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囉嗦一堆都是道理,庾慶卻不想跟對方講理,因為自己沒有講理的資格,他做不了對方的主,也做不了這邊一群人的主,反問道:“你究竟是誰?”

鐵面人笑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可你我現在是敵對關係,我還不能告訴你。只要合作順利,事後就算你不問,我也會主動告訴一些你想知道的,絕不食言!”

庾慶不吭聲了,合不合作全看吳黑怎麼做決定,對方本就不是想和他合作,而是想和掌握了進出仙宮秘法的吳黑合作。他知道吳黑帶著兒子的追求,估摸著吳黑不會拒絕這樣的合作。

換句話說,目前的局面下,只要吳黑還能擋在鐵面人面前保護他們就不錯了,怎麼可能要求人家聽自己的,想讓人家為自己拼命報仇就更不可能了。

鐵面人眼中帶著笑意,他也不認為吳黑有必要拒絕自己。

誰知,吳黑淡然道:“我連你是什麼人都不知道,你覺得我有必要跟你合作嗎?”偏頭對庾慶等人示意,“你們先走。”

意思簡單,他後走就是要斷後。

說到底還是要庇護身邊這群人,他先走的話,一旦鐵面人出手,其他人可能擋不住。

就如同庾慶當初救了他兒子,他還特意跑去感謝了一般,之前在進出口他父子兩個落在了他伯父的手中,也是大家聯手救了他們父子,現在這般做也算情理之中。

庾慶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吳黑兩眼,對這位的人品有了更深的認識。

當然,也意外他居然會拒絕合作。

鐵面人也很意外,攤了雙手,“仙宮裡的東西誰也搬不走,誰也獨霸不了,大家順順利利各取所需,有什麼不好嗎?”

瞥了眼已經先離開的同伴,吳黑淡淡給了句,“想合作就要拿出誠意來,讓我清清楚楚知道是怎麼回事,否則,你並非我唯一的選擇!”

扔下話,轉身就走了。

他不可能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輕易幫人家進仙宮,他父親不惜親兄弟反目成仇也要堅持的東西,他雖然做不到像父親那樣決絕,但也絕不會妄為。

還有,對方始終都沒有說出寧朝乙等人是安插在這邊的眼線,什麼意思?

總之,絕不是為了幫庾慶出氣,他還沒那麼孩子氣。

鐵面人鐵面眼眶裡的目光變得陰鬱,死死盯著吳黑離開的背影。

他大概懂對方的意思,可他在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前,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底細交代清楚的,一旦人家反悔,或無法在仙宮內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便連一點退路都沒有了。

緩緩深吸一口氣後,他出聲道:“白蘭,想報仇就報吧!”

之前利用喬且兒殺庾慶失敗後,白蘭還想繼續利用那邊的奸細報仇雪恨,然仙宮的出現導致他以大局為重,暫時壓制了白蘭,現在,很顯然,沒那個必要了。

“謝先生!”白蘭欠身謝過,遠看向庾慶的目光中再次湧現深深恨意。

鐵面人又出聲問:“你們猜他們能不能順利從那條溝過去?”

之前他與高遠從仙宮返回時,從高空上看到了地面的一些東西……

以吳黑無首的一群人停下了,不得不暫時停下。

大地上猶如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疤痕,千山萬壑的地形似被撕裂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裂痕彎彎曲曲,一道巨大的溝,寬達數百丈,還不是最寬的地方,深卻不知幾許,斜照的陽光不見其底,名副其實的深淵。

怎麼過去?一個個低頭看向了腳下深不見底的深淵。

對一群修士來說,要過去不難,問題是這深淵底下會不會有什麼東西,尤其是聽過吳黑的那個說法。

寧朝乙問吳黑,“這下面會有你說的東西嗎?”

吳黑:“不知道,只怕連我父親也不知道,畢竟時隔幾千年,什麼情況都有可能出現。不過看下面的樣子,應該是適合躲藏東西的地方。”

在他的身後,小黑從坐簍裡爬了起來,爬到父親的肩膀上,爬過父親的頭頂,伸頭看向深淵,好奇問了句,“東西?”

旁人聽出了這小屁孩大概是在問有什麼東西。

大家接觸了一段時間後,也都感覺到了,這小屁孩說話能力好像比較差,說不太利索。

吳黑抬手,反手將兒子摁回了簍子裡面。

眾人盯著深淵琢磨,聶品蘭出言道:“這樣說來,那還是要儘量減少在底下呆的時間才好。”

寧朝乙又問吳黑,“憑先生的修為能直接飛過去嗎?”

