚訝,目光立刻便落到了那瑤光翡玉金煙桿上。

“這煙桿不簡單。”方鑑心頭想道。

越幽幽當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冷笑一聲看著馮夢龍道:“我說這麼些年你怎麼沒被打死,原來是有這麼一件法寶在手。”

馮夢龍嘿嘿一笑,看著越幽幽道:“小姑娘,火氣不要這麼大,小心氣壞了身子。”

“不打死你,我才會氣壞身子!”越幽幽寒聲說道。

馮夢龍持著煙桿在鞋底上敲了敲,然後朝方鑑說道:“這位道友有點陌生,以前沒見過啊?”

方鑑笑道:“我是剛調到巡檢司衙門的。”

馮夢龍聞言點了點頭,道:“難怪,不過你剛才說我把你編排了一頓,這話從何說起,我方才講的明明是鴻清真人方鑑的故事。”

方鑑笑著說道:“對啊,我就是鴻清真人方鑑。”

“...”

“...”

整個街道周圍瞬間陷入了沉寂之中,越幽幽一臉震驚地看著方鑑,原本還殺氣凜然的她立刻冷靜下來。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天河坊內是禁止鬥法的,而她明顯觸犯了禁令。

馮夢龍也是晃了一下神,隨即連忙反應過來道:“原來是鴻清真人當面,失敬失敬。”

“你的確挺失敬的。”張婁目光看著馮夢龍說道。

馮夢龍聞言嘿嘿一笑,道:“我二人喧鬧天街,這實在是我馮夢龍錯,我二人這就隨鴻清真人前往巡檢司認罪。”

說完,馮夢龍還扭過頭來朝越幽幽道:“姑娘,還傻站著幹什麼?來,一起去巡檢司走一趟吧。”

越幽幽見狀不由倒退兩步,目光有些驚恐地看著方鑑道:“我...我師父是懼留孫真君...”

懼留孫,道門太乙金仙,是從上古大劫中活下來的高人。

越幽幽的意思很明顯,這是在警告方鑑,你不能把我怎麼樣,畢竟我師父可是道門高人。

但她這個警告在眾人看來卻很幼稚,方鑑連寶檀華菩薩和大日如來都不怕,還會怕懼留孫嗎?

於是現場有些同情越幽幽的神仙便道:“小姑娘,鴻清真人秉公執法,絕不偏私,你還是跟他去吧。”

“是啊,走一趟也沒什麼大不了,萬萬不可抗拒啊。”

“越道友,鴻清真人叫你去你就去吧。”

在眾人不斷的勸說下,越幽幽終於反應了過來,一時間冷汗直冒,自己差點就犯下了更大的錯誤。

鴻清真人要是能威脅的話,巢湖龍王一家就不會死得那麼慘了。

越幽幽瞪了一眼馮夢龍,隨後上前朝方鑑拜道:“鴻清真人,我願去巡檢司認罪,但此人可惡至極,還請鴻清真人為我主持公道。”

方鑑笑道:“我現在已經不是天法官了,你這個公道我沒法主持,不過這蓬萊天街內的事務,我還是管得了的。”

“什麼?”

“不是天法官了?”

方鑑此言一出,周圍的神仙們無不大驚,這才是最勁爆的訊息好吧?鴻清真人的天法官被擼了?難怪他現在穿著蓬萊天街巡檢司衙門的袍服。

方鑑藉此機會,便向眾人拱手道:“貧道執法時不慎觸犯了天律,現任院主簡陽上人罰我前來蓬萊天街擔任為期六年的巡街校尉之職,今後還要仰仗諸位道友多多指教了。”

眾人聞言這才明白過來,合著這是被罰職了,而不是真正被擼掉了天法官。

但一想到現在方鑑要在蓬萊天街當六年的巡街校尉,眾人還是感到有些頭皮發麻。

“狗日的簡陽上人,你是飯吃多了勁兒沒處使,給我們找麻煩來了是吧?”

這是現場眾神仙們此刻心情的真實寫照,咱們逛天街逛得逍遙自在,突然你告訴我鴻清真人來要巡街,簡直不幹人事。

不過,當著方鑑的面,眾人依舊還是面帶笑意,口裡說著‘歡迎’之類的話。

隨後方鑑便與張婁帶著馮夢龍和越幽幽準備回巡檢司,這時一個身穿華錦道袍,頭戴竹冠的男子連忙從醉仙樓裡跑了出來,“鴻清真人慢走!”

方鑑聞言停下腳步,目光朝飛快追上來的男子看去,是一個玄仙道行的神仙。

只見這男子來到方鑑面前躬身一拜,說道:“鴻清真人,貧道乃是這醉仙樓的樓主鬱欽。”

“哦?”方鑑微微一笑,拱手道:“鬱道友有什麼事嗎?”

只見鬱欽指著越幽幽道:“鴻清真人,我也要去巡檢司,此人砸爛了我醉仙樓三樓陳設,壞了我的生意,我要索賠。”

越幽幽聞言撇了撇嘴,看著鬱欽道:“賠就賠,難道我還賠不起你一層樓嗎?”

