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 追沈少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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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鳳陽府欽差行轅,一場大火沖天而起,將附近照成了白晝。
等到鳳陽府的官兵前來救火的時候,大火已經把整個欽差行轅燒了大半,其中最早著火的,正是欽差大人的臥房。
鳳陽知府幾乎第一時間就慌了神,一邊指揮手下人滅火,一邊詢問欽差大人近況,但是所有人給他的回答,都是欽差大人受了傷,昏了過去,不能夠見人。
這位鳳陽知府急得滿頭大汗,立刻派人趕往淮河水師大營通知了少將軍趙涿。
趙涿這會兒還在睡夢之中,聽到了這個訊息之後,嚇得幾乎是從床上蹦了起來,他慌慌張張穿好衣服,騎上馬就往鳳陽城奔去,一邊奔,一邊回頭看向身後的指揮使韓忠,氣的說話都有些顫抖了。
「你乾的?!」
韓忠被這句話嚇得渾身直哆嗦,險些從馬上摔了下去,他慌忙搖頭,顫抖著聲音說道:「少將軍,卑職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幹這種事啊!」
趙涿悶哼了一聲,怒視了一眼這個指揮使,咬牙切齒的說道:「白天你乾的事情,已經夠大膽了!」
說罷,他揮動馬鞭,朝著鳳陽府趕去。
沉老爺點屋子的時間,把握的非常好,他是在子夜時分才讓人點的屋子,因此加上傳信的時間在內,等趙涿等人趕到鳳陽府欽差行轅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趙涿趕到欽差行轅的時候,欽差行轅的火,已經被撲滅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火星,趙涿跳下馬,飛奔到鳳陽知府面前,一把揪住了鳳陽知府的衣領,低聲喝道:「欽差呢!」
他是淮河水師五品的千戶,而鳳陽知府是正四品的文官,正常情況下,一個五品武將見到四品文官,恨不能跪在地上給文官老爺磕頭,像現在這種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是這種情況,在鳳陽府,偏偏又合情合理。
這個鳳陽知府能在鳳陽這塊地界上當知府,本身就跟趙家有著千絲萬縷的干係,這會兒即便被揪住衣領,他也只是陪著笑臉,微微低著頭,苦笑道:「少將軍,下官剛到這裡的時候,欽差就沒了人影,詢問欽差行轅的隨從,都說欽差大人被燒傷了,不能見人…」
「到現在,下官也沒有瞧見欽差大人…」
趙涿怒哼了一聲,四下看了看這一片狼藉的欽差行轅,咬牙切齒:「這火,是怎麼起的?」
「不知道…」
鳳陽知府猶豫了一下,微微低著頭說道:「不過,少將軍,看現場這火,是從欽差大人的臥房燒起來的,應該是…」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話說完。
趙涿瞪了他一眼,喝道:「應該是什麼?」
鳳陽知府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應該是有人故意放火…」
「你放屁!」
趙涿勃然大怒,狠狠地抽了這位四品知府一個嘴巴,罵道:「鳳陽府地界上,如何會有人敢燒欽差行轅?!」
這就是立場問題了。
此時此刻,不管這欽差行轅是不是有人故意燒的,不管是誰燒的,都不能說是人為的!
因為這件事一旦是人為的,在鳳陽府這個地界上,就一定跟趙家脫不開干係!
趙涿憤怒的罵了幾聲,正要說話,一匹快馬匆匆奔了過來,馬上的騎士跳下馬匹,幾乎是奔到了趙涿面前,他大喘了幾口氣,開口道:「少將軍…」
「咱們的人發現,有十幾騎護送著一輛馬車,天一亮就離開了鳳陽城,這會兒正從官道直奔建康!」
趙涿臉色立刻就變了。
在這種情況下,能被十幾個人護送的人,幾乎可以肯定,一定是欽差沉毅了。
而沉毅,在這個時候是一定不能回建康的!
