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鏘鏘……鏘!”

一聲嘹亮的劍鳴,古青雲收劍而立。然後驚喜地看向古鑠:“爺爺,我感覺自己和周圍的樹木好親切。”

古鑠走上前,撫摸著古青雲的腦袋:“乖孫,你領悟了心境,雖然這種心境的途徑是指向生命。但是青木奧義毫無疑問是生命奧義中最大的一支分流。所以,你會感覺到和草木十分親近。”

說到這裡,古鑠神色僵了一下,心中嘆息。

可惜是在這個時代了!

張瑛姑走了過來,老夫老妻,敏銳地感知到丈夫的想法,握住了丈夫的大手,溫言道:

“師弟,不要想的太多。如果不是天道消失,靈氣枯竭。你覺得你會如此陪伴在乖孫的身邊,如此言傳身教?如此不遺餘力,全心教導?

沒有了這些,別說乖孫原本的資質天賦。就算他資質天賦上佳,就這個年齡,也絕對不會有現在的修為境界,更不會領悟心境。”

古鑠愣了一下,然後啞然失笑。

張瑛姑說得不錯,不是處於這個時代,他一定還是在四處尋找大道,怎麼可能陪伴教導古青雲?

以古青雲的資質,也就是起個傳宗接代的作用。而且正如張瑛姑所言,即便是古青雲有著雲逍遙的資質,沒有了自己這般陪伴傳授,也不會在這個年齡,擁有這種修為。

算了!

不要想這些了,全當陪孫子玩了,也全當給自己漫長而無聊的歲月增加點兒樂趣。

天明。

一家三口繼續啟程,遙遙地看到一座起伏的山脈,古鑠牽著古青雲的小手道:

“乖孫,道途有著三重境界。”

“爺爺,那三重?”

“你看見前面的大山了嗎?”

“嗯!”

“第一重就是見山是山,見水是水。第二重是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第三重是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

“爺爺,我不懂!”

“吶!你現在看到的山,只是山的表象。這種表象從你幼小的時候,便有人告訴你,這樣的就是山,那樣的就是水。所以,你一見到山,就知道這是山,一見到水,就知道那是水。對吧?”

“嗯!”

“這就是第一重境界,你只是看到了道的表象。”

古青雲歪著小腦袋想了想,又把小腦袋直了起來,然後使盡點頭:“我明白了。就像奶奶告訴我,這是樹,那是草,以後我就認識了。”

“對!”古鑠欣慰地點頭:“但你這只是看到了它們的表象,就是它們長的樣子。那如果拋去他們的表象,咱們來看他們的內在呢?”

古青雲又歪著小腦袋想了想,然後搖頭道:“不明白。”

“不明白很正常。乖孫,咱們縮小範圍。比方說我們曾經路過的一座山,你還記得吧,叫作龍首山。”

“嗯!”

“那它為什麼叫龍首山?”

“因為它長得像一個龍頭。”

“對,我們還曾經路過sys,為什麼叫作sys?”

“因為長得像兩隻鴨子。”

“對!這就是兩座山的區別,也是表象的區別。讓你能夠分辨它們。但是如果我們不去看它們的表象,也就是什麼樣子,他們的內在是不是一樣的?他們是不是都由土石堆積形成的?”

“嗯!”

“那麼,從這一點講,他們是不是就沒有什麼區別?他們的本質都是土石?”

“嗯!”

“那麼,咱們再擴大範圍。比方說山和水。你是不是覺得它們無論是表象和內在都完全不同?”

“嗯!”

“實際上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麼樣子?”

“實際上便是那土石也是表象,萬物的第二層表象,現在天下大道消失,你無法領悟,但是爺爺要告訴你,這山這水,他們的本源都是相同的,他們都是由道韻構築而成。或者,勉強可以說,他們都是由非誠非常小的粒子……就像沙子,你是見過的。他們很小,但是那種粒子被沙子還要小,小上億萬倍,當小到極致,所有的粒子都是一模一樣的。只是因為這些粒子相互構築在一起的方式不同,最終形成了山,形成了水。”

說到這裡,古鑠嘆息了一聲:“如果大道復甦,你能夠領悟到那個深度,你再看山,自然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它們只是由一樣的道韻構築而成。”

古青雲抓了抓腦袋:“爺爺,不明白。”

“不明白就對了!”古鑠笑道:“爺爺現在都沒有達到那個層次。都沒有求索到大道本源。這只不過是爺爺的推衍罷了。”

“噢!爺爺,那第三重境界呢?”

