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場景,庾慶師兄弟幾個都經歷過,在見元山冠風揚古墓的下場也類似這般,只不過那座地下古墓是慢慢崩毀的,還有機會容他們逃跑,而眼前則是直接碾壓下來的,這麼深的地下,如此重壓,不是要他們的命麼。

幾人只覺得是在劫難逃,那些澹藍色星星點點產生的一些光芒也被亂石和席捲的灰塵給消滅了,他們的視線陡然陷入了黑暗。

他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別人跑,他們也跑,在視線徹底消失前,朝一個恍忽間察覺到的洞口跑去。

忽有一股強大修為產生的勁氣捲來,直接將他們給帶偏了,帶著他們飛向了天羽等人逃竄的那個洞口,出手的是池碧瑤。

視線消失前,他們瞥到了緊急搶救他們的池碧瑤,庾慶心中剎那滿是感激,不管別人救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也不管落得這般危險是不是因為人家帶他們進來導致的,這般緊急的情況下還想著救他們,足以值得他們無限感激。

若能逃出生天,以後非得給人家立個長生牌位,多上幾炷香不可。

池碧瑤急救他們自然是因為惦記著解決鍾若辰的婚事,想給地母師徒一個交代,至於帶著他們追往天羽等人逃去的洞口,其目的自然還是不想放棄對仙泉的求取。

然一個瞄準一個的去向續上,在這緊急情況下,確實晚了一步。

晚了那麼一丁點而已,砸沒的洞口被她一掌再次掀開了,誰知剛呈現的洞口又整個轟然壓癟了。

她迅速施法打入垮塌縫隙中查探,發現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整條路法力能及的地方已經徹底崩沒了。

而頂上大的山體也已經壓了下來,池碧瑤又緊急一掌上撐,拼盡一身修為以頂天立地的動作抵住,龐大氣機滾滾四蕩,釋放氣機在黑暗中尋找可能的出路。

她眼前忽然一亮,庾慶等人已陸續摸出了熒石幫她照明,也紛紛舉手幫忙撐住上面,且一臉討好的眼巴巴看著她,一副我們還是能有點作用的樣子,一萬個怕被嫌棄。

此時池碧瑤讓這幫傢伙喊她“娘”,估計幾人也會毫不猶豫開口,大丈夫能屈能伸可不正當時麼。

池碧瑤卻沒心思看清他們的討好模樣,上頂的胳膊已彎了下來,一臉的勉強,發現整座大山下沉的壓力太大了,憑她的修為也撐不住了。

不過她的氣機卻探到了一個塌了半口且正在崩潰的洞口,當即毫不猶豫地閃身衝了過去,一閃便消失在了其中,洞口跟著就全面崩潰了,真正是搶時間、搶一線生機。

這次,她放棄了庾慶等人,一個人跑了,連看都沒有再回頭看庾慶等人一眼。

來不及了,已經吃了一次虧,長了一次教訓,之前若非顧及幾個累贅,稍微慢了那麼一丁點,憑她的修為反應速度是能跟上天羽等人一起逃走的。

在這地下,幾個高手聯手脫身,面臨風險的抵禦能力也會強很多,這也是他們敢一起盲目往地下闖的原因。

現在情勢危急,出手頂了一下上面,發現比她想象的更嚴重,把她也給嚇的不輕,只能是先全力顧自己的小命要緊了,不敢再拖帶任何累贅。

她也確實真心想撮合庾慶和鍾若辰破鏡重圓,但並不意味著要搭上她自己一條小命。

於情於理,於她內心而言,此時此刻扔下幾人逃跑,她連絲毫內疚都談不上,大難臨頭能顧上自己就不錯了,沒什麼道德綁架可言。

人沒了?只見呼啦啦的碎石,什麼情況?幾人有點懵,庾慶立刻彈指射出手中的熒石,追隨一點亮光看去,看到了池碧瑤脫身的那個洞口最後崩潰的樣子,熒石打在岩石上彈落在地。

“走,挖!”庾慶指著池碧瑤脫身的地方大喊,他情急之下的分辨能力也找不到其它洞口,寄望於能挖開脫身,死馬當作活馬醫,無論如何都要試試,總不能坐以待斃。

幾人立刻撒手鬆開了頂著的上方閃去,其實他們頂不頂都沒有什麼區別,連池碧瑤的修為都頂不住,他們又如何能頂住整座大山的下沉?

地動山搖的轟隆動靜一直在持續,坐下來的山體很快便將他們給壓的直不起腰了,大一點的碎石被壓的碎裂爆開。

跑到那顆落地的熒石跟前,幾人在坍塌洞口一陣亂刨急挖,庾慶反覆施法查探後,確認前面已經堵死了,想挖開出去,看看上面山體一點點壓塌周圍支撐的速度,已經是不可能了。

壓的直不起腰的庾慶仍不甘心坐以待斃,回頭怒吼道:“這裡出不去,再找找看,分開了找,快分開找找看。”

吼出了絕望中的不甘,濃密的煙塵幾乎看不清了近距離的人。

幾人立刻彎腰四處亂跑亂衝,於滾滾煙塵中尋找,於絕境中求生。

拿著熒石沿著角落坍塌處快速施法搜查的庾慶忽然感覺不對近,地動山搖下沉的動靜好像變成了另一種嗡隆隆動靜,真正讓情急之下的他能明顯感覺不對勁的是空間高度的變化。

剛剛還一路彎著腰,腰都快要彎成直角了,還不時會磕到頭頂,結果無意中抬了下身,自己都愣住了,抬頭看去,這高度?人也慢慢站直了腰,發現下壓的頂部距自己頭頂竟還有些距離。

拿著熒石的他左看右看,差點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停止了下沉還說的過去,這又抬高了回去算怎麼回事,不由低頭看腳下,難道是自己走入了窪地?