他回了建康,淮河水師火燒欽差的事情,就算是坐實了,而朝廷與趙閥之間的矛盾,也就到了攤牌的時候。
到時候,朝廷即便下不了決心,為了皇權尊嚴,也會被沉毅的事情,逼得不得不下決心了!
想到這裡,趙涿幾乎是三兩步跳上了自己的坐騎,怒喝了一聲:「帶五十騎,跟著我!」
他抖了抖韁繩,一路橫衝直撞的奔出了鳳陽城,然後沿著官道一路南下,帶起了一陣煙塵。
官道本來就平整,奔馬沒有速度限制,速度遠比馬車快上很多,差不多小半個時辰之後,趙涿就在正前方遠遠的看到了十幾騎,正護送著一輛馬車奔向南方。
不需要太長時間,只要半天時間,這輛馬車多半就會離開鳳陽府境內,到時候趙涿,就再也管不到了。
此時此刻,趙祿那邊還沒有回話,趙涿不可能放沉毅離開,他揚鞭抽了抽自己胯下的坐騎,趕了上去,攔在了這十幾騎面前。
攔停了馬隊之後,趙涿跳下自己的馬匹,站在沉毅的馬車前,對著馬車深深低頭抱拳:「淮河水師千戶趙祿,見過欽差大人!」
馬車裡寂靜無聲。
駕車的是邸報司的司務駱勇,這位駱司務是在朝有官職的,底氣相對也足一些,他看著趙涿,喝道:「知道是欽差車駕,還敢橫馬攔車!」
趙涿的目光,死死地看著車廂,見車廂裡依舊沒有人說話,他猶豫了一下之後,緩緩半跪了下來,低著頭說道:「欽差大人,末將佈置不周,以至於欽差大人受驚,末將罪莫大焉。」
「請欽差大人隨末將回鳳陽去,末將一定與欽差大人解釋清楚。」
馬車裡依舊沒有人說話。
駱勇把頭伸進了車廂裡,片刻之後,他才探出頭來,看著跪在地上的趙涿,開口道:「趙將軍,欽差老爺說,你佈置不周尚且要了它半條命去,要是佈置周全了,他豈不是要死在鳳陽?」
趙涿面色微變,微微低頭道:「大人,這其中…」
「有天大的誤會!」
車廂裡的沉毅,依舊不說話。
駱勇把頭伸進去,片刻之後又伸出來看著趙涿,咳嗽了一聲之後,開口道:「趙將軍,我家欽差說了,這件事清清楚楚,沒有什麼可誤會了,他現在受了傷,要回建康養傷去。」
「你們今日要是攔了欽差車駕,那就是跟朝廷作對,跟陛下作對!」
駱勇頓了頓,低喝道:「欽差大人已經行文松江府的沿海都司,沿海都司正在派兵過來接應,趙將軍莫非,真的以為趙家在鳳陽,能夠無法無天不成?」
趙涿依舊跪在車前攔著,他沒有理會駱勇,而是看著車廂,一言不發。
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沒有聽見沉毅的聲音,
這會兒,他不禁有些懷疑,難道沉七真的被這一場大火,燒成了重傷?
想到這裡,趙涿緩緩站了起來,看向駱勇,目光幽幽:「兄臺如何稱呼?」
駱勇昂著頭:「欽差行轅駱勇。」
趙涿點了點頭,緩緩說道:「駱兄,如果是欽差大人說話,趙某自然無不聽從,但是現在欽差大人一言不發,本將懷疑你們這些人,綁架了欽差大人,意圖不軌!」
說罷,趙涿對著身後揮了揮手,五十多騎立刻圍了上來,把馬車圍得水洩不通。
【鑑於大環境如此,
駱勇見狀,冷笑不止,沒有說話。
場面陷入了一片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裡
,沉老爺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了出來。
「少將軍…真是威風啊…」
聽到這個聲音,趙涿心裡一緊,竟然下意識的又跪在了地上。
「淮河水師趙涿…」
他臉色難看,微微低頭。
「拜見欽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