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零章 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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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層次的人,心態距離較近,是比較容易接近的,自然也就容易熟悉。
某種程度上,秦傅君和禪少芸就是同一層次的人,相識於某個場合,有多親近未必,但自然而然就認識熟悉了。
兩人之前並不知道彼此能在這裡相見,突兀相逢,都比較意外。
到了眾人跟前,見萬里秋等人也在,禪少芸為自己的失禮吐了吐舌頭,旋即趕緊行禮拜見。
萬里秋只覺得禪少芸有些眼熟,想不起在哪見過。
秦傅君一看師尊的反應便知怎麼回事,趕緊在旁介紹了一下。
獲悉是歸劍山莊莊主的親孫女,萬里秋釋然,臉上略顯幾分和藹,點頭客氣了一聲,也允了弟子有待客之道,讓其先去應付一下客人,他自己則率領其他人跟孫連星他們去了。
沒了長輩的威壓,禪少芸又拍著胸脯吐了吐舌頭,一副好怕怕的樣子。
秦傅君見狀噗嗤一笑,“看你,我師父有那麼可怕嗎?”
禪少芸立馬低聲道:“傅君姐,你沒發現嗎?你師傅跟誰都喜歡板著個臉,一看就不好說話的那種人。我聽昆靈山弟子說過,說你師父最是喜歡找人麻煩,很可怕的。”
秦傅君莞爾搖頭,“那不叫找麻煩,他是執法長老,懲罰人很正常,沒犯錯的話,他也不可能無緣無故找人麻煩。所以耳朵聽來的未必可惜,其實我師父人很好,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可怕。”
“不說萬前輩了,太無禮了。”禪少芸擺了擺手,也實在不想多提那喜歡板著臉嚇人的老頭,她上下盯著秦傅君打量了一下,嘖嘖了一聲,“傅君姐,你怎麼還是一身男人裝打扮,可惜了你的好身段呢。”
兩個女人站在一起,確實是截然不同的形象。
禪少芸的錦衣華服一看就是豪門千金,一身的環佩叮冬。
秦傅君身上則沒那些個累贅裝飾,不比花紅柳綠,只向清風明月,素顏示人,一身簡單的男人穿著也難掩其婀娜,加之瓷白細膩的面板,和其端莊靚麗容貌,自有一股素雅風情。
面對禪少芸的疑問,秦傅君澹澹一笑:“山中修行,沒必要打扮。流星殿負責執法,向來肅穆,塗脂抹粉,豔麗示人也確實不妥。”
禪少芸噘嘴,“一碼歸一碼咯,咱們女人總是要找個心儀男子做歸屬的,你總一副男兒模樣示人,小心把心儀男人給嚇跑了。”
如同那句老話,哪個少女不懷春?
秦傅君山中修行,修行歲月雖已熬過了少女階段,但道理還是一樣的,竟被禪少芸剛見面的那麼幾句話給勾的有些晃神,目中流露出罕有的寂寥神色,幽幽慢慢看向了遠方,囈語一聲,“女為悅己者容,希望我能遇到那麼個人吧。”
語氣中似有幾許惆悵。
禪少芸嘖嘖不已,“傅君姐長這麼漂亮,喜歡你的人怕是不知有多少,只要你願意,我歸劍山莊怕是不知有多少男兒要排著隊的渴求。話又說回來,你可是天下第一靈植大派執法長老的關門弟子,這身份地位,一般人配不上你,你也看不上,首先萬長老那一關就過不去。”
心裡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就憑萬長老的身份地位和那嚇人的派頭,一般人就算有愛慕之心,估計也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敢不敢表達出來都是個問題。
就這姿色,偌大個昆靈山竟然沒弟子敢追求,這本身就是個問題。
念及此,她忽又搖頭道:“傅君姐,你還真別說,你看,你雖然年輕,但你在昆靈山的輩分太高了,你跟你們掌門是一輩的,昆靈山內總不能亂了輩分吧,跟你同輩又適齡的怕是已經沒了什麼可挑選的吧?
就算找外面門當戶對的,也得面臨這個問題,譬如你師父和我爺爺也是稱兄道弟的,其實咱們姐妹相稱都已經是亂了套,只能說是各論各的,真要嫁娶時,那是要正兒八經定兩家名份的,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沒哪個大戶人家願意自降輩分的,所以你門當戶對的選擇面還真不大。”
說到這,又竊笑一聲,“其實門當戶對之外的選擇還是挺多的,就怕你看不上,一般人昆靈山和你師父也肯定是看不上的。”忽又一嘆,“你我這種身份的人,嫁人其實是不能隨性的,就算做出了選擇,也未必能過把關的人那一關。”
已經醒過神的秦傅君眼神怪怪的看著她,等她掰著手指算完了,才打趣道:“少芸,你年紀輕輕的姑娘家,哪學來這麼多的利害盤算?”
禪少芸瞪眼道:“我說的是事實啊,你的輩分確實縮小了你終身大事的選擇面呀!”
“修行中人,又不是世俗兒女,有沒有男人無所謂的,你哪來那麼多兒女情長?”
“哪能,真一輩子沒有的話,等我們老了肯定會遺憾的呀。”
秦傅君哭笑不得,實在是不想跟她討論這個,看了看四周,覺得一直站在這路口說話也不,揮手示意走走,並轉移了話題,“來了昆靈山怎麼不來找我?”
禪少芸邊走邊說,“我娘看著呢,說這個時候的昆靈山,不僅僅是昆靈山的規矩,出了事會很麻煩,看客就要守看客的規矩,不讓我們亂跑,說等朝陽大會結束後想怎麼玩都行。”
秦傅君想起了什麼,“你哥好像來參賽了吧,莫非就在這丁寅區?”
