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都不重要了!

三兄妹甚至連前去檢視的勇氣都沒有,在第一時間啟用了整個洞府的大陣,一百零八道光暈升起,頃刻間覆蓋住了下方的區域,流光溢過,這裡便只剩下一片水澤,再也看不到之前瑰麗的宮殿和景緻。

一切都在陣法開啟的一瞬間,隱入了另一個層面,三頭鱷已經打定主意,短時間內不會再出來,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不,確切的說是外面的人太危險了,之前他們也接觸過不少從外面進來的人族。

那時候的人族好像還沒有這麼可怕來著,絕大多數都淪為了這紫雲架中大妖們的血食,‘收貨’較多的時候,還會偶爾辦個人宴之類的,他們三兄妹就參加過這樣的筵席,怎麼這次來的這麼恐怖。

別說找曹安復仇了,心中的那點心思,早在看到這光輪的一瞬間就消失無蹤了,只求曹安別走著走著心裡又不舒服,打個回馬槍。

另一邊,曹安整整昏迷了七天,李兜兒都比他早醒三天,從血繭當中走出的李兜兒沒多少變化,還是那副模樣,只是氣息發生了些變化,常青第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小子給人的第一眼居然是小山一樣的敦實感。

讓人下意識的就忽略掉了他的年紀,體型依舊是那個體型,舉手投足之間,卻有一種鋼鐵刀劍般的鋒利感。

‘又是一個小變態!’

就算是再不瞭解人族修行方式的常青,也大約能預感到現在這個表現的李兜兒,將來會成長為什麼樣的武夫。

這一日正午,曹安從昏睡中醒來,依然能感覺自己頭上一陣陣輕微的抽痛,與宿醉的感覺有些類似,但又不全像。

“我睡了多久?”

“大約七日時間。”曉夢聞聲回應道,得益於曹安之前那一劍光輪的可怕威力,這七日幾乎沒有什麼不長眼的妖獸敢靠到這邊來,絕大多數都是躲還來不及,所以,這片區域內,平靜無波了七天時間。

“大哥哥,你醒來了!”

李兜兒一臉喜色,收功跑到曹安身前。

“嗯,大哥哥醒了,怎麼樣?兜兒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嗎?”一邊問著,曹安一邊不著痕跡的將一絲力量渡入李兜兒的肩頭,這股力量在他體內流轉了一圈,並未發現任何隱患,心中輕鬆了不少。

“沒有,我感覺很好,每天都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氣一樣。”

曹安微微一笑:“這就好,我們在這邊也耽擱了不少時間,準備走吧,繼續北上,應該快到神都了,我對這個當今天下的權利中心頗為好奇。”

能不好奇嗎,曹安初來乍到的時候,是沈重陪著自己,兩人在江湖中短暫的走了一程,便定下三年的神都之約,這麼長時間以來,神都的三年之約幾乎都已經成了為曹安心中的一個執念。

一個身處此間的錨點,若是沒有這個,他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或許是一個早已經自身修持奔潰了的惡人,又或者其他。

曉夢等傀儡,是對此最為熟悉和了解的。

三人一傀儡的隊伍再度踏上形成,曹安調整著自己的步態,筋骨和肉身,於是就出現了這麼一幕,行走在大澤之中的一行人,其中一個正以一種奇怪的姿態在行走,說是行走,但更像是用小碎步在疾馳。

常青看著這一幕,沒多問什麼,他感受著曹安的氣息逐漸融入這片水域澤國,然後徹底的與天地融為一體,同呼吸、共感知,步伐也恢復到了正常狀態,這時候,他的每一步,不像是自己走的。

反而像是其自身所處的這片天地在移動一樣,常青甚至都看到了那彷彿是空間在移動過程中的凸起和凹陷,但這根本不可能,別說天人境辦不到,就算是陽神境,也未必能辦到,那不是移動了,那是挪移。

事實上,也的確不是,只是曹安與整個空間融為一體後帶來的視覺錯覺,此刻的他和天地就是一體,自身的移動,自然而然帶來了空間移動的視覺錯位,曹安對此並沒有感覺,它的神魂完全浸泡在這方天地之中。

在一陣陣清涼中溫養著自己的神魂,那點透支之後帶來的痛苦,頃刻間就被壓制了下去,損傷也正在緩和痊癒之中,這是最好的治療手段,沒有比這更快的了。

以至於曹安越走越舒服,越走越精神,行進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整個人便已經恢復到了巔峰狀態。

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一行人早已經走出了大澤,此刻正處於深林之中,身後的李兜兒臉上已經多了些疲憊之色,被常青牽著小手,小臉兒通紅,額前沾滿了汗珠。

“暫做休息吧,也是時候吃點東西了。”

“那感情好,公子恢復得如何了?”

“已經完全恢復了,曉夢,這也快到神都了,估計接下來不會再有什麼無法應對的危機了,你可以回來了。”

曉夢那邊點了點頭,曹安袖口一轉,將傀儡曉夢收入黃皮葫蘆中,在這時候,曹安清晰的聽到了李兜兒鬆了一口氣,曉夢在身邊的時候,對他來就是無時無刻都在頂著壓力,加上曉夢本來的性格淡漠,更讓這個還沒有經歷過男女情愛,對漂亮姑娘,有著天然恐懼心理的孩子壓力倍增。

這山裡的一頓飯,吃的是之前剩下的燻牛肉,就著餅子,以水渡之,山野之中,普通人若是頓頓如此吃法,身體早出了問題,曹安和常青不用說,兩人的境界在那,就是李兜兒,肉身也是足夠強橫,比尋常普通人要好太多。

一邊吃著,常青問出了心中疑惑:“公子,那日在大澤之中,您為何直接出手對付那白虎夫婦?”

曹安愣了一下,“你認識它們?”

常青的問題有些空泛,以至於曹安一時間也沒明白他要問什麼,下意識的以為這常青和它們認識。

“不認識,常青說的並不是這個,我觀公子行事,但講一個緣由道理,心中無愧,但那日之事。”

曹安笑了笑,“我是武夫,又不是夫子,凡事都要講一個道理,哪有那麼多的道理可講,絕大多數想要講道理的人,最終都會被自己陷入其中,說到底也沒能講出個讓人信服的道理來。”

“這世間之事,千縷萬絲,糾葛盤結,不在其中的人越講道理,只會越讓人覺得虎頭蛇尾,我的道理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少摻和進別人的命運之中,若真避無可避,諸般道理皆以我等的性命為重。”

“當日情形,仇恨和矛盾已經頂死了,我們弄死了別人的子嗣,而兩虎原本的實力看起來本就比我們要強大,弱者的道理,講得再如何天花亂墜,也毫無意義,講與不講,結局都是一樣,那一戰還是要打。”

“倒不如索性少浪費一些口舌,直接手底下見真章來得爽利一些。”

常青聞言,眉頭皺了又舒,良久才笑著說道:“少摻和其他人的命運,才是公子您真正的行事準則吧?”

這點道理在被曹安直接點破之後,就一覽無餘了,常青只需要結合一下自己的那日第一次遇到曹安的情形,就明朗起來了。

“算是吧,只是很多事情,並不以我們的意志為轉移,身在江湖之中,總會遇到各式各樣的情形,我們本身不願意摻和其中,也不會捲入其中,身不由己,這就是不得超脫,或許在武道之巔,可以有超脫之術,斬斷一切羈絆,令自己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

曹安的話,常青大致是聽懂了,只是最後一句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他沒有完全明白,五行是知道的,三界是什麼?

他看了一眼曹安,發現他似乎並沒有繼續往下講的意思,便閉上了嘴巴,沒有繼續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