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陰鷙的三角眼青年橫了女人一眼。

他並不是真要放過霍去病等人,而是見到霍去病出現的突兀,心裡起了警兆,言語帶著試探和麻痺霍去病等人的用意,想突然出手,攻其不備,不然怕吃不下霍去病等人。

想不到這缺心眼的女人一言道破,變得再無轉圜,要正面交手。

囂旗勝下達命令的剎那,青年也厲聲道:“動手。”

他周圍聚集了十多個人,個個神色陰狠,殺人越貨的老手。

聞言撲出。

然而他們縱然是慣犯,手段兇狠,對面的人卻是比他們更兇。

久經沙場的冠軍衛,算上囂旗勝才四個人,但如狼似虎,氣勢如同千軍萬馬。

刀鋒出鞘便有一股殺伐氣撲面,斷人心魄。

鏘——

連串刀劍磕碰拳頭抽臉的悶響,急促響起。

轉眼人便倒了一地。

那三角眼青年和女子抬手扔出兩件壓箱底的兇器,一個是一張符咒,能攻襲神魂。

青年則取出一個筒狀物,透過機扣釋放細針般的暗器。

但兩件東西被囂旗勝怒喝了一聲,發出的攻勢便在空中一頓。

那張符咒,還未展開就被囂旗勝一把抓在手裡,威勢全消。

青年和女子又驚又駭,這夥行商打扮的人,怎地如此厲害?!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青年和女子顫聲問道。

囂旗勝扭頭看霍去病:“大司馬,這幾人如何處置?”

“殺了,沒什麼可問的。”霍去病淡然道。

青年和女子大駭,想跑,但已被兩個冠軍衛近身制住。

董仲舒也看出對方背後怕是有些牽扯,有不少身毒本地人摻雜其中:“不往他們背後挖一挖嗎?若挖出東西,留著他們也是個對峙的證據。”

霍去病啞然失笑:“夫子倒是個守規矩的人。”

言下之意,他想處理幾個兇徒,還要什麼證據?

董仲舒愣了下,也跟著失笑搖頭。

他慣性思維,忘了霍去病是殺敵百萬的漢軍瓢把子,當代兵聖,哪需要這許多顧忌。

囂旗勝一聲令下,三個冠軍衛單手抓住被打倒在地的一干人的頭髮,橫刀割頸,下手老辣,一刀一個。

“你……可知我們身份,殺了我們,你等也別想活著離開身毒。”

那女子尖聲道:“我們背後的力量,伱們武力再強也難活命。”

“大司馬……他是漢軍大司馬?”

那青年聽到囂旗勝剛才的稱呼,臉上血色褪盡。

女子愣了下,脖子僵硬的去看身畔的青年。

那青年周身都開始顫慄發抖:“大司馬……冠冠、冠……”

“……軍王。”

董仲舒接道:“合起來是冠軍王!”

三角眼青年和女子臉上頓時泛起絕望的神色。

囂旗勝雙拳同出,錘在兩人的太陽穴處。

兩者的太陽穴像是被拳力打通了般,發出一聲碎響,倒地身死。

稍遠處的湖面下,兩個人從恆河的水下探頭,遠遠的看見了同伴全部被殺。

他們是水下控制那兩具童屍的人,發現童屍失控,想回來和同伴碰頭,恰好看見河岸上的一幕,當即重新隱入水中,快速潛行遠去。

半刻鐘後,兩人來到另一處河灣的隱秘處。

這裡停著一艘船。

兩人從水下露面,登上船舶:“快走,快走,其他人都死了,不用等了。”

船上還有幾個同夥,一行人倉促划船逃走。

河岸旁,董仲舒感應到河裡還有人,問霍去病:“這夥人背後究竟是誰?”

“身毒伽屍馱國的人。”

霍去病道:“囂旗勝,讓人去傳訊,叫伽屍馱國國主來見我。”

“唯!”

囂旗勝揮了下手,自有冠軍衛下去行事。

霍去病又道:“你也帶人跟上去,把人都拿回來,若有反抗,殺無赦。”

囂旗勝領命大步去了。

董仲舒道:“伽屍馱國是這身毒四大古國之一啊,牽扯倒是不小。大司馬準備怎麼處理?”

