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可以見到,這個端坐在寶座之上的人影,頭長有角,身材比一般人起碼高大一半,似乎並不是單純的人類。

這道虛淡不實的人影,透發出瞭如汪洋大海般無窮無盡的可怕力量波動,他的手裡這時正託著一隻瓶子,一隻透明的小瓶子,一隻時強時弱的閃爍著暗紅光華的小瓶子。

這隻小瓶子在他那如同煙霧凝聚而成的大手之中,顯得很小,與那大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細看的話,可以發覺,那透明的小瓶子裡,正浮沉著兩顆血紅的光點。

妖異的血色,給人一種熾熱的感覺,瓶子裡的東西,似乎散發出的不止是那暗紅的朦朧血色,還散發著一股奇異的力量。

一股莫測,卻強大的力量。

寶座下方,拜伏著一個手持玉杖的老人,老人渾身都在輕微得顫抖著,似是激動,但又像是害怕,根本不敢抬頭。

“身上傳承著無上戰者的血脈的你們,似乎越來越不像話了!”神魔殿內,端坐寶座之上的那道虛淡不實的魂影,淡淡說道。

朦朧的黑氣籠罩之下,沒有人可以見得到他的樣貌,黑氣之中,兩道血色的光芒透射而出,居高臨下,如同君王般注視著下方的老人。

老人不敢出聲,虛淡不實的魂影,透發出的可怕氣勢,如同一座大山般壓在他的身上,冷汗已經溼透了他的衣衫。

“遠祖的聖血,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你可知道!”那無名神魔之魂收回目光,冷冷說道。

在無名神魔收回目光那一剎那,五體投地拜伏在寶座前方的神魔後裔一族的大長老,立時如同得到大赦般,渾身便是一輕,那股強大的威壓,立時消失了。

“知……知道……”大長老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既然知道,為何那麼容易便讓人偷走聖血。”寶座上的那名無名神魔森然說道,他似乎有些惱怒。

“我我我……我們也不知道那個外來的入侵者,是如何進入聖地偷走聖血的。”大長老慌忙回答大。

“你們太讓我失望了。”無名神魔忽然嘆了一聲說道,語氣之中,似乎透著一絲無奈,給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請先祖大人息怒!”大長老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

“聖血交給你,再有任何閃失,你就不用再喚醒我了,直接自刎於魔神殿前吧!”無名神魔說著便一揮手,那個閃爍著暗紅血光的透明小瓶子便飛到了那大長老的身前。

“是!”大長老連忙應道,而後誠惶誠恐的直起身來,雙手接住懸浮在他身前的那個透明小瓶子。

“你好自為之!”無名神魔話語在大殿之上繚繞,寶座上的那道虛淡不實的身影,便開始逐漸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充斥在神魔殿上的那一股可怕的力量波動,也隨之如潮水般退卻,最後徹底消失,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良久之後,那神魔後裔一族的大長老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左手握著玉杖,右手捧著那個透明的小瓶子,轉身向著殿門走去。

大殿緊閉著的殿門,徐徐開啟,大長老從神魔殿內走了出來。

那五六名在殿外焦急的等候著的老人見到大長老從殿內走了出來,馬上變向著大長老圍了過去。

“怎麼樣了,先祖大人怎麼說?”其中一個高高瘦瘦,面色蠟黃,如一根竹竿般的老人張口便問道。

“是啊!怎麼樣了!”

其他老人也連忙問道,他們都想要知道,大長老與殿中的先祖,到底說了些什麼事情,要知道,在上一次喚醒先祖神魂,已是數百年前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有什麼重大事情,比如神魔後裔一族面臨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是不能喚醒在神魔祭臺內沉睡的先祖戰魂的。

“遠祖留下的聖血,被人盜走,三滴聖血,只剩下兩滴了。”大長老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一次,他們神魔後裔一族,算是丟盡了臉面了。

竟然被人闖進禁地,盜走遠祖聖血,要知道,那可是神魔一族的遠祖,比那無名神魔更加久遠的,真正的無上神魔,他的血,有用難以想象的威力。

“什麼……”

眾人大驚,不禁齊齊向大長老手中的那隻透明的小瓶子望去,只見封印在小瓶子之中的聖血,果然只有兩滴。

竟然有人知道神魔後裔一族守護了無數歲月的隱秘,並盯上了遠祖聖血,這令一眾老人驚怒交集,有老人馬上變建議殺出神魔島,給那些入侵者一點顏色看看。

“那人之所以偷盜遠祖聖血,似乎是想要凝練神魔戰體,聽先祖所言,那人已經被他洞穿胸腹,擊散體內嬰兒,死的不能再死了。”大長老如此說道。

“不能大意,據我所知,那些入侵者,即便是被擊散了體內的嬰兒,也不會那麼容易死去的。”一個老人不以為然的說道。

這些老人雖然如此說,其實,他們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離開神魔島的,想要殺出神魔島,給外來的入侵者一點顏色看看,這種種言語,都不過是氣話罷了。

