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小亞細亞平原。

珀爾修斯四世立在國都的城牆上,往西看去。

羅馬人兵臨城下。

從城頭往外看,兩百餘丈外,羅馬軍團綿延。

來的是羅馬第四軍團的大軍。

他們穿著暗銀色的金屬板甲,胸前隆起,握刀執矛,最前排的步兵豎立著長方形大盾,盾面鑲著鉚釘和神紋,極為堅固。

馬其頓和羅馬過往多次交戰,彼此非常瞭解。

馬其頓雖然敗仗居多,國境不斷縮小,但他們並不畏懼。

只是這次明顯不同,羅馬整兵團的聯合大軍,步兵、騎兵,盾兵都在。

站在最前列的是他們的青年兵,第二列是壯年兵。

第三列是成年兵。

這是羅馬軍團的特點,越往後越精銳,前排取其銳勇,後列則是豐富的戰場經驗,第三排是經驗和銳勇兼具。

所有人馬都戴著頭盔,說明這是羅馬最精銳的隊伍。

羅馬軍團的編制,在當下的共和國時期,是由兩個百人隊,組成一個基本戰術單位——支隊。

三個支隊又組成一個大隊,一個大隊約有五百人上下。

騎兵配比是步兵的十分之一。

十個大隊再組成一個羅馬軍團,也就是五千人左右。

同時,一個軍團配有一個附屬軍團,也稱聯合軍團。

兩者的建制,人數都類似。

但輔助軍團隨著徵召地區的不同,強弱參差,所以作戰的精銳程度,不如主力軍團。

兩個羅馬軍團與兩個附屬軍團,共同構成一個大軍團,也即是後世理解的集團軍,由羅馬執政官或副執政官直屬指揮,下設領軍的軍團長負責實際作戰。

來到馬其頓城外的兵馬足有兩萬人,是一個大軍團加附屬軍團的兵馬。

“羅馬人這次動用的兵員之多,是十數年來首次。”

珀爾修斯親自登上城頭,高挺的鼻樑兩側,深陷的眼眶裡,目光凝重。

他身畔隨行的是約克親王,矮胖的祭司長,和古典冷豔,風吹來時,身段在神袍下凹凸呈現的阿芙緹。

還有他的兒子,馬其頓的傑出將領洛爾等人。

羅馬軍團大後方,穿著金屬將甲,長方臉,有著黑褐色捲髮的中年人,是第四軍團長羅利辛。

他也在眺望馬其頓的王都。

羅利辛淡然道:“器械前推,準備攻城。

昨晚收到的訊息,說東方的漢軍也在攻擊帕提亞的國都,我們需要和漢搶時間。

是我們先破馬其頓和塞琉,還是漢軍先破帕提亞,勝者會擁有戰局優勢,掌握主動權。”

他身畔的幾個羅馬將領齊聲領命。

命令傳下去,軍械準備,巨大的投石機,開始進行除錯。

羅馬軍團的步兵,也在往前逼近。

整個軍團的方陣前移,如山如潮的氣勢湧動。

羅利辛坐在馬上,神色從容。

他曾去過海外那個島嶼,親眼見到被殺的西塞羅屍體,後來才從元老院獲知,兇手可能是東方的外來人。

羅利辛往馬其頓國都以東的方向看了眼。

敢殺羅馬人的將領,他會讓那些東方人付出代價。

“元老院傳來的訊息,說馬其頓和東方的漢人結盟,想聯合抵禦我羅馬的軍隊。”

羅利辛笑了笑,道:“羊的族群再龐大,也不會是雄獅的對手。

元老院提醒我說,東邊來的漢人很強。

那就透過戰爭讓他們看清楚,我羅馬兵團的戰鬥力。

公羊就算長出再雄壯的羊角,也無法和雄獅較力。”

麾下將領轟然大笑。

羅利辛緩緩舉起手臂,道:“傳令!”

“進攻!”