霍去病笑道:“我做事情不用夫子那麼多考慮,簡單粗暴,斬首。”

……

河裡操控屍體,乘船逃走的一夥人,在天色全黑後,棄船登岸。

岸上有馬匹等候,策騎前行。

夜裡亥時,前方的恆河岸邊,出現另一座大城。

伽屍馱國,波羅奈比城,恆河之上的名城之一。

時下的身毒,在神權層面高度統一,婆羅門教吞併了佛教,傳告身毒萬千信眾,說佛陀是婆羅門三大主神之一的化身,入世修行,如今修行圓滿,重歸神界。

這就從根本上瓦解了佛教的根基。

你佛教的聖人,創始者不過是我婆羅門的主神化身,佛教還憑什麼與我們爭正統位置?

信眾們聽後就開始自我攻略,找到種種證據,證明佛陀確實是婆羅門主神的化身。

還有不少信眾說自己夜裡入夢,得神靈啟示,佛陀親自傳下真意,自己也承認是婆羅門教的主神化身。

嗯,身毒人愛做夢,自我攻略的本事,向來無人能及。

不過身毒的神權統一,王權則仍是十餘個國家並存的格局。

這對大漢的統治有利,允許其自制,卻沒有統一的強大王朝。

這些國家就會彼此制衡,利於漢長時間統治身毒。

當然,多國並存有利有弊。

多個國家,想法就不可能一致。

有人擁護漢的統治,有人屈服於強權,也有人暗中反抗,積極謀劃。

三角眼青年背後,藏著身毒的剎帝利(大貴族)階層。

他們利用邪術惑眾,主要目的是暗中傳播區別於婆羅門的宗教力量,諸如邪戾層出,有教門出面安民,驅邪,趁機崛起,以便於逐漸壯大,對抗婆羅門。

從長遠來說,甚至有抗衡漢的打算。

伽屍馱國,波羅奈比城。

國主健馱那的長女珈藍·雅達,在自己的宮殿裡,凝神看著面前的一個漢人面孔的中年人:“我們派出去的人被殺,可知對方是誰?”

珈藍·雅達三十出頭,身段豐腴,頭上戴著繁複的墜飾,身穿單肩的孔雀藍色長裙,赤足,一側鼻翼鑲有赤紅色的寶石。

早前佛家在身毒獨大,她被譽為帶有佛陀靈慧轉世的人,素以自己的智慧而驕傲。

且因為其佛陀靈慧轉世的身份,頗有權勢,不受身毒女性身份底下的制約。

傳播另一個教派,對抗婆羅門,一步步發展的計劃,就是她和身畔的男子一起制定的。

她身畔的中年人容貌俊逸,三十多歲,白面無鬚,是神州教派仙華宗的宗主丘丙。

仙華宗在漢被清剿,無路可走,來到身毒後攀附上了珈藍·雅達。

兩人互為姘頭,晚上呱唧呱唧,白天各取所需。

丘丙道:“不論是誰幹的,都要將其處理掉,絕不能留後患。”

珈藍·雅達道:“這事情不難辦,畢竟是在我伽屍馱境內。正好把謀害幼童,漢人邪教行亂的罪名安到他們頭上,讓我們的民眾仇視漢人。

我派人殺了他們,就地掩埋,處理乾淨,便不會有後患。”

兩人商量妥當。

丘丙道:“你多派些人手,免得有疏漏。”

珈藍·雅達笑:“你放心,我派一隊甲兵過去。他們便是有神佛手段,也想不到會有一支軍伍去對付他們。”

其話音未落,就聽到一聲轟響。

他們所在建築的大門,被人直接攻破。

霍去病隨行的親軍有百人,以囂旗勝為首,銜尾殺過來,橫衝直撞。

片刻間,囂旗勝便從外邊殺氣騰騰的衝進來。

護衛珈藍·雅達的一支伽屍馱國衛隊,被冠軍衛以連弩壓制,齊刷刷的射殺。

殿內喋血如戰場,刀兵的寒光森然。

“你們是誰?”