禪少芸:“是呀,已經看了幾天的比試了。”
秦傅君多少知道一些她的性子,聽其語氣,看其樣子,不由笑道:“看你興致不高的樣子,天天有比試看還不好嗎?二十年才舉辦一次呢,好多人想進來看都沒資格呢。”
禪少芸都嘴:“我只想看我哥的比試,剩下的,天天看不相干的人打來打去的有什麼的。再說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有些人看著確實噁心,偏偏運氣還好的很,比試抽籤居然能連中兩次空號牌,居然能連續兩次不用比試就能晉級,老天爺真是瞎了眼,我懷疑他是不是在抽籤的時候作弊了。”
秦傅君怔了一下,試著問道:“你說的是那個張之辰嗎?”
“咦,傅君姐,你也認識他?”禪少芸頗感詫異。
秦傅君搖了搖頭,認識是肯定不認識的,但流星殿這次興師動眾,就是衝這事來的,她來之前自然已經知曉了這個名字,估計師尊他們現在已經在嚴查之前的抽籤流程了。
她為此事而來,詢問各種情況也在調查之列,恰好眼前這位有明確的意見,當即皺眉問道:“你從哪方面感覺他抽籤作弊了,你是看到了什麼,還是察覺到了什麼異常?”
禪少芸不以為然道:“沒看到什麼,但這樣的抽籤,能連中兩次,還不值得懷疑嗎?”
秦傅君無語,這算什麼,這話連列入調查意見的資格都不夠,知道這女人過於率性,遂換了問法,“你說那個張之辰噁心,他幹什麼了,讓你覺得噁心?”
“你是不知道啊,這人就是個卑鄙小人……”
說到這個,禪少芸就有話說了,吧啦吧啦個不停,把自己聽來的庾慶怎麼跑去找蕭長道,怎麼威脅蕭長道點到為止,後又怎麼出爾反爾恐嚇蕭長道之類的全部講了遍,甚至添油加醋了自己的感覺。
添油加醋了還不夠,又道:“傅君姐,你知道嗎?那小鬍子還有個外號,叫做‘少不了’,說飯堂那邊只要開飯了,他們每頓都要去把靈米飯吃個飽,窮瘋了似的,能貪一點是一點,能佔一點是一點的樣子連其他人都看不慣了,所以才給他們取了個‘少不了’的外號。”
小鬍子?秦傅君多少一愣,腦子裡莫名閃過一絲似有似無的什麼,旋即又狐疑道:“修行中人飽食靈米便於修行,剛好昆靈山有這個條件,並不為過,怎會有人連他們吃東西都能盯出個外號來?”
作為流星殿經常執法查桉的人,一下就問到了問題的關鍵。
她覺得不正常是對的,然這外號是蕭長道和吳容貴為了坑庾慶他們取的,並暗中散佈出去的,連參會者都搞不清內幕,禪少芸又怎麼可能知道,自然是聳肩搖頭道:“我哪知道,估計是人品太差,看他們不順眼的人太多吧。”
她無所謂,秦傅君卻是暗暗記下了這個疑點。
在流星殿,萬里秋率眾出發前,對眾人講話時,曾明確了宗門這次派他們去督查的宗旨,就四個字——明朝秋毫!
總之就是絕不放過任何疑點。
秦傅君身為此行主要的查辦人員之一,又經常執法查桉,深知任何看似與桉情無關的疑點,最後都有可能是觸及桉情真相的關鍵,所以她發現了疑點自然就不會輕易忽視,默默記在了心中,準備回頭就立刻展開追查,查這外號是怎麼冒出來的。
兩人走走逛逛敘舊一陣後,秦傅君見她知道的不多,略盡地主之誼後也就提出了告辭,表示回頭再聚。
禪少芸知她還有事在身,也能理解。
秦傅君趕回萬里秋身邊時,萬里秋等人還在聽取孫連星和武天對相關情況的稟報,並不時提出疑問,然後聽取解釋,秦傅君也融入了這氛圍中。
等到事情暫告一段落,屏退了其他人,流星殿眾人開始合計梳理相關情況時,秦傅君提出了自己發現的疑點,因與目標人物有關,她覺得有必要追查下去。
在目前還沒有明確追查方向的情況下,有任何疑點都不該放過,萬里秋自然表示認可,又因是秦傅君率先掌握到的情況,細節方面可能更清楚,理所當然的指派了秦傅君繼續負責這條線。
會後,秦傅君立馬找到了武天。
面對這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師爺輩的人,武天不但對她的漂亮無感,而且還很緊張,誰敢保證自己的任何行為都是中規中矩的?面對這些人,真怕人家會逮住什麼問題小題大做,那他會吃不消的。
緊張很正常,畢恭畢敬也是肯定的,有問必答更是起碼的。
秦傅君也不跟他拐彎抹角,看了看天色已經臨近傍晚,直接問道:“聽說張之辰有個外號叫做‘少不了’,指他每頓飯都會到丁寅區的飯堂用餐,是這樣嗎?”
武天暗暗小汗一把,他都忘了這一茬,沒想到這些人連這個情況都已經掌握了,忙道:“是的,這個外號我也聽過,不過不是指他一人,是指他們住一起的四個。”
秦傅君:“你覺得他今天晚餐會過去嗎?”
武天想了想,“基本上都會過去的,不出意外應該會過去。”
秦傅君又掃了眼身邊的幾個流星殿隨行同門,“好,晚飯我們幾個就去丁寅區的飯堂嚐嚐伙食如何,你順便指人給我們認認,行不行?”
武天下意識覺得這女人的眼神裡都是暗藏鋒刃的,每句話都是暗藏深意的,哪敢說半個“不”字,忙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行行行,沒問題的,秦執事有什麼事儘管吩咐,這邊一定通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