吳黑略點頭,抬手做個了手勢,斜飛到空中,達到一定的高度後,再以緩平的方式滑翔至對岸。

眾人一看就明白,憑這位的修為想直接飛過去也不行,也得采取滑翔的方式才能過去。

寧朝乙略頷首,回頭對眾人道:“我們沒有先生的修為,無法直接飛到對岸,但這高度應該也足以讓我們御氣滑翔到對面的崖壁上,大家到了崖壁儘快飛身上去…”話音戛然而止,跟著眾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牧傲鐵單肩扛著的那口金棺。

眾人有點不知該說什麼好,這口金棺的重量何止千斤,帶著這麼重的東西跳遠,就算是吳黑的修為,只怕也飛不到對岸,只怕也得觸底。

然而這位探花郎的舉動明擺著,不可能會輕易捨棄心愛之人的遺體,否則就不需要冒這風險,大家連勸都不好勸。

吳黑顯然沒平常人那些彎彎繞的顧慮,崖底的風倒捲上來,長髮飄飄的他,盯著庾慶問道:“你真覺得人死還能復生?”

庾慶:“既然仙宮真的存在,試試也無妨。”

吳黑:“無妨嗎?幾千年了,也許這下面存在的東西連我也不敢輕易招惹,如果你在下面真遇上了,我不會救你。”

完全是醜話說在前面,你不要不聽勸的樣子。

庾慶想了想,還是點頭了,“我明白。”

吳黑回頭看了看後面已經慢慢朝這裡走近的鐵面人等人,面向對岸道:“你們先過去,我送你們一程。”亮出了手掌,做個推舉狀,見眾人推辭誰先,他直接指了寧朝乙。

也沒什麼好說的,寧朝乙立刻縱身跳起,單足落向了吳黑,後者一掌托住他足心,收臂後猛然一個推送,寧朝乙立刻斜斜炮射向了深淵上空。

“你。”吳黑又指了沈傾城,兩人如同之前一般,沈傾城又被送了出去。

之後一個接一個,賊鴛鴦夫婦和陸星雲也紛紛飛向了對面。

不一會兒,這邊隱約能看到對面的崖壁深處,寧朝乙的人影已經從陰暗處快速爬了上來,很快躥起,落在了對面崖頂,其他人也陸續如此。

吳黑又回頭看向了師兄弟三人,見三人沒有靠近的意思,他又指了南竹,“你。”

庾慶主動伸手,將牧傲鐵扛著的金棺硬奪了過來,“你們兩個先過去。”

怕二人猶豫推辭,他竟一個縱身跳了出去,竟一個人扛著金棺跳下了萬丈深淵。

吳黑剛愣住,只聽唰唰兩聲,目光一瞥,只見南竹和牧傲鐵雙雙拔劍,幾乎是不分先後跳了出去,毫不猶豫地直接撲向了萬丈深淵,追著庾慶墜落的方向去了。

“先生先去,不必管我們,對岸見!”

這是落向萬丈深淵的南竹最後喊出的話。

吳黑為之動容不已,突然間,措手不及的,就莫名被震撼了一把。

如他自己所言,他已經告訴了他們,這下面可能有連他也不敢招惹的東西,可這兩人還是毅然決然的幾乎同時跳了下去,他現在倒是有點想知道這三人的關係了。

深淵中,扛著金棺的庾慶拼盡一身修為御氣,以圖加大張力減緩下降的速度,可金棺實在是有夠重,令其下降的速度依然顯得很快。

就在這時,兩條人影從左右出現。

倒追而下的南竹和牧傲鐵追到了,雙雙凌空翻身,各出一手托住了金棺兩頭,兩人亦同時御氣減速。

庾慶左右看了看,見兩位師兄皆在高度戒備四周,也就沒說什麼,也同樣單手託了金棺,一手拔劍提在手中,提高了對這深淵的戒備。

師兄弟三人聯手施法之下,終於令金棺急速而下的墜速減緩了不少。

三人漸漸墜入深淵的黑暗中,南竹口中開始絮絮叨叨埋怨起了庾慶……

崖頂的吳黑盯著深淵目送了一陣後,抬手直接把身後又爬起的兒子給拎了起來,順手夾在了腋下,然後轉身了,面對上了已經走到的一群人。

率眾而來的鐵面人站定後,淡淡道:“之前,我從空中過的時候,發現這深淵裡有巨大的蜘蛛爬來爬去,比那些巨蛇還大,也不知道會不會吃人,驚動了可就不好了。”話畢突然跺腳,地面震顫轟隆,崖邊裂開,坍塌的石壁轟隆砸向深淵。

吳黑長髮驟然後飄,一臉肅殺,然看了眼腋下夾著的兒子,最終還是沒有理會,一個縱身而起,向深淵對岸飛去。

鐵面人走到了山崖邊緣,下看了眼,又盯向了空中遠去的人影,“白蘭,你的仇人好像下去了,沒了那抱孩子的傢伙照應,這可是你報仇的好機會,就是不知你敢不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