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日的時間,跟著採藥人老向導,徐牧抄著近道,帶著大軍以最快的速度,趕去截殺申屠就的兩萬人。

“主公,看見申屠就的人了!”從前方回來的斥候,終於帶回了喜訊。

聽著,徐牧也露出歡喜的笑容。好在這一路,他找了嚮導抄近道,才能從後趕上。

“情報如何?”

“時值黃昏,已經在安營紮寨了。”

這一代的山巒密林,並不宜夜行,林道蜿蜒,且地勢崎嶇。若非是有嚮導,這場的追趕,至少還要慢上一日。

先前的那位採藥老人,在領了酬金之後,似是還有話要說,但終歸什麼也沒說出來,只得一聲嘆息,匆匆向徐牧告別。

徐牧明白,無非是男“南瓜落,北瓜不落”的預言。但還是那句話,他向來不信天公,只信自己。

“主公,什麼時候動手?”陳盛凝聲走來。

若是襲營截殺,無疑是夜晚最好。眼下已經是黃昏,離著入夜沒多久了。徐牧想了想,終歸打算親自去一趟,檢視敵營附近的地勢。

他並不知道,一場醞釀的巨大危機,正衝著圍攏而來。

……

踏。

一襲從馬車上走下的人影,面容有些古怪,在落地之後,沉默地掃著四周。久久,這古怪的人,才慢慢露出了笑容。

“閻闢,已經到了。”

下馬車的人,正是易容之後的常勝。接下來,便要循著南方的林道而下,去接管先前時候,讓北渝王暗中調來的藏軍。

這一支藏軍,將是反剿截殺西蜀王的重頭戲,共有近四萬人。為了調集過來,頗費了一番力氣。

不過,先前送過來的情報裡說,那位徐蜀王,為了救陳水關,終歸選擇了打援。也就是說,他的度勢與判斷,並沒有錯。這一次,將要在鯉州之下的山巒密林,配合申屠就,進行一場驚心動魄的反剿。

“軍師,要不要帶些人過去?”

“不用。”常勝搖頭,“扮作山裡的趕馬伕即可,若是人數一多,徐蜀王的斥候發現,只怕會被他警覺。”

“小軍師是我北渝……何等重要之人,豈能如此冒險。”

常勝平靜一笑,“放心吧,無事的,你瞧著我的模樣,哪怕碰到蜀人斥候,也定然認不出的。並非我過於小心,而是徐蜀王此人,不好胡鬧。千等萬等,好不容易,我常勝才避過跛人耳目,從河州長途折返,引徐蜀王入局。這樣的機會,若是不小心失去,只怕以後不會再有了。”

閻闢沉默了會,終究沒有說什麼,轉過身交代了商舵的人,才按著到,取了一輛老馬車,載著“模樣普通”的常勝,往藏軍的地方趕去。

黃昏之下,又近了冬,偌大的一片山巒密林,處處都是死寂之像。

只等月色當空,驀然間,在山巒密林的某一處,一聲驚顫的呼喊,忽然響徹了天際。

“敵襲——”

營地裡,四周圍都是馬嘶與怒喊。

申屠就冷著臉,掀開中軍帳,披甲按刀,冷冷踏了出來。

“申屠將軍,敵軍襲營!”

“該死,是哪路的蜀軍?我等明明都入了山巒,這都能尋到?”申屠就身邊,一個臉色憤怒的北渝裨將,罵娘一般開口。

反而是申屠就,一直都沒有說話。早在之前,他便收到了小軍師常勝的親筆信,讓他按著信裡的內容,逐一付諸完成。

他很明白,是小軍師回來了,而且在定計。

“將軍,四周圍都是蜀人,已經投火了!”

申屠就抬頭,發現密密麻麻的火勢,如同流星火雨一般,不斷從外面射入營地。不多時,便有被火勢燎到計程車卒,發出痛苦的喊聲,趔趄倒地,再也爬不起來。

“集合大軍,準備和偷營的蜀人決戰!”有裨將怒喊不休。

申屠就臉色發沉,但終歸忍了下來。他一直記著小軍師的信。信裡說,若是遭遇蜀軍,極可能會被蜀軍截殺,阻止他們這一支人馬,去陳水關救援。

“敵暗我明,不可廝殺。傳我軍令,大軍迅速撤出營地!”申屠就不甘地一聲令下。

在旁,許多的隨軍將領,一時有些發懵。戰還未戰,卻一下子要退了。

“都要抗命不成!我申屠就久習兵法,莫非是不如你們了?”見著諸將不動,申屠就怒斥一聲。

不多時,諸將一下子領命散去,在火勢之中,開始集結大軍,準備衝營撤退。

……

“怎的?”這一幕,不僅是徐牧,連隨軍的陳盛,也臉色驚了驚。

“主公,這是怎的?我原先還以為,他們要守營死戰的,畢竟出了營地,天色又黑,相當於慌不擇路了。”

徐牧也皺住眉頭。

這一支北渝軍的主將,是天下名將申屠冠的族弟,雖然沒有什麼出彩的戰績,但並非是什麼庸將鼠輩。

“主公,敵軍棄營而逃,奔入山林了!”

“莫不是林子中,埋了伏弓?”陳盛冷靜下來,在旁分析。

徐牧也擔心有詐,並沒有一下子深追,而是派了人,先查了附近的情況。他原先的時候,還在林道前方埋了伏兵,便是等著申屠就從林道逃離,入埋伏圈的。卻不料,這傢伙選擇了入林。

這一把敵襲放火,殺死的北渝士卒,估算之下,至少有三四千的人,皆是因為申屠就的棄戰而亡。

……

“徐蜀王襲營,若是申屠就死戰,造成了大軍傷亡,有近萬之數,且士氣崩潰的話,徐蜀王極可能放棄圍殺,選擇直奔陳水關。”一輛入林道的馬車上,常勝凝聲開口。

“但若是申屠就棄戰而逃,不管如何,哪怕起了疑心,徐蜀王都不願意讓這支人馬,繼續去馳援陳水關。他會派斥候去查,查周圍的地勢,再查申屠就本部的情況。隨即,便會有下一輪的追擊與剿殺。”

“但下一輪,便是入套的地方了。”

為了掩人耳目,馬車不緊不慢,但坐在馬車上的常勝,一顆心早已經飄到了前方的山巒密林。

這一局,終歸在他的佈置之下,優勢越來越明顯,那揚起的屠刀,離著徐蜀王,也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