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冒出個人來,差點嚇得門洞內戒備在前的南竹找個地縫鑽進去,直接扭了屁股對著。

反應過來是什麼人後,又轉了回來,手裡提著劍,靠牆站著,一身肥肉恨不得縮緊了才好,胖臉緊張兮兮著問道:“去哪?”

他本是要藉著外面大量冰塊的遮掩,悄悄跑人的。

沒了庾慶這個作梗的橫著,南、牧二人也不想再折騰下去了,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儘快帶著庾慶離開這裡,經不起這個嚇,太危險了。

沒想到被發現了。

在他身後,是揹著庾慶的牧傲鐵,還有揹著寧朝乙的沈傾城。

吳黑:“離開金墟,你們走不走?”

“走哇走哇。”南竹連連點頭,可明顯又有些害怕,手中劍朝上指了指,“那大塊頭能讓咱們走?”

吳黑:“說好了,讓我們走。”

“啊!”南竹驚喜不已,連連朝後面揮手,“走走走,快走快走。”

一行趕緊從門洞裡出來,穿過虛波漣漪到了吳黑跟前,依然忍不住向山上的黃金巨人打量,膽怯依舊。

沈傾城心中有恨,卻也不敢聲張什麼。

見就他們幾個,吳黑疑問:“就你們?其他人不走嗎?”

南竹嗨了聲,“別問了,除了你伯父不知跑哪去了,其他人都死了。”

吳黑:“那個鐵面人也死了?”

南竹用庾慶的話說,“他自己找死,居然跑進地泉裡浸泡了一趟,被地泉反噬了。”

反噬?地泉還會反噬的嗎?吳黑看向沈傾城和寧朝乙,結果見兩人也點頭,當即作罷,立刻轉身飛掠而去。

其他人自然是立馬跟上,不過南竹還是不時悄悄回頭看向山頂上的巨人,手下意識摸向衣服裡的一個硬疙瘩小包,手指隔著衣服反覆摳了幾次,猶豫不決。

就是那顆黃金果子,他現在有點不知該怎麼辦了。

還給人家,他又不敢過去,也不敢說自己摘了人家的果子。

不還吧,又怕人家發現,怕回頭會追來算賬,怕被索命,心裡那叫一個忐忑。

直接帶走吧,又不知這玩意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個莫名其妙的東西冒險值得嗎?

正這時,一隻蟲子嗡一聲飛到,落在了庾慶的肩膀上,正是大頭。

幾人都回頭看了眼,南竹和牧傲鐵算是鬆口氣,這可是寶貝疙瘩,回來了就好。

一行跑到山下,腳下崖空,前方霧茫茫。

吳黑帶著兒子率先跳了下去,餘者隨後縱身跳下,一個個呼呼下墜,迅速穿過雲霧後,眼前恢復了清明,天地空曠,下方是茫茫大海。

眾人並沒有落在海面上,落在了有一個大窟窿的冰原上。

估計這塊冰原想要靠正常溫度融化乾淨還需要不少的時日。

回頭看了看空中那正飄走的雲團,再看看即將落幕的夕陽,吳黑將兒子背在了身後,招呼道:“走吧。”說罷飛掠而去。

眾人立刻追去,南竹邊追邊東張西望,追上吳黑後,問道:“不等你父親嗎?”

吳黑就一句話,“他不走。”

“不走?”南竹驚訝,“為什麼?”

吳黑沒有解釋為什麼,只朗聲提醒了大家一句,“黃金巨人只給了我們一天的時間,明天日落時,他會徹底封住金墟進出入口。明天日落前出不去的人,將永遠出不去。”

南竹驚呼,“啊?就一天?時間是不是太緊了點?”

吳黑沒有吭聲,一天的時間對他的修為來說是完全足夠的,對其他人來說則確實太緊張了些,重點是這些人身上基本都有負擔,揹著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壓力就是速度,一群人立刻加快了前行速度。

沒多久,就跑出了冰原地帶,繼續在海面上踏波而行。

海面上揹著個人奔波,那就有點費力了,算是陪同的吳黑忍不住多看了看昏迷的庾慶,問:“他氣色看起來不像是受傷了,受傷了嗎?”

南竹嘿嘿道:“您眼光好,沒受傷,就是讓他休息一下。”

吳黑察覺到了不正常,當即催促道:“趕時間,還是讓他自己走吧,大家都省事。”

話說到這個地步,南竹也只能是叫苦連連,“你以為我們不想嗎?揹著個人多累,可是不敢讓他醒來呀,你不覺得少了什麼嗎?”

吳黑立刻回頭檢視眾人,除了少了些人,還真沒感覺少了什麼。

南竹自己解釋了,“金棺!那金棺他藏哪不好,非要藏到那宮殿的穹頂上去,之前那大冰塊裂開砸下來,整個仙宮都搖晃震盪了起來,金棺從頂上滑了下來,你猜掉哪去了?剛好掉地泉裡去了,他立馬跟著往地泉裡撲,是我們兩個拼命把他從地泉裡給拽了出來,他還要跟我們翻臉,我們沒辦法,才把他弄暈了。

先生,真不能讓他醒了,醒了就攔不住了,他那點尿性我們太清楚了,什麼黃金巨人,他一旦豁出去了,什麼事都不怕,鐵定要想辦法跑回仙宮鑽進地泉裡去撈那口棺材。先生,還是讓他一路睡出去吧!”

