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慶想了下,回道:“也是救我們自己,何況咱們無冤無仇。”

寧朝乙笑了,笑容裡有那麼幾許自嘲的意味,“說的好,無冤無仇,咱們無冤無仇!”

正這時,外面有腳步聲陸續傳了過來,瞬間令這邊安靜警惕,皆側耳傾聽狀。

細聽,能察覺到,走來的腳步聲都顯得比較拖沓。

眾人相覷,估摸著應該是有人中招了。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出現在通道口的人皆神情憨傻狀,一臉痴笑地走來。

走來的這些人,皆朝關押蟻后的那隻石筒走去,眾人瞬間能懂是什麼意思。

回頭看了眼的陸星雲罷手了,對女兒沈傾城道:“你繼續。”

她快步回去抱起了那隻關押蟻后的石筒,獨自往通道深處去了,果然,那些神情痴呆的人也跟著往通道深處去了。

後面出現的人,不止一兩個,而是三三兩兩的不斷來到,無異於成群結隊,不斷朝黑漆漆的通道深處走去。

遲遲不見陸星雲出來,眾人能猜到那通道深處在發生什麼,也知道這中招進去的人,恐怕是再也不可能走出來了,陸星雲的恨意明擺著。

眼看不斷有人痴痴呆呆出現,庾慶眉頭緊皺,他之前也算是在內部到處轉了轉,感察到了這山體的主要通道是有一定通風能力的,他當時還琢磨著回頭要取供香找到合適的位置藉助觀字訣來查探一下來著。也就是說,排出去的蜃蟻迷霧氣體怕是處在了一定的風向上,這氣體順著通氣去向擴散下去,波及的人數可想而知。

真的有必要殺這麼多人嗎?將人制住未嘗不是個辦法。

然而他心裡又很清楚,一旦制住的人被人解開了禁制,這些人立馬又要向他們痛下殺手。

裂谷山莊的人員還在不斷來到,來人不斷痴痴傻笑著往黑暗深處走去,陸星雲在裡面也不肯輕易出來。

默默觀望了一陣後,寧朝乙忽又看向庾慶道:“他說的沒錯,既然有人能佈下這殺招,就必然有化解的辦法,對方遲早會發現的,準備一下吧。”

在他的招呼下,賊鴛鴦夫婦跟了他一起出去……

一條通道內,幾人說笑著前行,忽見前面路口陸續有人慢慢晃過去。

說笑的幾人感到奇怪,走到路口,只見又有人蹣跚走過,重點是,此人一副口角流著哈喇子傻笑模樣。

一人拉住了那人的胳膊,奇怪道:“吳景,你傻笑什麼?”

旁人嘲笑:“想到什麼好事做美夢呢?”

被稱為吳景的人,一聲不回,掙扎著繼續向前,好像不認識他們似的,或者說是眼裡根本沒有他們。

“你怎麼了?”有人拍了拍吳景的面龐。

後來,幾人漸漸感覺到了不對,只見後面又有人慢吞吞走來,雖未流口水,卻也是一副痴痴傻笑的模樣。

這情形有些詭異,幾人心頭的驚疑未能解開,臉上卻也流露出了詭異笑容,後來也變成了傻笑,然後就如同其他傻笑的人一般,一路痴笑著慢慢前行,彷彿前方有無盡美好在等待他們一般。

山莊內部,不斷有人發現異常,不斷有人湊過去檢視,不斷有人在還沒搞清是怎麼回事之前,就也變成了異常人員中的一員。

建造在山體內部的山莊,原本有著天然絕佳的私密保護性,可如今反倒成了兇手行兇的絕佳掩護,沒人能放眼全域性看出異常,到了跟前再發現時,結果只能是成為異化中的一員。

負責山莊內部事務的二莊主吳謝山也如同其他人一般,領著數名隨從在山莊內穿行時發現了異常,發現了傻笑經過的山莊人員,拉住傻乎乎無視他的人檢視過後,可謂驚疑不定。

他意識到了什麼,迅速朝異常人員的去向緊急奔去,結果路上不斷髮現異常的山莊人員。

他還沒趕到禁地入口時,一把劍突然就橫在了他的脖子上,瞬間將他給逼停了。

一個痴呆前行的山莊人員突然拔劍了,突然就對他出手了,鬧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脖子上更是直接出現了血痕。

那人回過頭來,不是別人,正是重新打扮了一下的朱寬鎮,換上了山莊人員的衣裳,已在此冒充山莊人員來回已久,就為等這一刻,等山莊內能化解蜃蟻氣體的人出現。

吳謝山大驚,剛想有反抗態勢,後面又一把劍頂在了他的後背,甚至是已經直接刺破了他的後背,劍鋒頂在了他的血肉中,鮮血在他後背暈染一團,令其難以再動彈。

出手的是聶品蘭,她又上手迅速點了吳謝山穴道,在他身上下了重重禁制後,夫妻二人才鬆開了劍。

此時,戒備四周的寧朝乙才冒了出來,對吳謝山笑道:“二莊主,你們的待客之道實在是讓人想不通,只好請你去好好解釋一下。”

吳謝山被制住了,口不能言,只有一臉憤怒,忽又目光一動,只見跟自己來的親隨也已經變成了痴痴呆呆的模樣,臉上憤怒頓變成了悲憤。

看著眼前痴傻著不斷經過的人,他知道,裂谷山莊的浩劫來了。

就如同大莊主說的那般,驚濤駭浪來了!