“想要煉化聖血所蘊含的神魔力量?那個傢伙簡直是在找死,實在可惜,浪費了一滴聖血了。”有老人不屑的說道。

身為神魔後裔一族的長老,這些老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不少神魔後裔一族的隱秘,當然,有一些事情,是隻有大長老一人才有資格知道的。

“你們馬上派人,將神魔島上的每一寸土地都給我翻轉過來,一旦發現外來入侵者,格殺勿論。”大長老森然下令,枯瘦的身子更是爆發出了一股沖天的殺氣,這回,他是徹底被激怒了。

“是!”那五六名老人立時領命,直接騰空而起,消失在了禁地之中,向神魔後裔一族的人傳令。

“入侵者……我會讓你們後悔踏入神魔島的!”大長老咬牙切齒,眼中寒光閃爍,既然不能離島,那就將入侵者全部消滅於島上。

神魔島方圓數千裡,到處都是原始老林,險峻山峰,藏人的地方,可以說是太多太多了,誰也不知道是否還有人在窺視著神魔後裔一族。

一眾老人離去後,大長老的身影也隨即消失在了禁地之中,很快,神魔後裔一族的人便行動了起來,開始在島上搜尋入侵者。

而這個時候,在離神魔島百里外的落神海上,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天上黑壓壓一片,那湧動的黑雲,彷彿要壓到了海面上來一樣,讓人感到無盡的壓抑。

一艘黑色大船,在洶湧澎湃的大海之上,如一葉小舟般飄蕩,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被席捲而來的大浪掀翻一樣。

但是,不管風浪有多大,這艘黑色大船,卻依舊頑強的漂浮在海面之上,沒有被大浪捲到海底。

魔龍船,一艘以魔龍脊骨為船的龍骨祭煉而成的魔船,雖然已經嚴重毀壞,但卻依舊如一條黑色巨龍一樣乘風破浪。

船上,兩道人影在快速移動,快速追逐,沉悶猛烈的力量撞擊之聲,不時傳來,古飛與那個可怕的怪人的追逐戰,依舊沒有停止。

那渾身血肉模糊的可怕怪物,雖然肉身受到了致命的重創,但依舊不死,依舊生猛到令古飛也感到心悸。

他現在才明白到,這個世界之上,什麼樣的人最可怕的,那就是打不死的瘋子,最可怕。

很顯然,那個在船上裝死襲擊自己的人,身上發生了某種難以想象的變故,令這個人陷入了極度的瘋狂之中。

你這傢伙去哪裡瘋不成?怎麼就偏偏纏著我來瘋啊!古飛真是欲哭無淚了,攤上了這事,真是倒黴到了極點。

而且,他已經發覺不對經了,這個瘋子的身體,就好像一塊充滿了雜質的神鐵一樣,古飛的攻擊,就好比鐵匠錘鍊神鐵。

在千錘百煉之下,神鐵的雜質便會被淬鍊出去,留下的便是精華。

這個瘋子的身體,越是擊打,似乎就越是強大,蛻變,錘鍊,這古飛震驚不已,這個瘋子的肉身,正在昇華。

似乎在自己的攻擊之下,這個怪物體內的雜質,以及體內的那股不純的暴烈的力量,正在被淬鍊得更加強大,更加精純。

暗紅色的血液,透發著妖異的血光,似乎擁有著莫測的力量,這是修成了不滅體的蓋世人物才能擁有的永不枯竭的神血。

這個人的身體,似乎承受不了這種血液之中蘊含的強大力量,他似乎在換血,想要將多餘的力量,宣洩而出。

不滅之血太過強勢,想要將之全部熔鍊進體內,不太現實,因此,這個怪人便藉著古飛的力量,將體內的血液逼出來。

這個怪人看似瘋狂,實質是在做一件對的事情,被古飛攻擊,才能活命,以他自身的力量已經難以將體內多餘的血液逼出體外。

他之所以選擇對古飛進行舍奪,便是打算放棄自己的肉身。舍奪不成,陷入了瘋狂之中的這個怪人,在強烈的求生意志的驅使之下,本能的出手攻擊古飛。

“豈有此理,想要將我當做磨刀石,來磨你這把魔刀?實在可惡!”古飛醒悟過來之後,不禁大為惱火。

“和你拼了,且看誰是誰的磨刀石!”古飛一咬牙,再無保留,全力施展五行絕滅印,向那個怪物攻擊不斷。

他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再與這個傢伙追逐了,既然你可以將我當成磨刀石,那我也能夠將你當成磨刀石。

武者天生便是一個戰者,武之一途的修煉捷徑,就是戰,在戰鬥中昇華,在生死的邊沿中蛻變。

“轟隆隆……”天上銀蛇亂舞,電閃雷鳴,而後,傾盆大雨,從天上潑灑下來,天地間立時便被一片雨幕籠罩住。

全力出手的古飛與那頭人形怪物,大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