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也想跟著閃身跑人,其他跪著的人也跟她有同樣的想法,既然那幾個傢伙能跑,我為什麼不能跑?

然而他們畢竟不是庾慶等人,做不出那麼莽撞的事來。

庾慶等人是被逼上了絕路,妖王概不接受跪地求饒,導致不跑不行,而他們是有得選擇的,在不能確定知靈大聖和天羽誰勝誰負之前,犯不著冒險。

不過庾慶敢當著知靈大聖的面撒野跑人,是一個標誌性事件,事情明擺著的,他們的膽氣也漸漸壯了起來。

眼看天羽不疾不徐地直逼知靈大聖,臉上毫無怯意,他們就不想跪了,未經知靈大聖同意,竟陸續站了起來,主動讓路給了天羽。

知靈大聖冷冷掃了一眼這些主動站起的人,嘴角繃了繃,但此時已無暇顧及這些,重點還是緊盯天羽的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疏忽,高手之爭,勝負和生死往往就在疏忽的一瞬間。

眼看天羽毫不避讓地直衝自己逼近,他喉結又動了動,握著的十指鬆了又握,心絃也緊繃了起來,也緊張了。

他可以百分百確定,自己確實已經殺死了對方,對方胸口衣裳的破爛就是證明,可對方居然完好如初的復活了,這是什麼神通?加上庾慶有意的那句話,對未知的恐懼,令他心頭很是壓抑。

壓抑的份量隨著天羽逼近的腳步一分分加重,心頭沉重到忘了呼吸,緊張關注著對方每個動作的細微變化。

鳳藏山也很緊張,他已經灰熘熘避開到了一旁。

看到從跟前過的天羽,烏烏又喚了聲,“老三。”

他還是感覺難以置信,他當初抱著屍體檢查過的,確定對方死的不能再死了,怎麼會活了呢?老三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神通?

天羽沒有理他,繼續前行,最終停步在知靈大聖的前面,突然撲通跪地,叩頭便拜,“主人。”

跪的毫不猶豫,喊的毫不遲疑,且聲音誠懇,他主動認主了。

沒辦法,此地有封印結界,只要暴露了,他就跑不出去,尤其是面對仙級高手。

自己主動出來認主,和讓對方費勁心力搜出來,結果自然是有區別的。

審時度勢的他,知道該怎麼選擇,這裡不剛好都在認主麼,算他一個好了,大家都跪了,他也不丟人。

當然,心裡還是在問候狗探花的祖宗。

也只能是放在心裡問候,跪都跪了,不敢表現出自己是被逼不情願的。

只是他這突兀一跪,差點讓其他人眼珠子掉一地。

現場突然靜的落針可聞,別說其他人,就連知靈大聖都驚呆了,太突兀了,太不適應了。

那些剛站起來的更是一臉懵傻,有的更是直接在心裡問候天羽的祖宗,你理直氣壯的走來幹嘛,害我們站起來了,你卻跪下了,如今讓我們情何以堪?

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他們很是難以接受,你天羽沒那個本事,探花郎他們怎麼敢跑?

直到此刻,大家才反應了過來,探花郎利用的就是天羽死而復生的威懾力,利用天羽鎮住了場子,待走來的天羽杵在了前面,有了擋箭牌,他們就立刻趁機跑了。

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後,大傢伙忽有種被驚豔了一把的感覺,反應近乎一致,這也行?

忽然感覺這所謂的天下第一才子還真是有點名堂的,膽真肥呀。

向蘭萱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那廝居然把在場的都給耍了。

“不好,他們要跑!”反應過來的鳳藏山一聲驚呼,閃身急追了出去。

越是感覺到庾慶顯露的驚豔能力,他越不想放過庾慶,一旦成了後患,對方也必然不會放過他,他自然要將其滅在微末之時,以絕後患。

躺在地上的鳳金旗看到了兒子的離去,眼神無力,他已是出氣多進氣少,處在彌留之際,然卻沒人管他的死活,蒼老面目上帶著絲絲慘笑,也不知是對眾人的嘲諷,還是對自己的嘲諷。

知靈大聖只是看了眼追逃而去的鳳藏山,沒有鼓勵也沒有阻止,更沒有絲毫怕庾慶等人跑了的意思,並不急著追趕,反而重點關注上了跪在自己跟前的天羽。

他問天羽,“我明明已經殺了你,你為何能死而復生?”