“你三重境界就厲害了,便是你能夠領悟到大道本源,然後御使那些本源構築出你想要的任何表象。那算是……造物吧!

到了那個時候,自然不會受困於表象,也不會受困於內在。所以再看山,依舊是山,在看水,依舊是水。只不過層次不同了。”

一旁的張瑛姑笑道:“師弟,別說乖孫了,便是我都聽不懂。”

古鑠摸了摸古青雲的腦袋:“現在聽不懂無所謂,但是有著這麼一個方向,讓乖孫記住。也許……未來的事情,誰能夠說得清呢……”

古鑠勐然停了下來,他低頭向著腳下望去。此時張瑛姑也臉色一變:“師弟……”

大地在震動,那種震動和地震完全不同。地震是兩個地殼板塊相撞形成了劇烈震動。而此時的大地震動,卻給人一種海潮撲面而來的感覺。彷彿在腳下的大地有著洶湧的海潮呼嘯而來。

古鑠立刻將心境蔓延了出去,隨後他的臉色狂喜。

“大道……回來了……”

這二十幾年,古鑠無數次暢想過大道迴歸,靈氣復甦。他是一個謹慎而又準備的人,所以無數次推衍過,如果大道迴歸,自己應該怎麼做。

所以,當他在這一刻意識到大道迴歸和靈氣復甦的瞬間,立刻一邊吩咐張瑛姑和古青雲修煉。一邊將自己所有的法寶都祭出來。

乾坤鼎,九龍爐,攝魂鈴,太極劍,雷霆珠,龍鳳璧,水劍衣,還有腰間的養劍葫蘆。還把,小冰,蜈蚣,柳樹精,白巨古都從乾坤鼎內移了出來。他甚至將儲物戒指中的東西都倒了出來,徹底倒空。

嘩啦啦……

靈石,礦石,採摘好的草藥都開啟了玉盒的封印,暴露在空中。一下子在他的周圍就出現了山一樣的靈石,礦石等。

以他的修為,他根本不害怕會有人來搶,誰搶,誰死。

而且在這種大道迴歸,靈氣復甦的時期,也不會有人四處亂竄。

在他看來,大道迴歸和靈氣復甦,這代表著天道邁入了成熟期。如此這大道迴歸和靈氣復甦便如同海潮一般。簡直就是道潮和靈潮。

極其洶湧澎湃!

這種情況在他這二十幾年的無數次推衍中,他認為,即便是不如天地初開,卻也有著類似的效果,只是程度上差罷了。身在這種情況下,必定會獲益無窮。而且獲益的絕對不止是人族和妖族這些生靈,即便是靈石,礦石等這些沒有靈識的物質,也會獲益匪淺。甚至他對於自己的法寶都有著期待。

在這種道潮和靈潮的灌注下,會不會提升到靈器?

所以,他把能夠拿出來的東西,都拿了出來。霎時間,他的周圍寶光衝宵。

做完這一切,他盤膝坐在像一座山一樣的靈石堆上,開始修煉。他修煉的方向不是吸收靈氣,而是吸收道潮中的道韻,在這道潮中領悟天地大道。但是他始終分出一絲精神,關注著張瑛姑和古青雲。因為他不能確定,這種靈潮是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承受得住?