也印證了先人的那句話,一旦那個秘密洩露,便將是裂谷山莊的一場浩劫!

揹著三絃琴的寧朝乙:“朱夫人,你先把人帶過去,我與令夫繼續在這守株待兔,看還有沒有撞上來的,若能把另外兩位莊主給一起請了,那事情就結了。”

聶品蘭點頭,也給了朱寬鎮一個提醒小心的眼神,便押著吳謝山走了。

然事態並沒有按照他們想象的去發展。

山體洞窟內,大莊主吳刀和三莊主吳和運飛身而出,落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先後落地的二人,皆一臉陰沉的盯著山體上的一個個出入口掃視。

兩人能這樣跑出來,自然也是因為發現了山莊內部的劇變。

想不發現都難,身邊派去辦事的人,去一個消失一個,一個又一個,去了都不回來的,兩人自然要去檢視,結果就發現了異常。

吳和運本要先去檢視怎麼回事,被大莊主攔住了,吳刀的意思是先讓沒事的人脫險。

此時,吳刀沉聲道:“敲鐘!”

吳和運立刻飛身到半山腰的那個山窟,裡面掛著一口大鐘,只要敲響了,不但能聲震四方,也能順著洞窟一路迴盪進山體深處。吳和運親自扶起撞杵,用力撞響了大鐘。

咚……

咚……

咚……

警鐘長鳴,聲音能迴盪很遠,也是在通知所有人集結。

只是這一回,鐘聲撞響的時間未免過長,似乎一直在響。

田地裡幹活的吳姓族人紛紛抬頭看向這邊,村莊裡留守的人也紛紛從屋裡冒了出來,許多小孩跑了出來,蹲在村口吧嗒旱菸的髒老頭也慢慢站起看著鐘響處。

山體內,聽到鐘聲的人也紛紛跑了出來集結,前提是還能自主正常的人。

陸陸續續的,只跑出了近百人的樣子。

好一陣都不再見其他人出來,那近百人也在面面相覷,不知怎麼回事。都知道的,這大鐘不輕易響,一響就是大事,必須立刻出來集結,何況還是三莊主親自在上面敲鐘,怎麼才出來這麼點人?

裂谷山莊上下的修士,共計五百餘人,卻只出來了近百人。

吳刀臉色越發陰沉,吳和運也越發心急,鐘聲敲的越急也越響了。

外面的人,耳朵裡全是嗡嗡響的鐘聲。

後來,還是吳刀抬手示意了一下,吳和運才停止了敲擊,飛身而回,沉聲道:“二莊主還沒出來,我進去找一下。”

吳刀揮手攔住,“二莊主不是聾子,鐘響這麼久不出來,應該是出不來了。”

吳和運:“他應該不會受禁地的東西影響。”

吳刀:“那你就更不能進去,說明他已經落在了對方的手上!在自己家裡還能輕易落人家手上去,連絲毫打鬥動靜都沒有,咱們根本搞不清對方用了什麼手段,你魯莽衝撞進去,也只是讓人家手上多一個人質而已。原本我們在暗,他們在明,現在顛倒過來了。”

吳和運默了默,想想也是,“那現在怎麼辦?”

吳刀頭上的金箍在陽光下閃亮,臉色卻陰森冷漠:“等!他們跑來不是為了殺人的,已經撕破了臉,真實意圖也應該擺出來了。談的攏就談,若談不攏…這裡是我們的地盤,他們背後的人若不亮出實力來,就憑他們幾個,找死!”

吳和運點頭認同了,但還是有些牙癢癢,壓低了嗓門,“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人都已經進去了,怎麼還能搬出禁地的東西反制我們?禁地的東西為什麼會對他們沒用,難道他們早就知道禁地裡有那東西提前做了準備來的不成?這不可能吶,按理說,禁地的秘密只有我們幾個知道,我們自己怎麼可能走漏風聲?”

吳刀:“現在這個已經不重要了,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先顧眼前,把人手散開,在四周做佈置,全部給我當眼線暗伏。萬一是我們預判錯了,是我們自己想多了,讓他們從別的地方跑了都不知道,那樂子就大了。”

“好。”吳和運應聲轉身,當即將剩下的近百人手做佈置。

吳刀轉身,繃著一張臉,凝視著村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