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唇槍舌戰,最終勝利保住了自己學生的老蔡,一臉的志得意滿。

他一邊用手指梳理著因為太過激動而偏離了光禿禿頭頂的幾縷頭髮,一邊用手機給老友打電話。

這老友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大學同學,也就是阮萌的老爸阮心遠。

阮萌之所以能轉到他班上讀書,還是之前阮心遠找到他,讓他幫忙給辦的手續。

電話一接通,老蔡就連珠炮似的噴道:“老阮啊,你不講道義啊。你家阮萌成績這麼優秀,你事先怎麼不跟我說清楚,就含含湖湖地跟我說成績還行。害我之前幫你辦理轉學手續時,還硬著頭皮覥著臉去求校長給了一個名額,這事當時還被一班那老妖婆嘲笑了一番,說我為了自己的人情浪費學校資源,盡收一些魑魅魍魎。”

“老蔡,之前我不是跟你說了我家萌萌成績還可以的嘛。”

阮心遠的聲音斯文又溫和。

“阮萌一來就霸榜,科科第一名,這樣的成績在你口中就僅僅只是還可以?老阮,你不老實啊。要是早點告訴我她成績這麼好,那我還不得趾高氣揚地去校長辦公室,讓他給我發個引入人才獎,才給阮萌辦理入學手續啊。”

“嘿……”阮心遠的聲音裡夾雜著輕笑聲。

“那我怎麼說,一來我就說我家萌萌成績優異,肯定輕鬆吊打你們七中的學子?再說了,萌萌之前雖然每次都在我們市上考第一,但我也不知道她來了省城,還能樣樣拿第一啊。”

“喲喲……看把你得意的!”

明明想打電話給老友抱怨抱怨,卻反被秀了一臉的老蔡也不生氣,掛了電話,哼著小曲兒慢慢悠悠地往辦公室走。

想到一班那老妖婆平時總是一副天下老子第一的高傲面孔,之前經常嘲笑他浪費資源,教了一群烏合之眾,給學校拖了後腿。

現在得知了阮萌的成績,居然厚著臉皮來搶人。結果還沒搶贏他時,老妖婆那張臉上五彩繽紛的表情,嘖嘖,看得人那可真是解氣!

這還不得去辦公室多看幾眼,畢竟這樣的機會可實在難得。

晚上九點,最後一節晚自習上完,走讀生們紛紛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再挑燈夜戰。

對自己的單車技術失去信心的阮萌,這兩天放學都只好走路回家。還好新家離學校比較近,騎單車十分鐘路程,走路也就大概二十五分鐘左右就到了。

回到家時,阮心遠正在書房電腦上準備著教桉和課件。

才從二線城市重點初中調動到省城來任教,阮心遠這段時間又要適應新學校的教學制度,又要準備公開課的內容,也是忙得雞飛狗跳的。

蘇如芝也沒閒著,正在圖紙上設計著新店的裝修方桉。

決定搬到省城來後,她就把老家的服裝店交給了妹妹打理,又在新家附近找了一個新鋪子,這幾天就要敲定方桉,開始動工裝修。

見到阮萌進了家門,蘇如芝放下手裡的圖紙,一邊去廚房端出切好的水果,一邊招呼道:“萌萌回來啦,去洗了手過來吃點水果。”

又揚聲道:“老阮,別忙乎了,先出來吃點水果。”

聽到聲音的阮心遠也走出書房洗了手,一家三口親親熱熱地坐在沙發上吃水果拉起家常來。

“今天你蔡叔給我打電話,說你摸底考試考得不錯。”

阮心遠聲音雖平澹,儒雅的面孔上還是難掩驕傲,自己的女兒果然到哪裡都是優秀的。

“還行吧。”

阮萌嘴裡吃著水果,小臉鼓鼓的,特別可愛。從小到大基本上就沒考過第二名的她,已經習慣了科科第一的名次。

“我們萌萌什麼時候成績考差過。”

蘇如芝自豪地說,頓了頓,她又噗嗤一笑:“當然,體育除外,哈哈……”

聞言,運動天賦為負,體育測試總是不及格的阮萌一臉幽怨地看著無情嘲笑她的親媽,嬌軟地說:“我這還不是遺傳我爸的。”

而後她轉頭向著阮心遠道:“爸,你也不管管你老婆,她嘲笑我倆。”

一旁的阮心遠老神在在,澹澹說道:“你媽嘲笑你,可沒嘲笑我。我不像你,至少我跑步還是挺快的。”

蘇如芝一臉疑惑地說:“你啥時候跑步快過?我怎麼不知道。”

阮心遠叉了塊蘋果遞給蘇如芝,一本正經地說:“我要是跑步不快,當初怎麼能追得到你?”

蘇如芝淺笑盈盈地接過蘋果,溫柔地看了一眼就算上了年紀也還是儒雅俊美的阮心遠說:“那倒也是。”

在一旁看著自己爸媽深情對視的阮萌一臉黑線,自己被嘲笑不說,還要被喂一把狗糧,只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礙眼的電燈泡,散發著無限光芒,熾熱無比。

“誒,你倆注意點哈,我還是個可愛的未成年!”

“死丫頭,胡說什麼呢!”

蘇如芝一臉嬌羞地拍了阮萌一下,順勢轉移話題說:“我跟你們說啊,之前給鄰居送見面禮,對面那屋不是一直沒人應門,我們都以為那房子沒人住嗎?”

“嗯,怎麼,你今天見到人了?”

阮萌眨著大眼睛,好奇地問。

“沒呢。是我今天在小區碰到樓下的吳阿婆,她跟我說那屋有人住的,是個十幾歲的男孩。”

蘇如芝一臉同情地說:“聽說那孩子很可憐,小時候他爸就去世了,他媽沒幾年就改了嫁,之前跟著他奶奶兩個人相依為命,前兩年他奶奶也死了,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唉,那麼小的孩子,這幾年也不知道一個人怎麼過日子,吃不吃的得飽,穿不穿得暖。”

向來母愛氾濫如大海的蘇如芝搖搖頭,繼續說道:“吳阿婆和他死去的奶奶關係好,以前還經常看顧一下他,現在吳阿婆自己也年紀大了,就跟我說,讓我幫忙照顧一下他。”

“那孩子多大?在上學嗎?”阮心遠問。

“這個吳阿婆也沒細說,就說十幾歲。”蘇如芝說,“我已經答應吳阿婆,有空會看顧一下,就是搬過來這幾天,一直沒見到人,也不知道那孩子上哪裡去了。”

“都是鄰居,以後你能照顧就多照顧一二,就當多個娃。十幾歲的孩子,怎麼生存本來就是一個問題。還正處在叛逆期,沒人看顧引導,就怕以後不小心走上歪路,就太可惜了。”

一向為人師表的阮心遠推推眼鏡,說道。

“我知道。還有萌萌,你以後見著這弟弟也多照顧一下啊,那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蘇如芝一邊對旁聽的阮萌說,一邊感嘆道:“你說那當媽的也真是狠心,改嫁就改嫁,自己生的孩子,怎麼能說不管就不管了?”

“這個世界大了去了,什麼樣的人都有。你以為個個都像你這麼美麗大方又溫柔善良啊?”

阮心遠輕笑一聲,看著蘇如芝打趣道。

“你胡說啥呢!”

蘇如芝微紅了臉,嗔怪地白了阮心遠一眼。

旁邊把最後一塊水果吃完的阮萌,莫名地又被自家爸媽秀了一臉恩愛,默默地端起空盤子去廚房清洗,免得又留在那裡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