一旦承受不住,就會被靈潮撐爆了身體,爆體而亡。

只要一有這個徵兆,他便會立刻將張瑛姑或者古青雲收入到乾坤鼎中。

大地震動得越來越厲害。

“轟……”

濃郁的道韻和靈氣從大地中噴發了出來,完全是濃密的乳白色,濃郁到了極點,只是瞬間,就淹沒了古鑠,張瑛姑和古青雲,淹沒了如山一樣的靈石堆,和礦石堆……

此時在整個天玄,大荒,在這方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在發生著同樣的事情,靈氣和道韻從大地噴薄而出。

一條條靈脈生成,各種礦脈也在生成,各種奇花異草,便是當初古鑠碰巧得到的,十分珍貴的九轉幻界花都開始出現。整個世界都呈現出異常的勃勃生機和欣欣向榮。

“嗡嗡嗡……”

一個個宗門和家族的護宗大陣和護族大陣原本因為靈氣的消失,已經停止了運轉,但此時卻開始運轉。

一個個還在茫然的修士,立刻得到了宗門和家族的高層命令,原地修煉。

無數的散修也不由人告訴,修士的本能讓他們開始原地修煉。哪怕是走在路上的修士,也立刻原地修煉。即便是正在合歡的夫妻,都在一怔之後,分離而起,各自修煉。

妖族,妖獸,甚至野獸,都趴在了地上,吸收著道韻和靈氣。

這方世界此時除了隆隆如雷鳴般噴薄的道韻和靈氣的聲音,一片寂靜。

每一個生靈都在變強,在迅速的變強。低階的修士在不斷地突破,便是凡人都在很短的時間內變得強健,甚至改變了資質天賦和悟性。有的不能修煉的凡人,變得可以修煉了。

但是……

“砰砰砰……”

終究是靈潮太過洶湧,即便是你不修煉,它也會強行灌注進入你的身體。開始有人承受不住了,身體如煙花般爆碎,血肉橫飛。

爆體的不僅僅是人族,還有妖族,妖獸和野獸,甚至草木都有爆碎的。

東部。

濱海漁村。

一個老嫗滿臉都是褶子,滿頭都是灰敗的頭髮,她抬起蒼老的面容,望向天空,那渾濁的雙眸中留下了淚水。

“大道回來了……宇文哥哥,大道回來了啊!嗚嗚嗚……”

她正是慕青絲,短短的幾年時間,她已經蒼老如斯。這還是表面上,實際上她的身體內部,包括識海中的元神,都已經千瘡百孔。

道潮沒有給她帶來一絲的身體修復,反而讓她那不堪負重的身體,愈加的衰敗。

“娘!”

一個八歲多的女孩從外面跑進了院門:“發生什麼了?”

慕青絲將目光望向了宇文青秀,精神便是一振,招手道:“青秀過來。”

“娘!”

宇文青秀跑到了慕青絲的跟前,揚起了小臉。那小臉生得和慕青絲當初在八歲之時見到古鑠的時候一模一樣。

“青秀,水經都背下來了,對吧?”

“嗯!”

“娘之前給你的講解都明白嗎?”

“前面一些明白,後面不懂。”面對嚴厲的孃親,宇文青秀的小臉上現出了一絲害怕。

“明白前面的就夠了,這道潮的時間不會太久。現在感氣。”

“噢!”

宇文青秀乖乖地盤膝做好,慕青絲強忍著元嬰的疼痛,將靈識蔓延了出來。探查著宇文青秀的身體,瞬間就是一喜。

宇文青秀感氣成功了,只是在一瞬間就感氣成功了。

這有著慕青絲忍著自己的傷勢,在宇文青秀還小的時候,不斷地給她梳理身體,震盪身體,而且宇文青秀的資質天賦原本就上佳,與兩年前便達到了無垢之體。如今又在道潮和靈潮時期,瞬間便感氣成功。

“青秀,打通經脈。靈潮的時間不會很久,娘幫你,一鼓作氣。”

“噢!”

宇文青秀腦海中回憶著娘給她講解的打通經脈的方式,開始打通第一條經脈。而這個時候,慕青絲將一隻手按在了宇文青秀的後背上,開始導引宇文青秀體內的靈氣。她此時的腦海中回憶起自己的師父,回憶起師父幫助她和師兄用螺旋勁打通經脈的場景,渾濁的淚水又流了下來,口中低聲呢喃:

“師父,對不起!”

“嗡……”

在慕青絲的掌控下,宇文青秀體內的靈氣形成了螺旋勁,一條條經脈極為迅速地被打通。宇文青秀的資質原本就高,再加上慕青絲的螺旋勁,一條條經脈被迅速地打通,而且在經脈中所剩稀少的雜質,被洶湧的靈潮迅速地逼出了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