奇怪之餘又忍不住鼻翼翕動了一下,似聞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女人體香味,左看右看回頭看。

最後回頭看那一下是沒錯的,看到了那張烈焰紅唇且風情撩人的笑吟吟熟悉面容,除了向蘭萱還能有誰,正一手頂著上方下沉的山體。

看到庾慶一副吃驚的能吞下石頭的狗樣子,向蘭萱一臉嘲諷道:“不是喜歡瞎跑亂跑麼,沒想到號稱天下第一才子的探花郎也怕死呀。”

顯然還在生烏洛族偷摸跑的氣,商量好了的事硬甩開她瞎搞,當時真把她給氣了個夠嗆。

絕處逢生的欣喜是難以形容的,反應過來的庾慶高興到想抱她狠狠親兩口,看她這個樣子,估計自己的小命應該是有救了,奈何又不敢對她行非禮之舉,怕被人家一巴掌拍死,有些事情畢竟只是猜測,尚未能完全證實。

當然,也確實很吃驚,指了指她頂天立地託舉的樣子,驚愕道:“你,你把整座山托起來了?”

向蘭萱白他一眼,“少見多怪,你以為高玄境界跟你一樣慫不成?”

庾慶左右亂指了一通,“他們,那他們為何…”又指了指上面,為何頂不住跑了的意思。

向蘭萱嗤了聲,“你對高玄境界能體會多少?這事明顯是噬靈鴞在作怪,噬靈鴞當中也有實力強悍的,一旦有它們加成,在場的誰都頂不住,他們只是不想冒險救你而已。”

庾慶頓了然,原來如此,也是這個理,別人犯不著為他們幾個冒險,心裡暗罵池碧瑤,虧之前把那賤人想的太好了。

“有這瞎想的歪心思,老老實實躲在家裡修煉,以便早日突破境界,不比什麼強?成天嚇跑亂搞,把老孃也給連累了,想想都來氣。”向蘭萱又忍不住罵罵咧咧兩句。

庾慶汗顏道:“向大行走,要罵咱們出去了再罵可行?這地方確實太危險了,出去了我讓你罵個夠,隨便你怎麼罵都行,絕對罵不還口。”

向蘭萱挑眉,“都說了被你連累了,已經堵這了,出不去了。”

這不是氣話麼,庾慶頓一臉的哭笑不得,一副求爺爺告奶奶的樣子作揖求饒道:“別呀,就您這力拔山兮氣蓋世的修為,您都能把整座山給頂起來了,您要出去還不是手拿把攥的事。就您這天下無雙的貌美如花,若見死不救豈不玷汙了您的絕代風華?”

這還真是往死了誇,清楚而又直接的往頂了誇,一點都不含湖,向蘭萱忍俊挑眉,“書讀的多有什麼用,也就讀出個油嘴滑舌而已,救你?為何要救你?救你有什麼好處?”

庾慶唉聲嘆氣道:“向大行走,您想要什麼好處都行,只要我能做到的,咱們先脫身行不行?什麼好處都不如小命重要啊!”

“哼。”向蘭萱一聲冷哼,翻袖朝一個地方隔空抓去,立見風起雲湧之勢,某坍塌之地亂石激盪翻滾開來,一路滾滾不斷,很快便清開了一條路,她甩袖而停之際,也意味著出口開啟了。

庾慶看的暗暗咋舌,發現真正的高手一出手就是不一樣,要命的事情在人家手裡真的就是等閒之舉,也慶幸有這女人出手相救。

能少量清除一些坍塌就能找到合適的出口,也說明向蘭萱已經先一步探查過。

而這滾滾開路的動靜自然也吸引了其他人跑去看,南竹大喊的聲音很快遙遙傳來,“老十五,這裡,快來這裡,好像有高手開路相助了。”

牧傲鐵大喊的聲音也傳來了,“老十五,這邊,快來這邊。”

跑到了洞內的向真也聞聲止步了,回頭等待著。

向蘭萱挑了兩眼後,法眼明辨,多少有些意外,遭遇了剛才的危機,正常情況下,都嚇壞了,好不容易有了出路,一般人都會下意識先顧著脫身再說,起碼也是邊跑邊喊,能記得招呼就不錯了,像這般不先顧自己,而是冒險等著眼前這位探花郎一起出去的倒是少有,頗有些願同生共死的味道了。

她在修行界混了這麼多年,見慣了太多的生離死別,深知生死麵前最見真心。

她瞟了眼身邊的庾慶道:“難怪你一直帶著、護著他們,倒算得上是心腹。還磨蹭什麼,都等著你呢,還不快走?”

庾慶還是覺得一起走比較安全,客氣道:“在下不是狼心狗肺之輩,大行走未脫險,安敢獨自逃生,一起一起。”

向蘭萱噗嗤一笑,實在是沒能忍住,竟被他給逗樂了,甩出白眼俏罵一聲,“還真是個油嘴滑舌。”

庾慶有些茫然,這也算油嘴滑舌嗎?

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已是身不由己地被一股強力席捲,唰一下瞬移般飄離了原地。

洞口的南竹等人也是眼前一花,莫名被一股強大氣流給一起捲入了黑漆漆的洞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