“好啦好啦。”方鑑擺手道:“那就一起去巡檢司衙門再說吧。”

隨後,方鑑與張婁便帶著眾人離開了醉仙樓,一路往巡檢司而去。

而有些愛看熱鬧的神仙,則跟在方鑑他們身後,一路來到了巡檢司衙門外面。

不過巡檢司他們是進不去的,只能站在外面等結果。

“開注開注。”先前那個拿著紫金酒葫蘆的神仙說道:“我出一千功德,押那越幽幽被重罰,馮仙被輕罰。”

“我出五千功德,押越幽幽輕罰,馮仙重罰。”

“我說不準,所以不押。”

“我功德少,看你們押。”

“...”

喧喧鬧鬧之間,竟有二十多個神仙參與了押注,押注的累積功德達到了十三萬。

也就在這一片喧鬧之下,人群中一個身穿道袍的年輕道人,對身邊一名女仙說道:“鴻清真人罰職一事,立刻通報東勝神州那邊。”

“是,師兄。”那女仙低聲應道,隨後快速離開了蓬萊天街。

...

另一邊,方鑑已經帶著馮夢龍與越幽幽進入了巡檢司正堂,主事王爻正在堂上坐著,見到有人進來立刻擺正了身形。

“王主事。”方鑑上前拱手一禮。

王爻嚇了一跳,雙腿一震猛地站起身來想要還禮,但一看到還有陌生人在,便硬生生止住了動作。

然後王爻滿臉帶笑,雙手前伸朝方鑑說道:“鴻清真人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儘管王爻已經在儘量掩飾了,但馮夢龍和越幽幽還是看出了王爻對方鑑的鄭重。

“鴻清真人,這是...”王爻指著馮夢龍道:“這不是醉仙樓裡的仙嗎?咦?還有醉仙樓的樓主?”

方鑑道:“主事,他的確是醉仙樓裡的馮仙,這位道友叫越幽幽,與馮仙起了一點小衝突。”

“哦?小衝突?”王爻有些奇怪,“什麼小衝突?”

方鑑在一旁說道:“哦,也沒什麼,就是這位越幽幽道友想殺了馮夢龍道友。”

“...”王爻一怔,問道:“這好像不是小衝突吧?”

馮夢龍拱手笑道:“主事大人,這不是沒殺掉麼,沒殺掉就是小衝突。”

“哼!”越幽幽冷哼了一聲。

這時醉仙樓樓主鬱欽說道:“主事大人,他們兩個有仇,可打爛了我的一層樓,請主事大人為我做主。”

“這...”王爻不由得看向了方鑑,若是平時,這種事他隨便都能評斷。

可是現在有方鑑在這裡,他反倒是沒主意了。

方鑑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於是對王爻說道:“主事,可先處置要緊的事,比如這位鬱欽樓主的事。”

王爻聞言,當即笑道:“鴻清真人言之有理,好,鬱欽樓主,是誰打爛了你的醉仙樓?”

鬱欽指著越幽幽道:“就是她,當時大家都在三樓大堂裡喝酒、吃菜,順便聽馮仙說書,好好的突然一道刀光進來,把整個三樓大堂搞的一團糟,三樓大堂裡的陳設也全部都被她毀了。”

王爻看向了越幽幽道:“道友如何稱呼?”

越幽幽拱手道:“我乃懼留孫道君弟子,越幽幽。”

聽到懼留孫的名字,王爻下意識脖子一縮,但他很快就看到了方鑑的神色。

“主事問你叫什麼名字,沒問你師父叫什麼名字。”方鑑嘴角帶著一縷輕笑朝越幽幽說道。

雖然方鑑面帶笑意,但越幽幽卻不自覺打了一個寒顫,平日裡在師門中也頗為跳脫嬌蠻的她,在方鑑面前卻跟一隻被老虎盯上的兔子一樣順服。

你問她為什麼這麼害怕方鑑?因為那日巢湖龍王一家行刑的場面,不知道被誰用靈光照影記錄了下來,已經傳的到處都是。

“是,我叫越幽幽,醉仙樓三樓是我打爛的。”越幽幽低著頭說道。

王爻點頭道:“好,既然是你打爛了醉仙樓三樓,那判你賠償醉仙樓樓主損失,你可願意。”

“我願意賠償。”越幽幽說道。

王爻又朝鬱欽問道:“鬱樓主,你看看越道友需要賠你多少功德。”

鬱欽聞言,當即說道:“來時我已經算過了,大概三十萬功德左右。”

“這麼多?!”鬱欽話音剛落,越幽幽就驚叫出聲,“不就是一些桌椅板凳,怎麼要這麼多?”

越幽幽本來還覺得自己賠得起,可鬱欽一開口就叫她眼前一黑。

很快越幽幽就反應過來,馬上看著鬱欽和馮夢龍道:“你...我知道了,你們兩個是一夥的,故意藉機敲詐我是不是?”

馮夢龍聞言一個激靈,當即說道:“好想法,這是個好題材,嗯...應該寫出來告誡世人。”

“你!”越幽幽瞪大眼睛看著馮夢龍,直氣的胸脯一陣劇烈起伏。

而鬱欽則更是冤枉,道:“這話從何說起?我醉仙樓那些陳設可都是花了高價買來的,隨便一個椅子都是用三萬年以上的金絲楠木製作的啊,你要不信,我們可以把那些

損毀的桌椅案子全部搬到這裡來清點核實嘛。”

“可以。”

越幽幽還沒說話,方鑑便應了下來,並大手一揮道:“全部搬過來,一一清點核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