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臨近赴宴前,庾慶親自給牧傲鐵整理著裝。

先是讓牧傲鐵好好洗了個澡,甚至恨不得讓牧傲鐵把臉皮再搓白一點,還親手幫牧傲鐵梳理頭髮,把人給打扮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身上的衣裳更是拉緊了,腰帶也勒緊了些,可以彰顯出牧傲鐵的胸肌和健碩身板,凸顯其雄性特徵。

這讓牧傲鐵感覺很不自在,但庾慶非要這樣幹,說他的身材是他的最大優勢。

對於這個說法,牧傲鐵是承認的,所以也就默默接受了現實。

至於庾慶,他才不乾洗澡打扮這麼噁心的事,面對牧傲鐵的主動要求幫忙,他直接拒絕了,“不用,憑我的‘姿色’用不著這麼打扮。”

說什麼兩個人一起施展美男計,純粹就是湖弄牧傲鐵的,以便唆使牧傲鐵勇敢捨身。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雖說長的還算可以,但也達不到能施展美男計的地步,自己沒這方面的優點,洗漱乾淨了也達不到什麼效果。至於老九,長相還不如他呢,但人家老九的身材好,雄性特徵明顯,那塊頭,那一身的肌肉,有賣點,完全可以推出去試試看,實在不行再找機會上蜂蜜。

他嘴上自戀,動作上更是自戀,湊到鏡子跟前,手指沾水抹了抹自己的兩撇小鬍子,眼睛裡是有光的,一副面對小可愛的憐惜樣子,儘量讓小鬍子穩定在符合自己審美的形態。

牧傲鐵看的直翻白眼,對這傢伙的審美能力實在是不敢恭維,嘲諷道:“你確實不用打扮,你若是不把你嘴上兩撇毛給刮乾淨了,再打扮也沒用。”

他也清楚這傢伙的病態審美是怎麼來的,和他們幾個師兄脫不了干係,爭奪掌門之位時,開口閉口抨擊這傢伙太年輕了之類的,好嘛,於是這傢伙開始留鬍子了。

原來以為這廝只是把那兩撇鬍子當成了成熟的象徵,沒想到如今已經發展到了自以為魅力的地步。

庾慶呵了聲,“你一大塊頭懂什麼叫?”

牧傲鐵不善於爭辯,哼了聲,便懶得說了,扭頭看向窗外,心情有點惆悵,估摸這次的美男計可能真的要靠自己了。

他一開始就沒指望庾慶,在他自己看來,師兄弟幾個,也就他自己有點男人的魅力,所以也就沒有過度催促庾慶打扮,認為其打扮了也是做無用功。

師兄弟二人收拾好了沒多久,敲門聲響起,前來引領赴宴的夥計來了。

宴請地點在石心居較高的一處露臺上,朝外的一座露臺,本就是給住客用來宴請的地方。

露臺朝東,如同在萬丈懸崖之上,夕陽在西,東邊暗下的天空半染夕陽餘暉。

庾慶和牧傲鐵到時,主人和其他客人都沒有到,只有他們兩人,讓兩人感覺到自己被輕視了,但也只能先在這裡等著,就當先看看這裡的環境。

儘管天還未徹底暗下,露臺上的燈光已經亮起,沒有燈籠,到處是大大小小的發光的水晶柱子。

兩人細看之下才搞明白是怎麼回事,水晶柱子裡面塞滿了熒石,內有紙筒,想要什麼顏色的光亮就用什麼顏色的紙筒,隨著天色越來越暗,水晶柱的光線柔和且明亮。

上空也用繩子吊著一顆顆用各色紙張包裹的熒石,宛若七彩星空。

露臺上的環境設定的很優雅,有賞心悅目的美感,一看就很高階的樣子。

錯落擺放的臺子上是各種果盤、糕點和飲品,在旁伺候的夥計表示他們可以隨意享用,師兄弟兩個也不客氣,知道這裡吃的這些東西都便宜不了,不吃是吃虧,想吃什麼趕緊拿什麼嚐嚐。

不多時,裡面又走來一個白衣男子,手裡搖著摺扇而來,這德性看著眼熟,庾慶差點以為是龍行雲來了,後來才發現是龍行雲也比不了的人,因為長的比龍行雲那小白臉還。

皮肉那叫一個白嫩,真正一個唇紅齒白的玉面郎君,尤其是那一雙丹鳳眼,睥睨間的目光撩人的很,估計哪個女人被挑上一眼就得心絃一顫。

師兄弟兩人下意識相視一眼,看到這個人,兩人同時想到了一個人,小師叔!

只不過這人身上沒小師叔的那種風華和瀟灑感。

當然,兩人的眼神中也藏著尷尬,感覺自己的美男計有點不上檔次。

眼見人家走了過來,嘴裡還包著吃食,手裡還拿著快子的二人連忙擠出笑意點頭致意。

誰知白衣男頗為清高,只是澹澹瞥了兩人一眼,壓根不予任何理會的走了過去,獨自走到了露臺扶欄前負手遠眺,那風采比他們兩個高階多了。

庾慶兩撇小鬍子抖動,嚼著嚥下了嘴裡的食物,“呸”了聲表示不屑,輕輕的,沒敢大聲。

牧傲鐵則低聲問了句,“是不是長的的男人都喜歡穿白衣服?”

