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麼晚你怎麼穿衣服啊?”

迷迷糊糊的趙飛燕沒有摸到枕邊人,努力睜開眼睛看到張浩南居然在穿衣服。

她隨手摸了摸床邊的手錶,一點鐘,不過是凌晨。

“現在黃鱔出來了,我去捉黃鱔。”

張浩南平靜地回了一聲,然後低頭親了一下她的臉頰,輕輕地拍了拍:“你繼續睡,我一會兒就回來。”

“注意安全啊……”

閉著眼睛的趙飛燕嘟囔道。

“好。”

下樓之後,剛開啟樓梯燈就聽到了口哨聲。

開啟大門就見張浩東已經坐在那裡逗狗。

“你的傢什呢?”

“急什麼。”

開啟小屋,找到了一根短棍,很有份量的螺紋鋼,還加了護手。

兩人都換上了老式的民兵作訓服,適合張浩東這個體型,也只有老太公曾經穿過的那一身。

老太公身高一米九五,張浩東一米九九,張浩南站旁邊直接矮了一大截。

“帽子。”

“這裡。”

“口罩呢?”

“這裡。”

“手套。”

“給。”

張浩東後腰彆著一柄改造過的機電扳手,兩人還戴上了護目鏡,騎著摩托車奔叉港鎮街道而去。

十幾分鍾後,兩輛摩托車停在了附近的地下涵洞,夜裡除了蟲鳴聲,安靜到不行。

步行了四百來米,張浩南掏出一片泡泡糖嚼了起來。

“他晚上回這裡住的,兩邊都是老街坊,不過關係不好。”

“無所謂,反正這裡沒監控。”

“就是不知道他兒子是不是也住這裡。”

“無所謂……”

張浩南說罷,穿過一片菜田,後院圍牆只是雙手一撐就翻了過去,然後順著圍牆,直接翻上了這戶人家的二樓靠北陽臺。

這一切都乾淨利落,到了陽臺,張浩南摸了摸膠帶,等張浩東上來後,開啟了陽臺門。

五分鐘後,好幾戶人家的燈火都亮了起來,數百米外的地下涵洞口,兩輛摩托車發動,穿過涵洞,然後兩道車燈在黑暗中逐漸遠行。

早上六點鐘,趙飛燕穿著睡裙一邊刷牙一邊下樓,在廚房看到張浩南正在做早餐,頓時笑得雙眼眯成了月牙。

“好好刷牙。”

“嘿嘿……”

吐著泡泡的趙飛燕漱口之後,直接跳到他身旁,摟著脖子親了一下。

“黃鱔買就好了,還要自己抓啊。”

“就這一點愛好了。”

“現在有蛇的。”

“還好了,有蛇就打它七寸,打殘了還能咬人不成?”

趙飛燕撒了會兒嬌,然後羞怯地小聲問道,“什麼時候拍照啊?”

“什麼拍照?”

“就是……就是拍照啊?”

“噢,婚紗照。”

張浩南點了點頭,“我跟徐振濤說過了,過幾天可以去青龍崗拍照,青龍寺那邊我給了一千塊,到時候沒什麼人的。”

青龍崗是沙城為數不多的小山,在大平原中有這麼一個小凸起,就顯得很顯眼,不是名山,也成了名山。

再加上歷史上屬於毗陵,古時毗陵寺就在此處,所以後來為了裝點一下城市門面,青龍崗撿了古毗陵寺的遺址重建,不過重建後卻是以“青龍崗”為名,稱作“青龍寺”。

全部投入六千萬,一期建設六百萬,由姑蘇的宗教單位管理。

地方不大,但風景確實可以,入夏時青龍崗北面還能有桃花梨花,拍婚紗照的確是絕佳之地。

到了青龍寺,還能拍到長江,氣勢很足。

只是二十年後再來拍,就不太行了,因為彼時的大橋鎮也是工業強鎮,遍地高樓大廈,廠房更是不計其數。

“真噠?!去青龍崗?!”

“你要是願意,去松江、京城、邏些都可以,或者香山澳賭城看個稀奇也行。”

“不了不了,就青龍崗好了。”

整個人掛在張浩南身上,趙飛燕有些動情,撅著嘴唇搞怪也似地親了兩下,然後嗤嗤嗤地傻笑起來。

“做飯呢。”

“我裡面什麼都沒穿哦……”

咬著嘴唇,趙飛燕媚眼忽閃,什麼都說了,又有關鍵的沒說。

“我關一下火。”

噠。

趙飛燕自己伸手就將煤氣灶關了,然後看了看窗外,一臉刺激地突然轉過身,將睡裙往腰上一提……

過了一會兒,灶臺重新開火,鍋裡的粥半稠不稠,一半結塊一半湯,只能用湯勺搗碎了結塊的才能重新攪合開。

換好衣服的趙飛燕吃完早飯,張浩南就送她去了學校,在學校,趙飛燕聽一些家在叉港鎮的同學說起了一樁熱鬧新聞。

“真的,我們那裡遊戲廳的老闆,被人打斷了手腳,嘴被纏上了膠帶,扔到了大馬路上,夜裡有人聽到了叫聲,他才被看見,然後送到了叉港醫院……”

“哇,這麼刺激?”

“早上來了很多人,還有警察,都在說熱鬧。”

“是入室搶劫嗎?”

“這個就不清楚了,不過他是我們那裡的混混頭子……”

咦?

趙飛燕本來只是聽個熱鬧,可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而在叉港中學,原“叉港青龍幫”的“少幫主”,今天很安靜,連校服都穿得整整齊齊,而不是歪斜成一團麻花。

至於張浩偉,更是認認真真地坐在了教室中,翻開了嶄新無比教科書的第一頁。

他腫脹的雙眼、臉頰,還有嘶啞的聲音,都是他備受折磨的痕跡。

與此同時,叉港百樂遊戲廳中,真正的老闆叼著煙對一群小混混說道:“這半年的銅板費該結一結了吧?”

“丁老闆,你開玩笑吧?!”

“我們也要收錢?!”

“丁老闆,你以後還要不要人照看場地?!”

丁老闆冷笑一聲:“嚴大頭手腳被打斷,伱們不去看他,還來我這裡?”

“……”

“……”

混混頭子外號“嚴大頭”,真正的收入其實是菜市場的豬下水壟斷,遊戲廳等娛樂場所的“保護費”,其實只能說是毛毛雨。

重生前他是搶奪罪被判了十一年,數額特別巨大,情節特別嚴重,因為他搶奪的人叫張直盛,叉港毛紡廠會計,帶著四十萬工資和公章。

很文明的操作,嚴大頭向文明低頭,倒也很符合時代的發展旋律。

但張浩南並不喜歡。

他更喜歡抓黃鱔,然後……

徹底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