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聽說湘王身邊有幾個厲害角色,要是湘王在怎麼辦?賬房一叫起來,我們可打不過湘王的手下。”

胡大發:“是,別說你們,我都打不過。不過,湘王這幾日都被拘在宮裡聽道士講課,不會來官牙局。他那幾個厲害的手下也都不在。”

又有人問:“隔壁官銀莊也有親軍都尉守著。若是那邊聽見動靜,過來看,也是麻煩。”

胡大發:“所以要速戰速決,進去就殺,不要給賬房機會出聲。”

小六:“賬房和外面隔著鐵欄杆和門,如何進去?”

胡大發:“別忘了,我是經紀,我可以進去的。”

大家這才歡欣鼓舞起來。

胡大發:“如此,那就說定了。我們後日動手,你們回去就準備好趁手的傢伙。”

其他人:“好,放心。”

胡大發:“明天下午我給你們把衣服送來。在哪裡找你們?”

小六說了個地點。

胡大發拿起筷子,自己斟了一杯酒:“來,祝我們幹完這一票,這一輩子再不用幹活。”

其他人倒了酒卻不喝。

胡大發笑了笑,先一飲而盡,然後每樣菜夾了一筷子吃下去。

其他人才放下心來,喝酒吃菜,說說笑笑。

胡大發略坐了一會兒,就趕回官牙局了。

等他走了,其他人問小六:“首領的話,可信嗎?”

小六冷笑:“不然他還能怎麼樣?一日掉到糞坑裡,身上就永遠是臭的。莫非他還想洗白?他若是敢動半點心思,我們把他的秘密叫嚷出來,他就只有死路一條。況且,不是還有兩日嗎?我們便好好觀察一下,看他說的是不是實話。他要有半點隱瞞,我們就不去了。”

次日這五個人分散在官牙局前門後門晃悠,把胡大發的話都一一證實了。

傍晚,胡大發也把五套小廝的衣服送到了小六指定的地方。

那五個人才完全信了,然後便耐著性子等到約定時間,各自藏了匕首刀子,去官牙局後門。

官牙局前後門都跟往日一樣,一到中午就緊閉著。

小六上前敲門,按照約定,三長一短。

胡大發開啟門,往兩邊看了看,確認無人看見,才說:“快進來。”

小六他們魚貫而入。

胡大發卻轉身出去關上了門。

小六他們聽見門一響,回頭不見了胡大發,頓時覺得不好,死命想要拉開門。

後面一陣“砰砰砰”的巨響。

小六隻覺得自己背後到胸口都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用燒紅的鐵鉗子捅穿了,低頭一看,胸口一個大洞,鮮血汩汩地從裡面流了出來。

他費盡全力用手推門,最後卻徒勞無功,倒在地上,手指在門上留下長長的血印。

院子裡安靜下來。

張玉在樓上的視窗出現,對伏在視窗的衛兵說:“行了。解決了。”

後門又被開啟,胡大發走了進來,衝張玉拱手:“多謝張大人。”

張玉冷冷地說:“不謝,這一次你立了大功,湘王必會重賞。”

昨日胡大發向朱柏密報說有人要來襲擊官牙局總局,然後擬定了這個計劃。

朱柏同意了,只叫張玉來協助。

張玉其實是覺得有點奇怪的。畢竟以朱柏的性子,應該會留活口審問前因後果,是否還有同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聽了胡大發一面之詞,就全部殺完。

張玉覺得胡大發在殺人滅口,所以心存戒備,更也不喜歡被人當槍使,態度自然就好不了。

胡大發對張玉拱手:“張大人過獎,這是我分內的事。”

張玉叫人下去報告官府,把屍體搬出去,清理後院,準備開門做生意。

胡大發的腳踝忽然被人捉住,他心裡一驚,低頭。

小六艱難地說:“你好狠。”

胡大發蹲下,望著他說:“我跟你說了,你要留下來,我會很為難。我放你一條生路,是你自己不走,還要害我,怨不得我。我們家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一定要活下去。不管是落草為寇,還是當狗侍奉小王爺,都沒關係。”

小六瞪著他,嚥了氣。

然後士兵們從裡面出來,把五個人抬了出去。

負責打掃的小廝們戰戰兢兢抬了水過來衝地板,片刻後便乾乾淨淨。

只有空氣裡還瀰漫著淡淡的硝煙味和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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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真人病倒了。

手腕紅腫,脖子痠痛,總覺得眼前有小蚊子飛來飛去。

就算是祛病消災符也治不好他。

所以老朱就放他回去茅山了。

朱柏親自把張真人送出了應天城,叮囑他:“真人有空常來看看本王。本王一定有時間陪你。”

張真人:“啊。貧道忽然想起來,龍虎山的道長請貧道去做客,可能要去半年呢。”

朱柏:“沒事。我等你。”

目送張真人騎著驢絕塵而去之後,朱柏第一件事就是來官牙局點銀子。

點銀子這活兒真是太解壓了。

看著那成箱的亮閃閃的雪花紋銀,再多煩惱也煙消雲散。

胡大發進來行禮:“湘王。”

朱柏衝富貴抬了抬下巴:“你們出去。本王要跟他單獨說會兒話。”

富貴他們出去了。

胡大發:“殿下還肯信任小人,小人感激涕零。”

朱柏垂眼:“我讓常州杭州蘇州知府查了一下,他們五個都是在逃的強盜,每個人身上帶的命案都有好幾件,都死有餘辜。他們就算是被捉住了,也是等著被砍頭,所以你算是為民除害,也不必客氣和內疚。”

胡大發跪在地上,垂淚:“小人死有餘辜。”

朱柏嘆氣:“是,按罪,你也是該死的。本王只是愛惜人才,覺得你那麼好的身手,為人又圓滑聰明,一刀殺了太可惜了。你從此便徹底忘了往事,好好跟本王幹來贖罪吧。”

胡大發磕頭:“殿下對小人有再造之恩,小人只能這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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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標離開應天這幾日,宋濂他們已經給他列了長長的書單。

朱柏看得寒毛直豎。

現在道士走了,他要是不找點活幹幹,這些老夫子會折騰他死!

朱柏忙主動向老朱要求:“啊,父皇。如今兒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學學騎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