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千騎的人影,急急奔過了狼山,一路往前狂奔。

沿途中,徐牧回頭看了好幾輪,發現追隨的這些好漢,連連的廝殺之後,盡皆是滿臉疲乏。

“徐將,我等往哪兒去。”

“牧哥兒,不是說殺去王庭嗎?”

徐牧沉默不語。

殺去王庭,只不過是激怒狄人的話。以他們這三千人,別說王庭,再繼續往裡深入,大機率會碰到王庭的精銳軍隊。

打不過,更是避無可避。

估摸著要不了多久,火勢一停,狼山那數萬的北狄人,會越發地惱羞成怒,追著他們不死不休。

“往前二百里,再迂迴。若沿途遇到部落,便一路燒了。”

河州城尚在守堅,那位左汗王,夠膽的話,便繼續不管不顧。只要這三千人不死,一直在後方草原攪亂,終歸會讓前線狄人計程車氣,有所崩碎。

連著過了兩日,深入近千里塞北草原,一路奔襲而去,連徐牧自己也記不清,燒了多少個小部落。

千里的草原邊境,處處都是直上雲霄的黑煙。

“那中原小將軍,莫非在草原生活過?為何如此熟悉草原的地勢。”帶著大軍的都侯,滿臉都是怒火。

他只覺得,並非是攆兔子,而是被人當猴一樣耍了,牽著鼻子來走。

“估計可汗那邊會知道了……”

“閉嘴。”

都侯咬著牙,“今日起,六萬人分為三營,三面包抄。”

他原本還想再分細一些,但一想到那什麼十騎連環,便不敢了。人數太少,即便是七八千的,或有可能,都擋不住那位小東家。

“都侯,左汗王那邊,派人來追問了。讓我等把小東家的人頭,送到河州前線,打擊中原守軍計程車氣。”

都侯臉色一頓,瞬間沉默無言。

……

“還沒殺死?”河州城前,拓跋照面色發冷。

區區的三千騎人,便真如天兵天將一樣,殺得小半個草原,處處是硝煙。

“都是些廢物!”

拓跋照艱難喘出一口氣。

沒人能想到,那位小東家不僅敢殺入草原,還攪了個天翻地覆。

河州城的攻堅,同樣是戰事不利。即便仗著精良的攻城器械,這都多久了,還是沒法子拿下城關。

“左汗王,那小東家還說,要殺入王庭,擒可汗……軍中的不少人,聽說自家部落被燒了之後,也盡是不滿,要立即回去草原。”

“回去做什麼!河州準備要破了。”

這句話,分明是自我安慰了。

拓跋照不斷揉著額頭,試圖打破眼前的僵局。前狼後虎,讓他徹底陷入了被動。

活了三十載,他從未想過,居然會有中原人殺入草原,一路暢通無阻。

若是王庭裡的天可汗知道,指不定要被氣成什麼樣子。

“左汗,那位中原的渝州王,又在搦戰鬥將了。”

“別理他。”拓跋照煩躁無比,這幾日,他抱著躍躍試試的心理,派了七八個草原勇士去鬥將,都被那位渝州王,在城門前一一捅死。那模樣,就好似爹爹打兒子一樣,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到最後,五個人一起上,五個人一起死。

讓整座河州的守軍士氣,瘋狂爆發。

“趙青雲,你速速帶著本部人馬,從草原邊境的北面繞下去,合圍小東家。這次的事情如果成功,本王不會追究你的罪責。”

聽著,趙青雲臉色一頓,急急應了下來。

“國師,你同去吧。”

“左汗王,我還需要留在此處,為你出謀劃策。你也知曉,我是北狄第一智士——”

話沒完,黃道春的臉龐,便落了一條鞭痕。只得痛苦地捂著臉,跟著趙青雲往外走去。

走出小半里,趙青雲的臉色,莫名地有些發沉。

“一隻耳,你莫非是怕了。”

“你有沒有想過,小東家是故意留在草原的。”

“這叫什麼話,我北狄有數十萬的勇士。”

“數十萬的勇士,抓不住三千騎。呵呵,莫非你這個算灶的去了,便能成功了?”

“成不成功我不知道,但我至少有兩隻耳朵。”黃道春不甘示弱。

趙青雲冷哼一聲。

隨即,兩人鼓著臉,一前一後地上了馬。

……

天色又近了黃昏。

連日來的人困馬乏,還有十幾個的重傷員。徐牧不得不冒險一回,尋了處隱蔽的灌木叢,讓近三千的人馬,暫做休整。

無法生火,只能吃著搶來的乾肉塊,就著馬奶酒一起吃入嘴裡。

坐在角落的徐牧,不斷翻著地圖,陷入沉思。才沒看多久,耳畔邊,又響起了聲聲鷹啼。

暗罵了句,等匆匆起身,才發現十幾只蒼鷹,已經驚惶地展著翅膀,折返回飛。

“常威,去告訴兄弟們,該動身了。”

位置暴露,再繼續藏下去,已經無益。

“徐將有令,速速上馬離開。”

“魏小五,你走中間。”

“魏小五?”

魏小五從土洞裡鑽出來,還未先開口,便是一陣嚎啕。

“徐、徐將,李兒哥他們,不願走了。”

徐牧急急走入土洞,才發現十幾個重傷員,都不願讓人攙扶,只抬著堅毅的臉龐,聲音冷靜。

“徐將,我等便不走了。”

“怎的不走?”

“馬兒死的太多……又要顧著我等,恐怕會慢了速度。若如此,我等當羞愧難安。”

“本將帶你們入草原,只要還活著,便一起回去。”

“徐將,莫勸。”一個老卒笑起來,聲音嘶啞。

“能來草原這一遭,我等已經無憾——”

“常威,帶人背到馬上。”徐牧沉著臉。他自然知道,這些重傷員是怕拖累大軍,才不願跟著同去。

“回了內城,只要沒死,老子給你們養老。”

轉頭走出土洞,徐牧只聽見,後頭響起了哭腔。

當初,他以一介棍夫之身,尚且對莊人不捨不棄,現如今,又如何願意拋下,這些生死與共的熱血兄弟。

“再過三日,本將帶你們去燕州,從燕州回內城!”徐牧立在三千騎的中間,聲音冷靜。

折返燕州之前,他還需要做一件大事。

團戰打不過,老子偷你三個塔,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