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陰測的聲音在空中迴盪,整個山谷都是他的回聲。

麻白陰灰的老林中,那些鬼火慢慢從各個墳頭跳躍圍攏抵近。

來的都是一群穿著便衣,戴著劫匪帽的亡命之徒。

劫匪帽下,是一雙雙冷酷悽殺的眼睛。

他們身上的殺氣徑自比那夜血拼的兇徒更重。

看到這群兇徒的剎那,我立刻認出其中兩個人。

這兩個人是那夜血拼的倖存者。他們動手最晚,受傷最輕,對仲小京的傷害也最大。

仲小京昏迷十一天,就是拜這兩個兇徒所賜。

和那夜血拼不同,此時此刻,這幫兇徒們拿的都是鐵鎬鐵鍬,還有的拎著汽油桶。

「咚!」

「咚!」

重物敲擊地面,發出擂鼓的悶響。

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那擂鼓聲越來越重,堅硬的雪地徑自發出一陣又一陣的顫動。

加貝駭得面無血色,骨頭都嚇軟的他坐在地上不停後退,直直退到我的身前,躲在我和仲小京身後,緊緊抱著我雙腳,腦袋死命貼著我小腿。身子骨發出篩糠般的抖動。

「闆闆。我不想死。不想死……」

一個龐然大物的黑影從地獄的另一頭冒出來。從清晰到黑暗。

暮地間,堪比三伏烈陽的強光手電打在我的臉上,讓我直接致盲。

我沒有挪動腦袋有沒有眨眼,只是直直盯著烈陽中的那個地獄怪物。

手中,手電揚起,摁動開關。

兩道光柱在這一刻激撞,我也看到了那個怪物的影子。

那是個身高一米八五的鐵塔男人。

膀大腰圓,頭大如鬥。

他的身體很強壯,像是一頭直立起來的老熊。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長款大衣,大衣下是一具鋼澆鐵鑄的精鋼雄軀。

即使隔著六米開外,我都能清楚感受到這頭老熊溢散出來的殘暴氣息。

這個人確實也很殘暴。

從五官上來說,這個人是典型的兇相。

印堂窄小,雙眉壓眼,山根塌陷四白眼。

白色主金,金為殺氣。

眼白在整雙眼睛佔比越大,眼則越兇。

四白眼是所有兇眼中最甚者,比狼蛇之眼更兇更邪更女幹詐!

血拼之夜的那個天哥,比起這個人來,不值一哂。

這個人,還有一個特點。

他的拳頭很粗!

換做是古代,這個人絕對是最殘暴的嗜血狂魔。

我的強光手電打在這個人臉上,但他卻和我一樣,一眼不眨。

「有點本事。這都能讓你找到。」

兇暴男子叼著大雪茄,深深長長吐出口煙霧:「七年了,沒想到,我又回到這個地方,故地重遊。」

突然,仲小京兩眼直刺對方,肝膽盡裂!

一字一句叫出對方名字:「趙!天!勝!」

眼前這個嗜血狂魔,就是仲小京口中親自打死嶽薇,親自拖著嶽薇頭髮扔進土坑,親自點火燒了嶽薇的趙天勝!

淒厲的爆吼聲在破曉之前的老林中迴盪,傳遍四野。

趙天勝看著仲小京,四白眼裡透出一縷錯愕:「仲小京,你的命可真夠大的啊。你倒是讓我很意外。」

「日尼娘!趙天勝。」

仲小京神魂炸裂,逮著傢伙什就要衝過去找趙天勝玩命:「老子今天叫你不得好死。」

我抬手拉住仲小京,直面趙天勝:「我未婚妻你殺的?」

趙天勝橫肉道道的臉

上露出一抹獰笑,神色淡定又冷酷,聲音飄忽又刺耳:「不是我殺的。」

「是我燒的!」

騰的下。

我的眼睛便自紅了

仲小京身體狂抖不止,嘴裡發出野獸悲嚎:「老子要殺了你。趙天勝。」

趙天勝往地上吐了口濃痰,散漫又毫不在乎的說:「仲小京,你真的夠命大。三番幾次你都沒死,還要老子親自跑回來,再殺你一次……」

仲小京眼睛赤紅,躡步前殺厲吼:「老子殺了你。」

我緊緊攥著仲小京揹包,將其扯到我身後,對著趙天勝獰聲叫:「趙天勝,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

「誰告訴你的?」

趙天勝嘖嘖有聲,臉色陰鷙目光陰寒,看我樣子就像是白痴***:「你都把陀羅尼經被賣了準備跑路了,還用得著誰告訴我?」

我沉聲質問趙天勝:「你認得我?」

趙天勝哈了聲:「不是因為你,我還不會回神州來。」

「那晚上,大柳樹,你殺了我兩個兄弟,打斷我兄弟七條腿,這筆賬,我早就想跟你算了。」

我毫無懼色回了過去:「這麼說起來,那些監控都是你搞的鬼?」

趙天勝並沒有接話。

旁邊的陳曈冷冷說:「要不是他搞的鬼。他們早就被抓了。」

趙天勝斜著眼瞥著阿曈,眯著眼睛裡透出一股最濃的殺意:「我老三兄弟是不是你殺的?」「老子撞死的。」

阿曈強撐著自己身體昂著腦袋獰聲怪叫:「還有程小天。被老子撞斷了一條腿。」

趙天勝漫步上到阿曈跟前定住腳步,臉上無悲無喜輕描淡寫開口:「所以,我準備讓你死在最後。」

阿曈爆罵出口,抄起杆子奮力擲刺趙天勝。

「懆你媽!!!」

「還老子嫂子命來!」

杆子有尖頭,比神都鏟更犀利,阿曈在盛怒之下的全力一擊,威不可當。

然而趙天勝卻是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等到杆子到了跟前才輕輕抬手,牢牢將杆子抓住,就跟握著一根蘆蒿那般舉重若輕。

隨即趙天勝探出蒲扇大手,一把掐住阿曈脖子,抓小雞提在半空。

嗖的下!

趙天勝手中杆子尖頭由下而上,抵在阿曈脖子頸動脈處,就要上戳。

這瞬間,抱著我雙腿的加貝痛苦閉上眼睛,想要轉身卻又將我抱得更緊。

「趙天勝!」

「給老子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