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越廣白所說,阮梔的恢復情況很快。

本來情況就不是很嚴重,加上及時的治療和用藥,阮梔沒兩天就可以說話了。

清早起來,發現自己能出聲了的阮梔十分高興,也不等邱寒雁帶著早飯來,就自己摸索著出了門。

她知道,隔壁病房就是盛淮景的。

興致勃勃的推門進去,小姑娘的聲音還有一點點的啞,但已經能聽出原本的脆甜,“盛哥!我能說話啦!”

回應她的,卻是一室寂靜。

阮梔放在門把手上的手默默收緊,微微蹙了眉。

盛淮景他人呢?

還是護士站的一個小護士正好推著小推車路過,看到阮梔呆呆的站著,就好心的提醒了阮梔一句,“梔梔,他今天和越醫生出去啦。”

阮梔聞聲看過去,聽出了小護士的聲音,便極有禮貌的笑了笑,“好哦,謝謝媛媛啦。”

小護士驚訝道,“梔梔,你能說話啦?”

不等阮梔回應,媛媛就高興的不行,“我今天從家裡帶了一袋柑橘來,可甜了,等會兒拿兩個給梔梔你吃呀。”

小護士推著小車走了,又沒忍住回頭看了眼安靜站在那兒的阮梔。

在心中發出了第無數次的感嘆——真啊!

這兩天被邱寒雁扶著在走廊上慢慢的走著恢復四肢的力氣,阮梔便也逐漸熟悉了醫院的構造。

她不想再回到病房中待著,就抓著牆壁上的不鏽鋼扶手,走到了走廊盡頭的窗邊。

窗戶大概只開了半扇,有微風吹拂過臉頰。

應該是出了大太陽,隔著遮眼的紗布,阮梔都能感受那明亮光線。

阮梔便撐著窗臺,微微仰起了臉,像是在曬著太陽的小貓,頭還不自覺的微微晃著。

她住著的是特護病房,整條走廊上就只有四個單人間病房,極為安靜。

因此,在快門聲響起的一瞬間,阮梔就敏銳的察覺到了,疑惑的轉頭看去。

她只在出門前用手指簡單的梳理了一下發絲,此時那頭烏黑長髮便柔順的垂墜在腰間,隨著阮梔轉頭的動作,髮尾被風帶起,微微飄逸。

看得那人幾乎沒能把相機從眼前拿下來。

“是誰?”阮梔蹙了眉。

男人便緊張的將脖子間掛的相機拿下來,將手掌在褲縫處緊張的擦了擦,才擠出一個笑容想要上前,“您好,我叫範望,是一名攝影師啊啊啊啊!”

範望忍不住慘叫一聲。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兩名彪形大漢突然一左一右的出現在範望身後,動作利落的將他的雙臂反剪,疼的範望人都快傻了。

“不是,大哥們,我真的是攝影師,不是不法分子……”範望受不住兩人的手勁,齜牙咧嘴的求饒起來。

但兩個肌肉虯結的大漢卻理也不理他。

還是那個少女慢慢走了過來,聲音輕輕的一句“先放開他吧”,才讓其中一個人鬆了手。

範望瞬間就明白了。

原來這個漂亮的跟個天仙兒似的小姑娘,就是他們的僱主。

也是,這可是貴賓級的單人病房區,住的人無一不是身家富貴的,怎麼可能身邊不帶兩個保鏢。

原本想要用金錢誘惑的心思便也熄滅了,範望垂著頭,老老實實的交代。

“我是個攝影師,最近在參加一個比賽,就想著到處走走拍拍照片,萬一能拍到的。走過這邊門口的時候,正到你,站在窗戶邊,太陽光灑下來特別有意境,尤其是你人又長得……”

說到後面關於自己的本職工作,範望的眼睛都亮了,原本磕磕絆絆的話也瞬間流利了起來。

阮梔靜靜的聽著,等範望說完了話,才輕聲呼喚道,“二二,你看下他的相機。”

這兩個保鏢都是之前在清北大學跟過她的,後面因為自己不習慣就讓程任遠把人收回去了。

這次的事情一出,程任遠連夜把兩個保鏢又叫了回來,這幾天都守在病房外頭。

阮梔不叫他們,他們就不會出來。

當然,要是遇到這種陌生人接近的情況,他們自然是第一時間就上來把人制服了。

放開了他手的那個保鏢就彎下身,將範望掛在脖頸上的相機取了下來。

範望看著自己的寶貴相機離自己而去,心想今天是逃不過破財消災了,相機被砸了也就砸了吧,好過這個富家小姐等會兒非要追究自己。

這麼想著,但範望的眼神還是依依不捨的黏在自己的相機上。

那可是他最貴的一套機子啊!

二二卻只是熟練的操縱起了那臺相機,將最近拍的照片都調出來檢視了一遍,才對著阮梔點點頭,“小姐,沒有問題。”

範望看得一愣一愣的,怎麼,砸相機之前還要再檢查一遍?

阮梔微微偏頭想了想,“那他拍的怎麼樣?”

二二撓撓頭,身材結實有力的保鏢有些無措的又看了眼那張照片。

“挺、挺的。”

“一一覺得呢?”

被叫做一一的另外一個保鏢便也嚴肅著臉,湊過去看了一眼。

“他拍得不錯,但是照片沒有小姐的萬分之一。”

拿著相機的二二一臉震驚的看向一一。

這是什麼面不改色的拍馬屁大王?

果然,再看小姐時,唇角已經忍不住帶上了點忍俊不禁的笑意。

可惡,是他草率了!

阮梔本也不是什麼愛為難人的,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便揮了揮手,“那就把相機還給他吧……不過,你用我的照片,應該拿不了比賽的獎。”

小姑娘的語氣輕快,說完便也不再多留,朝著自己的房間裡走去。

等會兒邱寒雁應該就要到了。

要是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又要被邱寒雁點著腦袋講了。

還是趕緊回去吧。

小姑娘的背影消失在了病房門後。

直到阮梔進了病房,一直抓著範望的一一才面無表情的鬆開手,二二也將那個相機塞回了範望的手中,兩人便熟練的隱藏起了自己。

只留下範望一個人,看著一瞬間就變得空空蕩蕩的走廊傻眼。

要不是手上抱著的這個相機,還有被擰在身後過此時格外痠痛的手臂,範望都要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場夢了。

他下意識的點開相機看了眼。

相機的小小螢幕上,展現著一張色調自然清新的照片。

少女只露出了半邊光潔白皙的臉頰,微微仰著頭,仍由燦爛陽光柔柔的灑在了自己的身上。

手掌撐著窗臺,她甚至踮起了一點腳尖,嬌豔粉嫩的花瓣唇帶著點淺淺的笑意。

而那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和臉上蒙著眼睛的紗布,又讓本來看著清純甜美的少女多了一層病弱破碎感。

頭頂的髮絲都在發著光,恍忽間,像是看到了一個受傷而墜落人間的天使。

範望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這到底是能不能投稿的意思啊?這麼一張照片,要是不能投稿,也太浪費了吧。”

他抓著相機,也不敢久留,腳步匆匆的離開。

這時候的他還不知道,他會在一個星期之後,因為再也沒有拍到比這張照片更加滿意的作品,一咬牙將這張照片調了色之後交上去。

更不知道,這張真的被評選為了金獎的照片,會引起怎麼樣的軒然**,甚至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全網尋找所謂折翼天使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