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傳奇。

第二十名傳奇。

光輝教廷這邊,扣去常年坐鎮新大陸總督區的,扣去聽調不聽宣的,扣去不知道在哪裡遊蕩根本不冒頭的,扣去異空間探索的……

能夠直接動用的傳奇,只有十二名。而魔法議會這邊,坐鎮尼維斯的傳奇恢復到八名,如果再加上這位新晉傳奇,那就是九名。

“九對十二……進攻肯特王國的可能性,越來越小了啊……”

甚至要防備著魔法議會反攻!一位傳奇法師,單身突進,到某個城市炸上一記,拔掉一座大教堂就走……

聖騎士團團長,【蒼白之劍】埃比·盧西奧閣下,默默握緊了腰間的劍柄。他自己沒有幹過這種事情,但是,聖騎士團在外面執行任務的時候,幹得絕對不少:

當羔羊飢餓、乾渴、疲憊,陷於傷痛和困窘之中,人力所不能及的時候,他們就會需要主的恩惠,需要向主虔誠求告。

埃比·盧西奧自己不認可這樣的論調,也不允許手下這樣幹。但是,在他視線所不能及的地方,這樣乾的人並不少;

在他管不到的地方教堂系統裡、裁判所繫統裡,這樣乾的人更加不少……

而且,讓他迷惑的是,哪怕做出這樣的事,也並沒有神罰降下。

神給予行惡者的神恩並沒有減少,那些堅定地認為,自己在奉行神的意志,為弘揚神恩做貢獻的人,他們在聖職者的道路上,也能夠正常晉升……

到最後,埃比·盧西奧也只能暗談一聲,默默祈禱:主啊,您的旨意高深莫測,卑微如我,完全無法盡數領悟。

然後,更加嚴厲地約束自身,約束身邊的人,堅定地在自己的道路上走下去。

即便自己、自己親近的屬下,都沒幹過這種事,看到別人有可能這樣做,埃比·盧西奧還是憂心忡忡。既為百姓可能會受到的苦難,也為教廷勢力的衰弱。

有一說一,論起做破壞工作,掌握元素力量的魔法師,比起掌握神術力量的神職者,以及只能揮舞刀劍的戰士們,那效率可就高多了!

戰士造成的破壞如果是1,神職者可以達到10,而同等級別的魔法師,一門心思搞破壞,至少也能打出50~100的殺傷!

“此消彼長。”他聽見大裁判長的聲音響在身邊,發硬,發緊,幽暗深沉:

“我們得好好想個辦法遏制他們了。再不遏制,就來不及了——難道我們身為聖職者,只能寄希望於吾主的恩典嗎?”

“正面對抗不行。”埃比·盧西奧反射性地回答:

“現在不是開戰的時機。而且,我得到情報,那些異教徒拉到了異族的盟友——”

“當然,我也得到了。”大裁判長有些不耐煩地回答。有龍族在海邊公然飛行,公然築巢,一點也不躲避凡人的視線:這不就是在宣稱龍族插了一手麼?

還有龍族在異教魔法師的城市裡出入,據非常隱秘、不怎麼可靠的訊息說,那裡還出現了精靈,很強的精靈……

可惡!

那些大爬蟲,那些尖耳朵,幾千年前,人類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把他們逐出大陸,讓最豐美的土地為人類所有。

到現在,獸人只能待在炎熱的沙漠裡,矮人只能藏身於苦寒的黑門半島,野蠻人在荒原,龍族、精靈幾乎絕跡於大陸。

那些魔法師,那些異教徒,為了在人類內部的鬥爭當中取得優勢,竟然不惜把異族引入人類當中!!!

“現在不是全面開戰的時機,我當然知道。”大裁判長聲音淡淡的,帶點涼意,像是一條蛇無聲爬過:

“但是我們總得做點兒什麼。不能正面開戰,那就側面遏制,讓邊境查得再嚴一些,讓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進來得再少一些。然後,再儘量收攏一些勢力——”

“比如?”

“比如說布洛林王國,萊茵王國。那些王室,那些大貴族,能多拉攏一個,就儘量多拉攏一個!還有那些異端!儘量多幹掉一些,有那些異端在,有些大貴族就不聽我們的!”