珈藍·雅達瞪著眼睛,連逃走躲避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殺過來的漢軍堵在殿內。

“冠軍衛,冠軍王的親軍……”

丘丙呆看著囂旗勝等人身上的黑甲。

隨著霍去病一起名滿天下的冠軍衛,三千人,已全部換裝星辰甲。

當今天下,全軍配黑色幽光鎧的只此一家。

囂旗勝大喝道:“都拿回去,等伽屍馱國主過來,看他怎麼跟大司馬解釋。他媽的狗東西,給我漢人丟臉。”

珈藍·雅達和丘丙臉色慘然,想不到這麼快就敗露遭擒,落差感巨大。

其中的丘丙,被囂旗勝靠近,一刀斷頭,將其腦袋抓在手裡。

珈藍·雅達尖叫了一聲,險些暈厥。

她在身毒生殺予奪,但這麼血腥的場面,發生在眼前,臉上,身上濺落的血還是熱的,實是第一次經歷。

萬萬沒想到河岸死漂的謀劃,會把冠軍王的人招來。

這事對霍去病來說是小波瀾,卻在身毒掀起了巨大的動盪。

後續,伽屍馱國被徹底推翻,動手的正是婆羅門教。

他們早想將以前崇佛的國家拔掉,但怕大漢生出猜忌之心,所以不敢在身毒集權,推翻政敵。

這次正好藉機把伽屍馱國除掉。

“仙華宗背後還牽扯到我大漢的某些人?”

數日後的船上,董仲舒手裡握著酒盞,和霍去病說話道。

兩人正在甲板上喝酒,吃小燒烤。

銅爐裡裝著燒的晶瑩赤紅的火炭,上邊是鐵網,肉片放上去,滋滋冒油。

一口肉一口酒,董仲舒吃的直呼暢快。

關鍵是霍去病快刀斬亂麻,處理事情的手段,酣暢淋漓。

董夫子用來下酒,倍感愉悅。

船頭的甲板上,同行的羅什娜在隨性起舞,舞姿翩然,衣裙飄飛若要乘風而去。

“很早的事情了,仙華宗早年與淮南王有些牽扯。”

“當初與淮南王共謀的則還有宗室的其他人,陛下是知道的,是如今宗室僅存的封王之一。

他當時沒參與謀亂,但參與了淮南王私自鑄錢的事情,仙華宗是那位宗親府上的門客。”

我大漢當前的宗親封王,就剩下中山王和膠西王兩位了……董仲舒閃過一個念頭。

“淮南王出事後那位親王解散門客,仙華宗在中土待不下去,從此無蹤,跑身毒來了。”

“關於那位宗親封王,不說也罷,宗室沒剩下幾個人了,我再繼續參與不合適。這事我已傳告陛下。”霍去病簡單解釋。

董仲舒拿起旁邊的一個酒罈子,給自己滿上,嘬了口酒。

霍去病等人沿途遊山玩水為主,順便探查各地,處理些事情。

他們二月初離開身毒,進入西域。

二月下旬重歸長安,結束了遊歷過程,前後歷時兩月餘。

期間霍去病日日修行,傳兵天下的過程,從未間斷。

回到長安方知道,這天下因為他成就兵聖,有了莫大的變化。

街頭巷尾,兵府每日都有人排隊去祭奠漢軍,叩拜當代兵聖的位列,甚至不遠萬里朝聖般趕到長安的人也不在少數。

當代有兵聖鎮壓國運,坐鎮朝中,漢人有多振奮,可想而知。

且從霍去病引動兵鋒交感天地,天下得知他是兵聖的那天晚上開始,大漢便再次出現新的變化,天下炸裂。

霍去病一回來就被皇帝召到了未央宮。

……

混沌深處,祖石表面微光流轉。

仙主從祖地救走的西族僅存的部眾,還有從祖地一戰後消失的胡亥,皆在祖石內部的空間當中。

“你去做準備吧!”

胡亥接到了仙主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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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