忽地,有親兵策騎靠近,彙報道:“大軍團長,收到執政官送來的訊息,漢軍今日凌晨,攻破了帕提亞國都。

帕提亞國主被殺,漢軍已佔領了泰西封。”

“執政官,元老院,還提醒我們注意漢軍動向。

他們很可能是我們多年未遇的強敵,說不定會來援馬其頓,讓我們小心戒備。”

羅利辛手一抖,霍然回頭,目光灼人:

“昨晚的訊息,不是說漢軍初至泰西封,一夜間就破了帕提亞的國都?

怎麼會這麼快?”

羅利辛以自己的軍事認知進行判斷,覺得訊息有誤的可能性更大。

傳訊兵:“元老院派人親自去參與了泰西封之戰,訊息不會錯的。”

羅利辛的瞳孔驟然收縮,難以置信。

他愣了愣,遂道:“傳令調整攻勢,我要先知道進攻塞琉的第五軍團戰況,再決定後續攻勢。”

低沉的號角聲,響徹戰場。

剛往前推進的羅馬軍團,盾兵落盾,其餘兵馬後退。

在馬其頓國都的城頭,帕爾修斯四世愕然道:“羅馬人在做什麼,為何突然退兵?”

“怕是發生了某些事,他們要調整作戰計劃。”洛爾道。

帕爾修斯正要說話,突然生出感應,拿出霍去病走時給他留下的那片同心蓮葉,低頭看了眼,頓時怔住。

他轉過頭,臉上是又驚又喜的神色:

“東方軍團的統帥傳來訊息,漢軍昨日晚攻城,今日清晨,攻破了泰西封。

國主米特里達梯被統帥親手殺於陣前,帕提亞人的主力近乎全滅。

漢軍正在徵繳帕提亞散佈地方的殘兵。”

城頭一片寂靜。

阿芙緹,洛爾,約克親王等人彼此對視,發現周邊眾人和自己一樣驚愕,才敢確定訊息的真實性。

帕提亞國都是泰西封啊,居然一夜被破?!

訊息以驚人的速度在城頭傳開,己方盟軍擊潰帕提亞,意味著馬其頓後方安穩,且很可能在不久之後迎來友軍的支援。

城頭歡呼聲四起。

————

底格里斯河左岸,富饒的泰西封。

城內戰況已定,王宮被攻破後,全城落入漢軍手中。

漢軍正策馬出城,往周邊增援作戰,戰事還沒全部結束。

帕提亞有精銳重騎,囤聚在周邊衛城。

他們本來的打算是漢軍攻城時,來衝陣,充分發揮重騎兵優勢。

但沒預料到漢軍第一晚攻城,就因為國主米特里達梯被殺,城牆城門被破而失守。

兩側的衛軍也被趙充國等兵馬阻截,沒能及時來援。

漢軍正調遣兵馬,往周邊支援破敵。

大後方的公孫賀,蘇建,酋塗王等人,領軍前推,將逐步穩定帕提亞局勢。

城內,霍去病在一干人簇擁下,進入了帕提亞王宮大殿。

潔白色的粗大石柱支撐著穹頂,殿內鑲嵌的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恢弘華麗。

後續一段時間,這裡會成為漢軍的指揮大營。

霍去病將一些事情交給白南妤,公孫弘,自行走進王宮深處的白銀神殿。

隨著帕提亞被破,國運衰退,神殿裡的神光近乎消失。

眾神塑像,從眉心到胸口,都有龜裂的痕跡。

霍去病在空三昧陪同下,來到神像前方那個可以沉入戰爭聖槍的孔洞處。

為了這次作戰,白銀色的戰爭聖槍,就插在孔洞內,激發國運。

這柄帕提亞的國運神器,同樣光暈暗淡。

霍去病抬手將其抽出,往孔洞裡看去。

其內原本幽暗深邃,光斑閃爍如天外星空。

但現在已經光芒不再,只有寥寥幾點微光。

早年帕提亞的建立,崛起,同樣涉及一次次破滅他國,吞併周邊勢力的過程。

他們在此過程中,掠奪的神異之物,都封存在這座白銀神殿下方的空間內,用來助漲國運。

不過近期帕提亞的家底不斷消耗,許多東西都被用來聚集聯軍,換取糧食,分給了亞美尼亞,馬其頓,乃至羅馬。

“白銀神殿是帕提亞的國運之物,可以用來拓寬神府。”空三昧建議。

擊殺掌兵者後,他的神府也被霍去病的神府兼併,此刻仍在吸收當中,好處極大。

霍去病需要一次修行,來消化戰爭所得。

不過大戰方停,至少要到晚上,才能有空閒。

白南妤從殿外進來,柔聲道:

“侯爺,詢問帕提亞的一些俘虜,得知帕提亞之主米特里達梯,為了和羅馬達成同盟,將自己的女兒,帕提亞的公主,許配給了一位羅馬執政官。

我們攻泰西封之前,人已經出發趕往羅馬,我們可需要派兵追擊?”

