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之中,八百人的蜀州白甲騎,仗著掛甲重馬,以及足夠殺傷力的重鐵槍,戳勾之下,將一具具的涼騎屍體,殺於馬下。

若是沒有小覷之心,在最先的時候,李糜或許能擋住第一波。但現在,重騎的鑿穿之勢已成,強橫的騎行之威,平推而來。

鐺。

一騎涼卒,趁勢將手裡的長槍,往前重重戳去。

並無任何濺血的畫面,長槍只戳出了細碎的火星,只等那名蜀州白甲回首,目光一沉,一槍將偷襲的涼騎,掃翻馬下。

如這樣的場面,比比皆是。即便只有八百,但交鋒之下,白甲騎的戰損率低得嚇人。

“這是什麼東西!”李糜失聲大喊。

“如此厚重的鐵甲,馬兒怎能跑動!”

“李將,擋不住了!”

李糜眼眸跳動,再沒有半分猶豫,迅速勒住韁繩,要急急調轉馬頭。

“撤,撤退本營!”

兵敗如山,李糜帶著殘餘的兩千多涼騎,驚得往射狼丘撤退。

並沒有強追,衛豐勒住韁繩,讓人檢查了一遍重騎的情況,準備再開啟第二輪的奔襲。

“衛將,要不要等後面的輔軍,換上備用的馬匹。”

“無需。”衛豐臉色冷靜。實則在剛才,和這數千的涼騎交鋒,幾乎沒有什麼戰損,只殉了不到二十騎的人。

以戰馬的情況,發起第二輪的衝鋒,沒有任何問題。

……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那支不到千人的蜀騎,大破了五千人,死傷過半?”董文滿臉怒火。

“主公!”李糜下馬跪地,“確是如此,那支蜀騎很奇怪,蜀人全身覆甲,頗有萬夫不當之勇。”

“主公若不信,可問其他退回來的裨將。”

董文咬著牙,一腳將李糜踹翻在地。

明明是大好的機會,連著後手的狼騎都動用了。要知道,為了訓練出這支狼騎,先前花費了大量的資源和心思。雖然只有萬人,但卻是涼州一等一的精銳。

但現在,布衣賊同樣留了一手。隱約之間,似乎壓著狼騎一頭。

“傳令,分出六千狼騎,往東面堵截蜀騎!”

並非是置氣。而是董文明白,這支不足千人的蜀騎,若是橫衝直撞地殺來,勢必會給剛剛有轉機的戰勢,變得更加棘手。

正在死死抵擋的竇通,發覺攻勢鬆動,正當疑惑之時,便突然看見,一大片的涼騎黑影,忽然脫戰,往東面方向急急狂奔。

“快,讓諸將士集合,擋住這些涼騎!”

……

“如主公所言,涼騎確是我蜀州的心腹大患。”沙丘上,賈周皺住眉頭。

戰事到了現在,雙方已經不死不休。

竇通的萬人蜀騎,以徐牧的估算,只剩下不到三千騎了。

戰事很慘烈,若非是憑著一股死志,估摸著竇通的人馬,早被吃掉了。

“董文的後手,連我也料想不到,居然是這麼一支效仿羌人的遊騎。”

“文龍無需自責。”徐牧安慰道。人無完人,賈周能估算到這麼多的涼州戰略,已經是智略無雙了。

徐牧側過頭,看向東面。

“主公若是擔心,若不然,派些人去馳援。”

“無需,不管是遊騎還是輕騎,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衛豐要做的,便是小心為上,不能陷入敵騎的圍剿,否則被拖了馬蹄,失去了衝鋒優勢,穿的再厚,也等同於肉靶子。

當然,關於重騎的詳細事宜,在先前的時候,徐牧已經一一和衛豐說過,甚至還教授了不少後世的重騎戰例。

看衛頭領的本事了。

回了頭,徐牧重新看向射狼丘之下。這一場佈局中,雖然董文動用了涼州狼騎,但蜀軍的圍剿之勢已成。仗著弓弩的遠端打擊,再加上視野的受限,涼騎再無先前的優勢。

連著卻月陣,也在殷鵠的指揮之下,慢慢的,重新列好了陣型。

不過,依然有一個變局。若是涼州狼騎大勝,極有可能,會帶著這支陷入包圍的涼軍,殺出射狼丘外。

“主公放心,若是於文打下了令居關。涼州王,便走投無路了。”

……

令居關,此時正戰事激烈。

僅剩萬多人的涼州守軍,在於文的奇襲之下,一時間有些應對不暇。

雖然沒有投石營的掩護,但在蕭清令居關外的斥候之後,這漫天的夜色,已經給了蜀軍最好的偽裝。

一個個的蜀軍方陣,趁著守備空虛,紛紛將一架架的城梯,搭在城牆之上,行先登之舉。

當然,攻堅的難度最為慘烈。

即便層層的劣勢之下,但守城的涼卒,依舊很快恢復,仗著守城的輜重,死死支撐著大軍班師而回。

城頭的一個涼州大將,在諸多大盾的掩護下,揮著手裡的長刀,不斷指揮著守城戰。

令居關附近,原先黑暗的天色,隨著火矢的陣陣打落,燎燒出一片片的火煙,映亮了城頭的天空。

“不許退,繼續攻城!”

於文不斷下令。他很明白,這一場攻堅,是自家主公籌謀已久的,趁著令居關的空虛,強行叩關。否則,等到涼人大軍回來,只怕這令居關,會更加難以攻下。

“再射火矢——”

一撥撥的火矢,如細碎的流星雨,拖著長長的尾煙,打落到城頭各個地方。

“該死的蜀狗,犯我涼州邊境!兒郎們,速速搭弓!”

隨著關上守將的下令,居高臨下的箭雨,彷彿更佔優勢,帶出刺耳的破空聲,重重拋落。

“攻關!”

“守城——”

有火勢燎起,有火星熄滅,有人從城頭翻落,也有人在城下中箭。

打仗,原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