此情此景頓令向蘭萱意識到了不妙,意識到了老妖的有恃無恐,意識到了庾慶等人可能根本無法逃離此地。

不僅僅是他,其他在場的也意識到了,不由都暗暗慶幸,還好之前忍住了,沒跟著瞎跑。

“之前我並不知道我自己有死而復生的能力,因為之前並沒有死過,之所以能死而復生是因為我體內有一股邪力,這股邪力的來源還要從‘小云間’的雲兮說起……”

此時的天羽很老實,不老實怕解釋不通,萬一人家對這邪力的瞭解比他更多,不老實的後果恐怕是承受不起。

事情的開始在見元山的冠風揚古墓,體內的異變就是挖出古墓屍體導致的,他也不知道雲兮到底對冠風揚的屍體做了什麼手腳,反正他被冠風揚化的邪屍所傷後,就察覺到體內有了一股揮之不去的邪力存在。

那邪力一直在他體內醞釀、滋生、蔓延,起先還能剋制住,後來越來越難以壓制,感覺自己要變成另一個人似的,有時候會痛苦到自殘,可傷口很快就會自愈,他意識到了自己的肉身有了強大的自愈能力。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事到如今,他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感覺自己已經處在了邪化的邊緣,所以急切想進入仙府找到化解的仙家辦法,聽聞此地有仙泉,他希望能沐浴仙泉,重塑肉身,解除體內的巨大隱患。

旁聽的眾人頗感驚訝,沒想到天羽體內還暗藏了這異變情況。

烏烏沉聲道:“老三,你為何不早說,有問題為何不讓大家一起幫忙解決?”

不說自然有不說的原因,天羽看了他一眼,並未做任何回應。

“邪氣,原來如此。”知靈大聖點點頭,突五爪一張,籠罩在了天羽身上,親自施法查探確認。

“翼翼翼翼翼……”

山頂“神樹”下的洞口,師兄弟三個一閃出來,南竹立馬將重傷的也先扔給了庾慶,自己則趕緊摸出了天翼令,又再次苦口婆心地喊起了口令。

原因也簡單,不管能不能跳掉,先啟動了再說,萬一被追上了,能在這封印空間內週轉翱翔躲避一下也行,反正就是儘量先爭取時間。

庾慶也沒閒著,晃著抱在臂彎裡的也先,“大族長,大族長,你先清醒一下。”待也先一睜開眼,立馬道:“你看,我們已經出來了,你快施法開啟封印,遲了則跑不掉了,天羽那邊只能迷惑一時,不可能拖太久。”

口角帶血,長髮拖地的也先略搖頭,虛弱道:“我已被他打的經脈盡毀,無力再施展術法開啟封印。”

“啊?”庾慶一驚,趕緊改口道:“那我來,你快點把術法如何施展教於我,我來開啟,我保證帶你一起逃脫魔爪。”

也先輕嘆,“這封印不是兒戲,不是誰都能開啟的,你修為不夠,裡面的那些人也不行,已經出不去了。”

那豈不是白忙一場?庾慶大驚失色道:“大族長,你別嚇我,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任何辦法都行,但凡有的辦法你都說一說,讓我盡力一試。”

也先雙眼無力開合,“快去這‘神樹’最上面的洞窟,裡面應該還有一支鳳翎,知靈應該不敢輕易褻瀆,應該還在。那些人都知道你之前曾經找過鳳羽,又知道了是你開啟的仙府,如今歸順了知靈,恐會暴露鳳羽開啟的法門,趕快找到那支鳳翎毀了它。知靈身上沒有禁制,一旦讓他開啟了去往人間的大門,以他的魔性難改,必會給人間帶來一場浩劫。快去毀了那鳳翎。”

還有一支鳳羽?庾慶愣了愣,心想,把鳳羽毀了,那我們怎麼出去?又讓我們幹偉大的事?

“翼翼翼翼,嗯?老十五,快跑!”

就在他愣神的當口,南竹突然發出悲聲大喊。

庾慶扭頭看去,頓驚的渾身汗毛豎起,頭髮手腳發麻,只見一臉絕望的南竹一隻血淋淋的手死死抓著從肚子上捅出來的刀鋒,避免被人攔腰橫斬了,也是想竭盡剩餘的能量拖住兇手。

他喉嚨裡迅速汲出的鮮血隨著他的大喊報警而淅瀝瀝淌出。

行兇者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南竹的身後,一刀從南竹背後將其給捅穿了,正面露獰笑,不是別人,正是以同樣手法弒父的鳳藏山。

庾慶驚呆了,沒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幕,也沒想到鳳藏山會這麼快出來,難道天羽連幾句拖時間的話都沒有嗎?