霍去病搖頭:“先消化戰爭所得,穩定帕提亞局勢。一位落難公主,對我們沒什麼影響。”

公孫弘隨之從殿外進來,打量著神殿:“有個問題霍侯想過沒有?”

“?”

“咱們開疆拓土的速度太快,我大漢的官制,官員數量已有些跟不上。

過去這三四年間,打下來的國境,相當於我大漢往昔四五個之大。這些國境後續該如何治理?”

公孫弘道:“若用外族管理,其心必異。

若用我們自己人來治理外族,則必難服眾,會出現很多問題。”

打仗的一個主要目的,就是佔領人口,這是最主要的資源。

人口是生產力,是一個國家強盛的基礎,要留下來搞建設。

這些人如何統治,是後續的重點。

“我負責打仗,其他事是老丞相你和陛下該考慮的問題。”

霍去病氣定神閒:“我的建議是從地方選擇代理人,試行一國多政的方式,具體方法老丞相可以和陛下商榷。”

“就像身毒那樣?”

霍去病說的是後世的經驗:“差不多吧。”

他旋即連下軍令,對帕提亞境內,乃至塞琉,馬其頓防線進行干預安排。

而漢攻破泰西封的訊息,快速傳播,安定人心,讓亞美尼亞,馬其頓等方面相互配合。

同樣的,訊息也被地中海周邊的其他國家所知。

東方的漢軍西征,佔領了帕提亞,這讓地中海各方,廣為震動。

一夜攻破泰西封帶來的震撼性,對於瞭解帕提亞的國家來說,無異於驚雷!

至此時,漢軍的兵鋒,已橫跨亞洲,即將探入歐洲大地。

夜色降臨。

白銀神殿內,流轉著微弱的神光。

霍去病伸手,輕觸那幾尊神像的眉心。

可惜神像被破,內部殘留的神力也散了,他沒有找到神眷是如何降臨的任何痕跡。

他對西方人溝通神靈,獲得神眷的修行方式,保持著疑惑和探索欲。

收回手指,霍去病在神像前盤坐,進入修行狀態。

之前攻破泰西封,他的識海里便發生了變化。

古井內接連升起兩枚淡金符號,還有兩枚淡銀色,兩枚玉色符號。

他一直在修行的本經陰符七術中,最後的盛神法五龍,第三條真龍也破開兵符周圍的混沌,顯化出來。

霍去病暴打掌兵者,進入半聖境界時,五龍一度全部出現,本經陰符七術真正的大圓滿。

他想試試,戰勝帕提亞獲得的戰爭氣運,能不能將自身推入半聖層次,直接衝開境界。

後續戰局的安排,他已吩咐了張次公,蘇建,公孫賀等人,閉關進行一次修行,不會有大礙。

萬事俱備。

當霍去病在神殿裡閉上眼睛,推動自身修行,一股氣運擴散。

帕提亞境內的漢軍,幾乎都生出感應,龐大的武運兵鋒,讓帕提亞變成了一座巨大的戰場。

那顆曾經輝耀大漢的武曲星,在夜空中光曦宏盛,耀動千里。

遙遠的距離外,東方,西方都有人在觀望,注視著那方天地的氣象,有人驚懼,有人欣喜。

“半聖的境界……”

“他要成為入世神靈!”

在羅馬的元老院,大祭司翻開神眷之書,眉頭緊皺。

而在神殿裡,霍去病在修行開始後,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龐大戰爭氣運。

這股氣運被古井吸收轉化了一部分,更多的則是和他自身交融,在推動他的修行發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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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