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抽籤完成的黃裙女子又想往庾慶身邊湊,隨後跟來的白裙女子抓住了她的手腕,強行給拖到了另一邊。

站在看臺角落裡的向蘭萱從頭到尾觀察著,臉上的笑意亦不時浮現著。

一圈百人流水過,很快便全部投鏢完畢。

臺上的秦傅君也走到了掛滿牌子的背景牆前,開始從最底下、最尾部的飛鏢喊名字。

抽籤的人員一個個上臺參與揭牌,留下了自己的飛鏢插在牆上的數字上,拿上了屬於自己的號牌下臺。

差不多半翻牌到中間的時候,臺上喊到了禪少庭的名字,上臺揭牌的禪少庭拿到的是四十三號。

見到這個數字,確定了自己的判斷無誤,庾慶略鬆了口氣。

他投擲出的飛鏢在最上一排,因而在較後的位置被喊上臺。

見到他上臺,秦傅君好像不認識他一般,照例行事。

結果不出庾慶的預料,他拿到的號牌也是四十三號。

其實他是不太想抽中禪少庭的,但又不好隨便抽個人,搞不清其他人的實力深淺,這萬一要是輸在了對方的手上,和龍行雲之間的約定便是他輸了,他接了龍行雲的招,是要承擔後果的。

“張之辰,原來他也用了化名…”

盯著臺上的黃裙女子滴咕自語了一聲,剛才聽到了秦傅君報庾慶的名字,算是記下了。

“四十三號,那小人抽中的是四十三號嗎?”

看臺上,禪少芸突然大驚小怪起來,別人的號她也許記不清,但是自己哥哥禪少庭的抽籤號她是記得的,她清楚記得是四十三號,眼前庾慶的抽籤號公佈出來後,她有點難以置信。

邊上的歸劍山莊弟子回應道:“沒錯,和禪少一樣,都是四十三號!”

禪少芸當即興奮地拍了下巴掌,“果然是老天有眼,還真落在了我哥的手上,這下有他了。前面讓他一路撿便宜,不是抽中空號,就是認輸的,要麼就是遇上受傷的,這回終於撞到了我哥的手上。”偏頭向一旁的母親嘰嘰喳喳。

雍澤雪這次卻是略皺了下眉頭,她想起了庾慶和那兩個蒙面女子交談的畫面,似有了些疑慮。

“咦,老十五怎麼跟禪少庭對上了?”

看臺上的南竹奇怪一聲,因為他知道庾慶是有作弊能力的,有點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

牧傲鐵也施以了法眼,盯著背景牆上倒印出來的數字細看,距離太遠,飛鏢上的名字是肯定看不清的,“另一個四十三號的位置,好像是禪少庭投擲飛鏢的位置。”

百里心出聲道:“沒錯,是禪少庭。”

南、牧二人頓齊刷刷看向她,南竹訝異道:“這麼遠,飛鏢上的名字你還能看清?”

百里心:“禪少庭手上號牌的數字我能看清。”

南、牧二人立馬盯向臺下的禪少庭,發現他雙手抱在腹前拎著塊牌子,兩人施以法眼細看,也能看出是四十三號。

兩人頓時鬆了口氣,剛剛嚇一跳,差點以為百里心隔這麼遠也能看清蒼蠅大小的字。

看臺上的蕭長道和吳容貴相視一眼,兩人也發現庾慶和禪少庭對上了。

他們這次沒有再和歸劍山莊的人坐在一起,不是他們不想,而是情況不允許,他們這些比試淘汰的有專屬區域,歸劍山莊那些人坐在了賓客區域的位置上,而且是坐在前排。

貴賓席上,李澄虎和趙登紫皆半歪著身子,邊看著場內的情況,邊靠近著聊天。

鐵妙青則正襟危坐,顯得端莊。

黑衣勁裝打扮的公主李朝陽則靠在了椅背無精打采的感覺,偶爾還會打個哈欠,開始的精神抖擻和興趣已蕩然無存。

她開始還以為是多好玩的事情,誰想扔了圈飛鏢就這麼一個個的喊名字翻牌子,越看越沒勁,把人都看困了。

閒聊中的李澄虎留心到了她一副要癱瘓的樣子,指節鼕鼕敲擊了一下椅子扶手,“朝陽。”

李朝陽警醒過來,只一眼便知道了皇叔的意思,要自己注意皇家的形象,不要太過分了,只好挺直了腰板重新坐好,嘴裡隨口問了句,“趙掌門,說是明天才能打起來吧?”

趙登紫笑道:“是的。朝陽公主若是乏了,可以先回去歇著,不要緊的。”

李朝陽本想立馬走人,瞟了眼李澄虎似笑非笑盯著自己的眼神,還是搖了搖頭,“沒事,已經過半了,我再等等。對了,趙掌門,您覺得這些人裡面誰能拿第一?”

