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鬼,聽到沒有?”

賀隨邪笑著,憑藉身高優勢居高而下的看著小男孩,“要懂禮貌,來,叫聲哥哥聽聽。”

所謂狐假虎威,約莫就是某位大魔王這樣。

恨不得將剛剛從小男孩身上吃的癟都討回來!

賀隨輕輕挑眉。

切!

小鬼頭!

還想挑釁他和他家小可愛的關係!

再過十年吧!

哦不對,再過十年也挑釁不了!

“叫聲哥哥,哥哥給你買糖吃。”

他的語氣很痞,吊兒郎當的矮下.身子。

小男孩皺起小鼻子冷哼一聲,硬氣的轉過身去,回到了抓娃娃機面前,抓著操縱桿洩氣。

其他幾個小孩都圍著賀隨看。

剛剛他們是聽到自己的同伴叫他大叔,於是跟著一起叫大叔,卻沒有認真看過他的模樣。

初印象只知道他個子十分高。

比他們的爸爸還要高!

現在一個個的看清了賀隨的模樣,尤其是小女孩們,都害羞的低下了頭,用腳尖撥弄著地面。

即便她們的小夥伴剛剛被眼前這位大哥哥“欺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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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帥的人!

比爸爸還帥!

比小男孩還帥!

比幼兒園裡任何一個小男生都帥!

甚至有人主動將手裡剛剛從小男孩那裡要過來的小狐狸玩偶拱手相讓。

“大哥哥,這個送給你。”

小女孩奶聲奶氣,全然沒有剛剛的調皮搗蛋。

賀隨看著面前的玩偶,當然是不會選擇收下的。

首先,這個玩偶很醜。

其次,抓娃娃機裡的玩偶都是便宜的地攤貨,和他高大上的氣質沒有一點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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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他有嚴重潔癖!

怎麼可能會收下別人碰過的東西!

達咩!

正要學著他家小可愛剛剛的語氣回絕,還沒回過神來,小女孩就將小狐狸玩偶強行塞到了他手裡。

小腰桿挺得直直的,嘴角笑容很明媚,那模樣活像是一個小霸總。

如果忽視那光禿禿的兩顆大門牙的話。

小女孩睜大眼睛,因為正處於換牙期,說起話來有些漏風,普通話也並不標準:

“大鍋鍋,則個泥一定妖嗖下,則樣泥久和接接溼一堆辣!”

賀隨仔細辨別著,這可比英語聽力難多了。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腦海中還住著一個兒童語言翻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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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這個你一定要收下,這樣你就和姐姐是一對啦!

一對?

瞧瞧,瞧瞧,看看人家多麼會說話!

賀隨抽空瞥了一眼揹著他嘟著嘴生悶氣的小男孩,本來要拒絕的手果斷變成了欣然接受。

他蹲在小女孩面前,笑著揉了揉她的頭。

“謝謝小妹妹。”

手裡醜萌醜萌的小狐狸玩偶怎麼看怎麼順眼。

他是狐狸,她是兔子,讓他想到了以前被林霜霜拉去看《瘋狂動物城》的時候。

呆萌正直的朱迪警官和老奸巨猾的尼克狐狸……

還真是有點像他和小可愛呢!

絕配,絕配,天生一對!

“我很喜歡。”

賀隨簡直快對手裡的玩偶愛不釋手了,思考著回去應該將它洗乾淨了放在床的哪一邊。

乾脆直接抱在懷裡睡好了!

他現在絲毫不覺得抱著玩偶睡覺的行為很幼稚。

和得志意滿的賀隨相比,小男孩則沮喪極了。

不僅自己的小夥伴都圍著那個大叔轉而忽視了自己,手裡的遊戲幣剛剛也都投完了。

他手裡空空如也,沒有再抓上來一個新娃娃。

也沒有了剛剛的驕傲和勇氣。

朋友們也像是有了“新歡”,拋棄了自己。

小小的背影竟顯得有些寂寥。

叢念看到了,母愛開始氾濫。

她蹲在正和小女孩說話的賀隨旁邊,扯了扯他的衣袖,湊到他耳邊說著悄悄話。

“賀隨……”

叢念指了指人群后面那一道小小的身影,“他們送了我們娃娃,我們分一些遊戲幣給他們吧?”

小籃子裡還有近100個遊戲幣,他們兩沒有什麼技巧,繼續下去可能也抓不到。

而且賀隨剛剛叫她,應該是想離開的意思。

遊戲幣不能退換,與其浪費,還不如送給這些可愛的小孩子們。

感謝他們送給她和他可愛的毛絨玩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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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隨半眯著眼,挑著眉打量著那個小男孩,而後微微點點頭,“好,我去給。”

他不會真的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麼。

就比如現在,小男孩生氣了,去哄他的還得是自己。

賀隨起身單手端著小籃子便走了過去。

小男孩似乎是察覺到他在靠近,小小的身體肉眼可見的緊繃了起來。

卻執拗的不回頭。

反而是低下小腦袋,留給他一個孤高的背影。

賀隨挑眉,幾不可聞的勾了勾嘴角。

還挺有骨氣的,不服軟。

這孩子看著約莫五六歲模樣,能如此硬氣,現在可不多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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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了幾步,孩子們紛紛給他讓出道路。

離得近了,他視線忽然落在小男孩頸後的一塊還沒好透的圓形疤痕上。

眉頭皺了起來。

圓形的,灼燒留下的痕跡。

並不深。

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出來的。

但絕不是“不小心”燙出來的,而是刻意。

發現了一處,賀隨便開始注意起其他地方。

很快便在肩膀的領口位置,看到了一塊被衣領遮住一半的傷疤,結痂已經掉落,長好的面板比旁邊的面板顏色淺很多。

並不難被發現。

賀隨猛地一震,腦後某片面板開始下意識的發燙。

他的腦後,曾經也被人用菸頭燙出來一塊疤。

不,不只一塊。

他記不清有多少了,也記不得有多疼。

疤痕早已脫落,頭髮重新長了出來,連印子都找不到了。

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那樣可怕的事情。

十數年過去,他也幾乎忘記。

他曾被賀家的商業對手綁架過的經歷。

可那炙熱的感覺,在看到那疤痕時,卻瞬間爬上頭皮。

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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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燙。

不知燙的是頭皮。

還是他的心。

還是他的視線。

又或是別的什麼。

賀隨舉步艱難,雙腳像是灌了鉛,索性停在了原地。

停在小男孩的身後。

狹長的狐狸眼染上猩紅,手裡裝著許多遊戲幣的小籃子重如千斤,他使了好大力氣才拿穩。

周圍的一切旋轉起來,似乎正離他越來越遠,內心叫囂著要衝出一頭他控制不住的猛獸。

他又要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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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隨出神的看著面前的小男孩,渾身顫抖著,眼神像是透過他的背影,看著另一個人。

而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那會的他還在京城賀家。

所有不好的回憶,都留在了京城賀家。

那個他不願再回去看一眼的地方。

可現在卻又回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