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想到萬慶侯在書房,而他想單獨和顧夕顏待一會兒,遂回道:“不冷,就在這兒和姑娘說說話,待會兒我便回了。”

顧夕顏剛想說要不要送他,後來想想他定是從秘室出入侯府,又覺得不妥。

風越吹越大,吹亂了顧夕顏的長髮,見狀周暮不著痕跡地擋在風口位置。

看著昏黃燈火下她溫柔而婉約的側顏,他手癢,心也癢。

顧夕顏沒發現這個細節,只聽周暮清潤的聲音響起:“姑娘覺得我……”

他還沒把話說完整,突然嗆咳了好幾聲。

顧夕顏沒聽明白:“公子方才說什麼?”

周暮平復了呼吸,有些無奈。

他方才想問她,覺得他怎麼樣。

許是因為太緊張,反被自己給嗆倒了,剛才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頓消無蹤。

“姑娘覺得我可不可怕?”在顧夕顏的注視下,周暮硬生生把問題給改了。

顧夕顏聽到這個問題有點意外,她隨心回答:“公子一點兒也不可怕。公子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怎麼可能可怕?”

“我是問我發病的時候。那一回姑娘在場,我可有嚇倒姑娘?”周暮專注地看著顧夕顏,目光幽邃,比暗夜還要深沉。

顧夕顏想起周暮發病那日的情景,她禁不住想笑:“不知是不是因為公子喝醉了,看著比平時要遲鈍,但公子一點兒也不可怕,就是不太聽話。”

“不聽話?”周暮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

“就是我讓公子脫……”顧夕顏及時打住,突然想起那是不能提及的話題。

當時她讓周暮脫下身上的溼衣,但周暮不只不脫,還讓她來脫。

後來她當真是幫他脫了。

可這是能討論的話題麼?

周暮這時也反應過來顧夕顏想說什麼。他清醒後是記得很多畫面的,當時他只道是在夢中,可以對她為所欲為,便命令她幫他脫衣。

他平素只敢在心裡遐想的齷齪事,那日竟藉著醉酒發作。

這一回,兩人很有默契地打住了這個話題。

周暮不自在地看向別處,顧夕顏也有點臉熱,她美目左移右瞟,就是不敢看周暮。

兩人枯站了好一會兒,等到臉上的熱意散去,顧夕顏才道:“時辰不早了,公子明日還要上值,早點回去歇著罷。”

周暮有些捨不得離開,沒接話。

顧夕顏見他不答,也不好趕人,無措地抿了抿唇。

這人不接話是怎麼回事?而且也不動,總不成還想賴在侯府不走了?

兩人就這樣乾站著,周暮盯著顧夕顏的臉看,又覺得失禮。看一會兒呢,又假意看向周遭的……夜景。

顧夕顏轉頭看過來的時候,周暮也剛好轉眸看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對上,顧夕顏神色坦蕩,杏眸清澈如水。

周暮一顆心漸漸在這樣一雙美眸裡沉淪,他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姑娘先回,我等姑娘走了再回去。”

顧夕顏覺得周暮好像有點奇怪,明明他才是客人吧?應該是她送他才對。

“回去吧,早些安置。”周暮雖然不捨,卻也覺得今晚風太大,怕她著涼。

顧夕顏頷首道:“那我先回了。”

周暮揮揮手,示意她回西苑。

顧夕顏轉身往回走。走了幾步遠,她又回頭看向周暮。只見那人還站在原地,穿著今日下午那套顏色較鮮亮的衣裳,好像他是這京城其他年輕貴公子一般。

她隱約覺得周暮和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今日跟周暮說話時的氛圍也很不一樣,是她想多了嗎?

“姑娘在想什麼呢?”回西苑的途中,秋實見自家姑娘過於沉默,覺得姑娘似乎有心事。

顧夕顏不知該怎麼形容,只回道:“就是沒想到姨父找我過去是周公子授意。”

“周公子特意找姑娘過去,是不是說了什麼重要的事?”秋實好奇打探。

顧夕顏搖頭:“只是閒聊了幾句,公子有重要的事也不可能同我這個閨閣少女說。”

“那周公子為何把姑娘叫過來?總不成是又想為姑娘說媒吧?”秋實突然來了興趣。

顧夕顏失笑:“今晚公子可沒為我說媒。白天公子也說了,我的親事不要急,慢慢來。”

“這不是矛盾嗎?奴婢記得一開始公子說要早點定下姑娘的親事,以免秦王殿下再打姑娘的主意。”秋實覺得說不通。

顧夕顏一時語塞,是這麼回事。

“許是因為秦王殿下最近沒有尋我麻煩?”

秋實覺得這說不通。

秦王殿下可是放了話,等到明年和二姑娘成親後,就要納姑娘為側妃。

姑娘的婚事若不在此前定下來,指不定姑娘會被秦王強行納進王府。

兩主僕回到西苑時,還沒想明白周暮的態度為何變了。

另一邊,柳惠妍就躲在陰暗的角落裡,清楚看見顧夕顏和周暮私下會面的情景。

明明父親還在書房,周暮又是父親的客人,父親怎麼會允許顧夕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私見外男呢?

等到周暮也離開了,她便進了書房:“父親,方才那位公子姓甚名誰?!”

萬慶侯沒想到柳惠妍會突然現身,他沉下臉:“你怎麼會在這兒?”

女兒究竟看到了什麼?

“父親還沒回答女兒的問題呢。那位公子生得好俊,我心悅他,可他方才和大姐姐——”

萬慶侯聞言沉下臉:“這位公子不是你能肖想的人物,你趁早死了這份心!”

若是其他人,他還能周旋一二,似大殿下這樣的人,連陛下都左右不了,更何況是他這個萬慶侯?

柳惠妍沒想到會被萬慶侯拒絕得這樣直白,她臉色發白,紅唇微顫:“父親,女兒是真的很喜歡他……”

“為父說了,那人不是你能肖想的。而且你做什麼不好,偏要自甘墮落去做妾?雖則你是庶女,但也能嫁給清白人家的庶子,屆時你便是正妻,為何偏要為妾?你可知你何姨娘這輩子最不甘的就是為妾?”萬慶侯希望能喚醒這個女兒的理智。

就大殿下那樣風光霽月的人物,怎麼可能是他的庶女能高攀的物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