“啊?這個可就說不定了。”趙登紫苦笑一聲,目光卻下意識盯向了場中那兩位蒙面女子。

差不多快到中午時,整個抽籤過程才算是結束了,隨著秦傅君宣告散場,看臺上的人群再次鼎沸,紛紛起身離去。

其實等的受不了、熬的不耐煩的人不止一個朝陽公主,這抽籤看著確實沒什麼意思,在場不少觀眾可謂是非富即貴,許多人受不了這種枯燥無味。

起身後的聞馨和小紅並沒有跟著人擠人人群一起散場,而是滯留在原地等待,等到人流量稍稀後才散場離去。

走到看臺的某片區域,小紅伸手指了下眼前的區域,低聲道:“之前聽坐我邊上的人說,坐這一塊的,都是之前參加比試被淘汰的人,說這裡面可能也有運氣不好的高手,說能弄到各場比試情況的人,會從這裡面淘一些好手來用,既好用又實惠。可惜我們聞氏某種程度上算是昆靈山的競爭對手,他們不會給我們這方面情況,而青蓮山…青蓮山…”

聞馨不知她怎麼就結巴了,目光順著她看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胖子正在朝比試場內揮手,似乎在招呼場內的什麼人過來。

胖子的側面輪廓看著有點眼熟,胖子的身邊還站了一個大塊頭,輪廓看著也有點眼熟。

這都是小紅的感覺,聞馨卻沒什麼感覺。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南竹和牧傲鐵,都是在聞氏呆過的人,小紅跟兩人接觸的比較多,故而印象深刻,聞馨則確實接觸的少,沒什麼印象。

不過並不重要,主僕二人的目光皆快速鎖定了一個快速躥到看臺上的身影,看清那人容貌後,皆怔怔盯著。

尤其是聞馨的神色,那叫一個無法形容的複雜。

跑到南竹三人跟前的庾慶下意識往臺階上面一群離開的人掃了眼,觀察四周是他的習慣,沒什麼情況,目光剛回到南竹身上,又是一頓,緊接著目光又彈跳似的迅速上看。

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容,看到了一張曾經讓他魂牽夢繞又抱憾終身的面容。

他看到聞馨和小紅,旋即又無視了小紅,和聞馨的目光對接在了一起。

小紅差點發出驚呼,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難以置信,似乎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能在這裡遇見他。

“我們從丁寅區過來一趟不容易,不但路途遠,還不讓我們隨便亂跑,來回路上還有人押送,押送的人應該正在外面等我們集結,咱們長話短說…我說,你發生呆?”

對著庾慶一陣嘰裡呱啦的南竹發現庾慶的反應不正常,立馬回頭順著庾慶的目光看去,看到不遠處的人後,嘴巴一張,也傻眼了。

牧傲鐵和百里心自然也因兩人的反應陸續回頭看去,百里心是無感的,牧傲鐵也當場傻眼了。

師兄弟三個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裡、會在這種場合遇見這主僕二人。

很顯然,人家也是來看比試的,只是這茫茫人海的,這麼多人當中都能遇上,這緣分讓他們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聞馨的神色卻在瞬間恢復了正常,平平靜靜的,澹澹一笑,對著三人微微點頭致意,就像路遇見陌生人一般,禮貌性的客氣,然後便澹定而從容地轉身而去了。

就好像那個曾經讓她愛的死去活來的男人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般,離開的步伐和背影是那般的平靜,波瀾不驚。

小紅欲言又止,她是最清楚小姐當初有多難的,兩邊張望,可最終還是受制於這些年形成的規矩,跟著聞馨的態度離去了,只是不時回頭看看。

師兄弟三人卻是久久難以回過神來,收斂心神和情緒的速度遠不如聞馨。

那是因為在人性方面,修士並不會高於普通人。

他們師兄弟三人這些年確實經歷了一些事情,所經歷的事情也只是層次高一些而已,但遠不如聞馨經歷的多。

百里心兩邊看了看後,終於忍不住問道:“熟人?”

又不是很肯定,因為女方的態度猶如路人般,偏偏三個男人的反應又很反常。

看到人影混在人群中消失了,南竹和牧傲鐵慢慢回頭,盯著久久難以回過神來的庾慶,皆暗暗嘆息,兩人依稀記得老十五向天大喊自己要成為有錢人的那一幕,也知道他為何要那樣大喊。

這些年過去了,發誓要發憤圖強的老十五,不但沒能成為有錢人,某些方面好像越混越回去了,好像還不如從前了,不但沒能成為有錢人,還欠了一屁股的賬,入不敷出。

兩人本想對庾慶說點什麼,然而看看身邊的百里心,又不好再談論聞馨。

南竹抬手拍在了庾慶的肩頭,“別看到美人就回不了頭,你看看人家的裝扮,已為人婦。”

之後,扭過頭的庾慶也看了眼百里心,平靜道:“怎麼了?”

南竹:“我說我們從丁寅區過來一趟不容易,不但路途遠,還不讓我們隨便亂跑,來回路上還有人押送,押送的人應該正在外面等我們集結,有什麼話儘量快說。”

庾慶:“我沒什麼話說,是你招我過來的。”

南竹啞了啞,問:“你要對戰禪少庭,有把握嗎?”

庾慶神色平靜如死水一般,“不知道,戰就戰吧,已經抽中了。”

南竹瞅他那樣子,忍不住抓了抓耳朵,最終揮手道:“算了,算了,走了,走了。”

招呼上了牧傲鐵和百里心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