“小白臉一般都中看不中用,咱們什麼人物沒見過,什麼玩意。”嘴裡滴滴咕咕的庾慶轉了身,繼續下快子找吃的。

稍等一陣後,見人家一直背對這邊,他又走到一旁找了個夥計,問了句,“那人誰呀?”

夥計回道:“梁般,梁公子,老闆娘的貴客。”

庾慶又細問:“什麼人吶?”

夥計多看了他一眼,點到為止的給了句,“海市梁家人。”

庾慶神色瞬間僵住,能被稱為海市梁家的,大概也只有那一個梁家了,千流山大聖的心腹管事,表面上的地位是僅次於千流山幾位洞主的存在,而實際上,只怕幾位洞主也不願輕易得罪梁家。

這樣的人家,那真是世間頂級豪門的存在了,難怪能成為聶日伏女人的貴客。

號稱什麼人物都見過的庾大掌門,突然發現那位美男子真的是他絕對惹不起的人物,還在嘴裡回味的一些酸言酸語老老實實吞了回去,吞的乾乾淨淨。

人也回到了牧傲鐵的身邊,將貴客身份告知了他。

驚聞如此來歷,牧傲鐵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人家的背影,明白了,難怪人家剛才都不願拿正眼瞧他們,這世間能讓人看上眼的確實不多。

之後庾慶又小聲滴咕了一句,“長的,身世背景還好,這人跟人真的是沒辦法比。”

師兄弟二人正老老實實龜縮在一角自慚形穢時,又有人陸續來到。

先是一個形貌平平看似平庸的壯漢,天虹幫幫主,申無空。

然後是一個體態微微發福,膚色發黑的漢子,金蟬幫幫主,沉金蟬。

再是一個兩鬢霜白的老婦人,星月幫幫主,姑陽。

還有一個細長眼的濃眉漢子,山海幫幫主,顧人山。

最後出現的是一個滿臉樂呵呵的大圓臉的絡腮鬍子,鎮山幫幫主,魏約。

這些個人的名字和身份,都是庾慶師兄弟二人守在現場夥計身邊一個個問的。

第一個登場的就是海市梁家那般身份的人,兩人還以為後面出現的客人肯定也是貴不可言的那種,誰知冒出的都是天積山的什麼這個幫主那個幫主的。

就在兩人頗感意外時,一個婀娜身姿的女人身影出現了,美貌不說,光看那行走的儀態,便叫一個風情萬種,一顰一笑的那股風韻真叫一個撩人。

這次不用夥計介紹,師兄弟兩人以前在石心居門口見過她,一看便知是老闆娘連魚。

牧傲鐵的目光下意識從她身上挪開,迅速扭頭看了眼白衣梁般的背影,突然對自己的魅力失去了信心,暗罵老十五盡出餿主意。

身上穿成了緊身衣般的衣裳讓他感覺有些不自在,想抬手鬆一鬆。

在場的,不是頂級豪門的貴公子,就是各幫的幫主,就連老十五大小也是個幫主,唯獨他什麼都不是。

於是本打算施展美男計的他,又恢復了以往慣有的清高模樣,生人勿近,微臺下巴獨自看著別處就是不看人的樣子,連正式現身的連魚都不拿正眼去看了。

“讓諸位久等了。”

登場的連魚欠身客氣,含笑的語調帶著些許慵懶意味,聲音又好聽,如貓爪在人心裡懶洋洋撓了下,像是在撩撥,讓人心癢癢。

扶欄處的梁般回頭了,一見她來,立刻笑著走去打招呼,“連魚。”

連魚笑著對他點頭,一笑便是風情萬種。

“老闆娘。”

一群幫主們也趕緊湊了過去打招呼,庾慶也從善如流,不管認識不認識先跟著客氣,唯獨跟在他身後的牧傲鐵一聲不吭,依然是那副傲上而不辱下的樣子。

庾慶下意識看了他一眼,多少愣了一下,發現老九那好不容易慢慢改變的勁頭,怎麼突然又冒出來了,有病吧?人家設宴款待你,你憑什麼連句客氣話都沒有,人家欠你的嗎?

有時候吧,他是真覺得老九這狗不吃屎的樣子很欠揍。

好在群聲恭維中的連魚似乎也並未在乎這個,目光倒是在庾慶的臉上多逗留了一下,與之對視時露齒燦爛一笑點頭,對於牧傲鐵算是目光略頓,便一掃而過。

之後連魚親自領路,帶領眾人從一旁的石梯上二樓。

其他人都跟在後面,唯獨梁般跟連魚關係不一般似的,與連魚並肩而行。

一群多少自詡身份的幫主,之前見梁般不想理他們,也就沒熱臉往上貼,此時不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知道梁般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