會議室盡頭的寶座上,教宗垂眉低首,巋然不動,只是握緊了手中的權杖。權杖頂端,一顆鴿蛋大的水滴形藍寶石熠熠生輝,越發照得他眉目蒼老,頭髮稀疏雪白。

光輝聖城爆炸以來,他連續釋放多次大型神術,又奔走於各個勢力之間,著實把自己熬得蒼老憔悴了許多。

即便如此,他還是完美的保持著教宗的氣度,神色寧定慈悲,不言不動——我看著你們吵,我等著你們吵出方案來。

果然,地方教堂一系,幾個樞機主教,已經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

“布洛林王室,還是一貫忠於吾主的。”

“布洛林王國的幾家大貴族,比如說萊昂公爵,巴斯克公爵,加泰羅公爵,和王室走得很緊密,也很親近教廷。他們領地上的政務,幾乎都交託給了神職者們。”

“卡佩王國也是順服於吾主的……世俗之人,謀求地上的權力那不奇怪,但是迄今為止,我們的教堂和神職者,並沒有受到影響……”

“萊茵王國的國王,約瑟夫一世,最近在謀求皇帝的尊號。波伊王國的國王,也對我們恭敬順服……”

說來說去,最麻煩的還是尼德蘭地區,以及萊茵王國的兩大邊境藩侯。

尼德蘭那邊打過一場,教堂那邊基本上都被推倒了、砸爛了,教廷體系幾乎摧毀,教廷就算再次發動戰爭,也拿不到本土作戰的優勢。

更何況,尼德蘭和肯特王國,就隔了一條霍爾海峽,魔法師們要過去支援,非常方便!

“所以,薩克森還是阿斯坎?”

【蒼白之劍】埃比·盧西奧聲音低沉地詢問。剛剛炸了光輝聖城,狼狽搬遷的教廷總部,急需重新樹立威嚴,顯示自己的力量。

要豎立威嚴,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個對手打一打。吞併一片地盤,壓迫這片地盤的所有勢力歸於自己,震懾周圍的力量——

打太強的對手是不行的,那會耗幹自己的鮮血。比如說黑森林的血族,他們佔地雖然不是特別廣大,常年籠罩的黑暗天幕卻特別難搞。

更不用說,黑森林的中心,還有血族的老祖宗在沉睡,記載中是個半神。就算用高階神術拼掉祂,教廷的損失,一定會非常慘重。

打太弱的對手又沒必要,比如說大荒原上某個野蠻人部族。勞師遠征,打下來了又怎麼樣?毫無意義!

只有這兩個藩國,一貫不忠誠,不服順,犟頭倔腦。公然容留異端,公然堵截、甚至驅趕教廷派來,抓捕異端首領的隊伍。

這兩個藩國,打掉一個,或者壓服一個——最好是壓服,吞併,才能震懾四方,才能挾勝利的勢頭,滾雪球一樣壓服其他有異心的小貴族——

“薩克森吧。”

大裁判長右手邊,一位身著黑甲,臉色肅然的騎士沉聲道:

“冰霜之花畢竟是位女騎士。只要她的丈夫死了,有一位忠誠於教廷的騎士做她的丈夫,她自然會慢慢偏向教廷。再不行,女人也會為孩子妥協……”

蒼白之劍立刻深深地皺起了眉頭。要殺死一個無罪的人,越過一位淑女的父親干預她的婚姻,逼迫她屈服,拿她的孩子當成人質……

他下意識地抬首,正好和對面的【無垢行者】西吉弗雷閣下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不贊同。

然而單純用這種理由回答,一定會遭到亂七八糟的反駁:

什麼讓人靠近主是給他最大的恩惠,什麼讓一個無罪的靈魂升上天國,是一件好事,什麼人當與不信神的人劃清界限……

再加上一大段一大段的經文,滔滔不絕。他每次都辯不過。

正因為每次都辯不過,所以才會棄位而走,遁入荒原。

先等等,先等等看別人怎麼說……實在不行,最多掄起拳頭打一架……

“不妥當。”果然,樞機主教那邊,有人開口了。說話的大主教向前俯了俯身,臉色誠懇:

“薩克森公爵正在盛年。這頭黃金獅子可不簡單——退一萬步說,我們就算搞定了做女兒的,薩克森公爵,又不是不能生!”

但凡他再生出一個兒子,按照萊茵王國的繼承法,兒子的繼承排名,是在女兒之上的!

“那,阿斯坎呢?”

“白狼已經老了。大熊也已經不年輕了。白狼有五個兒子,戰死了三個,兩個不成器,一個嬌慣,孫子裡倒是有出色的,但是還沒長到堪當大任的地步;

大熊有四個兒子,戰死了兩個,一個魯莽暴躁。剩下一個受傷癱瘓,一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卻是心思最精明的那一個……

而那個癱瘓的兒子,他上戰場之前結了婚,但沒有孩子。

只有一個私生子,今年31歲,已經14級,在戰場上屢立戰功,是孫輩當中最出色的一個。眼看著再突破一次,就能執掌家族神劍……”

這一段闡述之中的意圖昭然若揭。【蒼白之劍】皺眉: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扶植一個有足夠潛力的、心向教廷的人,繼承北地邊藩。這樣,既不折損阿斯坎領的戰鬥力,也能讓教廷的力量得以擴張,不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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