已經講這麼清楚了,吳黑自然能理解了,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只是這樣一來,苦了南竹和牧傲鐵,兩人一路上不停輪換著背。

從冰原跑到海面,又從海面跑到陸地,天已經黑了,他們兩個有的換還好,揹著寧朝乙的沈傾城是最苦的那一個,偏偏吳黑並有幫忙的意思。

大家接觸這麼久了,對吳黑的為人大概都有所瞭解,就這麼一個人,與人始終有距離的。

一旦真覺得時間不夠了,這位估計會毫不猶豫地扔下大家先走。

後來還是南竹有點看不下去了,感覺沈傾城漸漸要掉隊了,遂試著對沈傾城道:“要不,我幫你背一下吧?”

願意幫這忙,說的好聽點是想化干戈為玉帛,說的難聽點就是做賊心虛。

沈傾城立馬一口拒絕,“不用!”

語氣中明顯有怨氣。

南竹不知道她的母親也死在了黃金巨人手上,只對寧朝乙道:“寧先生,我也不想你變成這樣,我真不知道摘個果子便會驚醒那巨人。你看,憑她一個人揹你,明天日落前恐怕還真是難以將你給及時揹出去,我倒是願意化干戈為玉帛,不知你意下如何?”

寧朝乙哭笑不得,想問問他,你這是想幫忙,還是在討價還價。

吳黑卻在這時開口了,“黃金巨人的甦醒和你摘果子無關,是因為仙宮被冰封了,仙宮在海底的時間到了卻無法昇天,巨大的負重超出了陣法的負荷,令陣法中樞產生了異動,才驚醒了那黃金巨人。你摘果子只是恰逢其時,實際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之前也誤會了你。”

聞聽此言,南竹頓時瞪大了雙眼,雙拳捶胸悲鳴,“我說什麼來著?我說什麼來著?怎麼會摘顆果子就惹出那麼大的動靜,你們偏偏不信,真是冤枉死我了。”嘴上叫屈,神情上卻是眉飛色舞的歡喜,大有沉冤得雪的快意。

不過吳黑的話也確實是化解了沈傾城對南竹的怨恨,看南竹的眼神沒了那麼深刻。

寧朝乙則似乎早已看開了,順便問道:“南兄弟,你摘的那顆果子呢,到底是什麼?”

南竹眼珠滴溜溜轉了轉,兩手一攤,“不知道啊,當時嚇死我了,留著招禍嗎?我隨手就丟了,來不及細看。”

這話騙的了別人,騙不了牧傲鐵,他當然知道老七這傢伙為什麼說謊,既然黃金巨人的震怒不是衝那果子來的,燙手山芋也就不燙手了,老七的花花心思還用說嗎?

不過該幫的忙還是幫了,南竹終究還是背上了寧朝乙。

之後的路途上,三個揹人的輪流背,輪流放單放鬆。

天亮到天黑,日落到日出,直到臨近次日傍晚時,一路不敢停的眾人,才又見到了印象深刻的熟悉場面。

一個山坡下有著大量堆疊在一起的黃金,隨便一塊都是上萬斤的那種,正是他們自己的傑作。

這意味著離出口不遠了。

南竹看了看快要落幕的太陽,立刻把揹負的寧朝乙交還給了沈傾城,“對不住了,我們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賬,我們不能白來一趟,無論如何都必須帶點黃金出去。”二話不說,跳下山坡,立刻找了個大號的金疙瘩扛上。

牧傲鐵也立馬單臂夾了庾慶,跳下山坡也獨臂搬了只金疙瘩扛上,才繼續前行。

黃金太重了,又馬不停蹄的跑了一天,實在是飛奔不動了,只能快步而行。

寧朝乙當即示意沈傾城放自己下來,“這麼點路,我一雙手隨便能過去。不是人家這一路的幫忙,我怕是也不能及時出去,無以為報,既然人家需要這些黃金,就助一臂之力略作答謝吧。”

沈傾城點頭,放下了他,也去扛了一隻大金疙瘩。

站在山坡上的吳黑看了看太陽,也跳到那一堆黃金旁,放下了兒子,然後舉起金塊砸金塊,砸出一聲聲轟隆巨響。

已經走上戈壁扛著重物的人回頭看來。

吳黑將一塊又一塊的黃金砸扁,堆了十幾層高後,才回頭招呼兒子過來。

小黑從地上搬了塊臉盆大的金塊過來,送給他,“阿爹,給,石頭。”

吳黑摸了摸他腦袋,告訴他,“這不是石頭,我們以後也要用這東西,也要帶點出去。”之後將兒子連同兒子所謂的石頭一起送到了堆疊的金塊上,讓兒子趴穩了,然後舉雙臂頂起了一大堆黃金。

那份量,遠超過前面幾人加一塊的。

扛著重物的南竹看的眼紅,忍不住嘀咕,“媽的,修為高就是好,錢都能多搬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