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把從始至終都親眼目睹的徐大爺看得雲裡霧裡,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直到我輕描淡寫揭穿貂毛男老底,徐大爺這才醍醐灌頂,衝我豎起大拇指:「童老闆,你這水平不上電視臺去服務廣大人民群眾可惜了。」

「真是太可惜了。」

我只是笑了笑,轉手敲敲桌子:「於出納。入賬。」

小表妹心不甘情不願垂著小腦袋過來,嘴皮飛速蠕動,狠狠給了我個大白眼,氣嘟嘟收好錢又氣呼呼塞進保險櫃,轉頭恨恨瞥我一眼,走到角落裡繼續畫圈圈。

這當口,已經站在瓷牆邊上很久的軍大衣慢慢靠近我,衝著點頭致禮:「童老闆您好。鄙人魏邦發。」

「魏先生有事?」

「麻煩童老闆幫我看看這件東西。」

蔣成飛非常謙遜且守規矩將送件放進標本盒。

我眼皮抬起的那一刻,頓時眼角一動,瞬間收緊雙瞳。

一道看不見卻又清楚感受得到去強勁磁場迎面撞來,重重打進我眼睛!

霎時間,我的殘魂殘魄又開始不安的躁動,隱隱有離體飄飛之勢!

這是一把尺子!

一把只有一尺長、寬六公分,厚度一公分的木尺!

木尺分成九節。每一節為一寸。

九節分別為一白二黑三碧四綠五黃六百七赤八百九紫。

時間的摧殘讓這九節的顏色已經蛻化到幾乎不可見的程度。

除去這九節之外,尺子上還有標有五行資料和尺寸刻度。

「魯班尺?」

「這是魯班尺嘿。」

旁邊的徐大爺老眼放光,慌不迭從包裡摸出老花鏡戴上,眼睛直直杵到魯班尺跟前,鼓大眼睛一眼不眨。

「這是真的魯班尺啊!」

「看著比故博那把還要老啊。」

「這要不是真的,我他媽就把它吃了。」

徐大爺心潮澎湃激動得不行。

這是把非常老舊滄桑感十足的木尺,也不知道歷經了多少個年代和歲月,整把木尺每一處都是磕碰的印記,每一處都是磨損的痕跡。

就連木尺兩邊標註的十二纂書字也幾乎被磨平不見。

這把古拙樸實的古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但卻給人一種老而彌堅堅韌不拔的強烈衝擊。

有點意思!

失傳了兩百年的玩意今天意外出來了?!

還他媽被我給撞上了!

魏邦發?

魏家的人?

第一次,我的目光出現遊離,在木尺和魏邦發之間來回盤旋。

魏邦發的面相非常普通,就跟馬狗蛋一樣丟人堆裡絕對沒人多看半眼。

無論從五官三停還是十二宮來算,魏邦發都屬於那種最普通的面相,一生勞碌,有妻無子,白髮送黑頭,孤老殘生。

如果是其他普通人是這樣的命格,那就很悽慘。

不過,對於魏邦發這樣的人來說,這種人生結局,算是極度完美。

因為,那邊尺子。

自打唐舉祖師創造相術,郭璞祖師創造風水,神州兩千多年來,能用得起、拿得起這把尺子的,都是在相術史和風水界中留下過濃墨重彩的大師!

「魏先生要鑑定這把魯班尺?」

方才,徐大爺叫出魯班尺的時候,魏邦發只是微笑不語。

但當我嘴裡冒出魯班尺三字來,魏邦發臉色微微一滯,露出幾分意外。

「對。我想要看看這把魯班尺的材質。童老闆能不能做?」

魏邦

發嘴裡說這話,一雙泛青的眼睛卻是不經意又帶著謹慎緊盯我的臉。

「能做!」

我木然回應:「檢測木材材質需要切割做橫切面測試。這把魯班尺有些年頭,截斷可惜。」

「你確定要做?」

魏邦發正要開口說話,冷不丁身後一個老氣橫秋的聲音介面過去:「什麼鑑定機構還要鋸木頭?你用眼睛看不出來?」

說話的人不過二十多歲,穿著一般,氣勢極為傲慢跋扈。

那雙倒三角眼煞氣很猛,比起守庫人五爺不相上下。

「用眼睛看也可以。只是要貴一點。」

「貴多少?機器看多少?」

「機器鑑定三百。肉眼鑑定一千。」

這話出來,倒三角眼沒好氣叱喝:「為什麼?」

我不慌不忙不鹹不淡回應:「人工都比機器貴。」

倒三角眼頓時噎得不輕,重重敲打前臺櫃面,冷笑說:「真是黑店。你真以為我們不知道這尺子的材質?」

「知道還找我鑑定?」

「你!」

倒三角眼用力捶了下櫃面,正要發火。

身前的魏邦發輕聲開口:「童老闆,您說得對。這把尺子確實是老物件,鋸斷了可惜。」

「請您幫我上人工看看。」

話落音,一疊錢已經擺在我跟前。

「師兄!」

倒三角眼一把摁住錢,滿臉心痛憤怒:「你瘋了?這錢可是金主給的定金。」

「出去。沒你的事。」

「我不出去。這錢,我也有份!」

魏邦發有些生氣的樣子,繃著臉冷冷說:「你要在這。就別說話。」

倒三角眼憤憤不平看了魏邦發幾眼,憋著一腔怒火狠狠盯了我一眼,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強行憋著,一言不發。

「童老闆。你可以開始了。」

我拿起魯班尺上下左右裝模作樣看了半響,徵求魏邦發同意,用尖針刺進尺子,勾出一點木屑塞進嘴裡品嚐。

皺起眉頭抬頭再問:「我要用火燒下這把尺子。你同不同意?」

話音剛落,倒三角眼面色激變大吼出聲:「我不……」

魏邦發反手指向倒三角眼,後者頓時閉嘴,咬緊牙關攥緊拳頭。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