按他的理解,起碼要廢話幾句的,他哪知道天羽連一句廢話都沒有,見到知靈大聖就直接跪了。

“狗賊!”庾慶發出一聲怒從靈魂而起的嘶吼,哪還管什麼也先的死活,直接將也先給扔了,拔劍而出衝去。

瞬間紅了眼的牧傲鐵也扔掉了向真,拔劍而出。

兩人都沒有聽南竹的話快跑,雙雙毫不猶豫地拔了劍衝上去拼命,哪怕明知道自己打不贏,此時此刻壓根都不考慮自己的死活了。

憑南竹初玄的修為又如何能鉗制住上玄境界的鳳藏山,抓著刀柄的鳳藏山獰笑不止,一腳就將南竹從捅穿的刀鋒上給踹飛了出去。

這一腳可沒有腳下留情,威力不小,能聽到南竹骨骼卡察斷裂的聲音,整個人狂噴出一口鮮血,五臟六腑似乎都要噴出來一般,如炮射般飛出,砸落在山坡上一路翻滾下去。

“去死!”庾慶嘶吼著怒衝而來。

獰笑的鳳藏山正要一刀斬去,卻發現庾慶的身影突然一晃消失了。

剎那間,同時有好幾個庾慶的影子晃了出來,飛舞如游龍,亂劍如利爪般圍繞著進攻。

憤怒到極點的庾慶也在這一刻瞬間將自己修煉的“封塵劍訣”施展到了極點。

這一剎那也確實驚豔了鳳藏山,竟把他給逼了個手忙腳亂,他還是頭回體驗到被一個人圍攻的感覺,對方身法之迅捷,運劍之快,身與劍的結合之玄妙在他生平所見中已是無人能出其左右。

他幾次出手,居然都未能斬中庾慶,而庾慶人就在他身邊,令他感到不可思議。

正因為如此,他越發不可能放過庾慶,才初玄修為就有這實力,一旦境界突破了還得了?

一陣叮噹亂響,庾慶的游龍身法頃刻間被破,人也被震飛了出去,落地後的手顫抖了幾下才穩住。

雙方修為差距的鴻溝畢竟擺在這,哪怕硬碰硬一下,就足以讓庾慶難以消受。

鳳藏山順勢反手一刀撩出,咣!一劍怒斬而來的牧傲鐵也被震飛了出去,落地後噔噔後退不止,虎口開裂,鮮血淋漓,連劍都抓不住了,噹啷落地。

幾乎是一個瞬間的事,師兄弟兩人竟連鳳藏山一個回合都撐不住。

可庾慶並不甘心,落地的剎那又反身飛撲而出,游龍身法裹挾霍霍劍光,再次纏了上去。

咣!庾慶再次震飛落地。

鳳藏山倒是略微“咦”了聲,他剛才這第二次一擊,可是全力而發,存心要讓庾慶,想讓庾慶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結果發現庾慶仍能將劍穩穩抓在手中,頗感意外。

殊不知庾慶修煉的“擒龍手”也不是吃素的。

既如此,鳳藏山也就不客氣了,周身突然金光暴漲,七道金環煌煌而出,繞身飛舞,氣勢驚人。

眼見庾慶再次持劍拼命衝來,鳳藏山冷笑,運轉金環,正要將庾慶給轟殺,突然臉色大變,勐然回頭看向上空,只見一劍呼嘯怒斬而來,聲勢駭人,他急運七道金環轟殺而出抵擋。

轟轟轟,一連串震響,火光轟隆爆炸的聲勢中,那一劍連破七環後依然當頭噼來。

大驚失色的鳳藏山雙手舉刀橫擋,咣!震響聲中,他膝蓋一彎,雙手虎口齊齊震裂,才擋住了那隻當空斬來的大劍,是一支遠超尋常劍支大小的大劍。

噗!身體一頓的鳳藏山又低頭看向了自己胸口,看到了一支突兀而出的鮮血劍鋒,頓面露驚恐和絕望。

在爆炸火光中不管不顧衝來的庾慶一劍捅穿了他的心房,

“呀!”鳳藏山悲聲怒吼著雙臂一挺,將那支大劍掀飛了出去。

橫眉怒眼的庾慶同時橫劍一掃,帶著一抹鮮血的劍鋒從鳳藏山身體裡橫切了出來,愣是將鳳藏山的身體給帶的活活轉了一個圈。

差點倒下的鳳藏山單膝跪地,同時迅速一刀倒杵在地上,不讓氣力突然傾瀉一空的身子倒下,含血抬頭,看到了一個滿頭滿臉血紅的人站在爆炸威力掀起的風中。

向真一把抓了翻空而來的劍在手,血色長髮在風中飄揚,橫眉冷眼,橫劍在手屹立。

不是他及時醒來了,是被一擊打退的牧傲鐵剛好落在了他身邊,想起了他,迅速解開了他身上的禁制求助。

鳳藏山自然知道這個滿臉塗滿了鮮血的大紅臉是誰,他只是不明白,不是身體出了問題嗎?不然為什麼一直被扛著?若早知道這背大劍的還能打,他怎麼可能一個人追出來?

他難以相信,這幾個傢伙居然一直扛著個打手…

噗!再次出手的庾慶又一劍捅進了他的身體。

鳳藏山一臉驚懼而又絕望地回頭看去,含血的嘴唇顫了顫,不知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來。

噗!撿起劍的牧傲鐵也衝了過去一劍捅入。

師兄弟二人恨之入骨一般,瘋了一般,反覆拔劍,摁住人亂捅,將人捅爛了仍不肯罷休,還將其腦袋給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