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諸事,自然需要讓宮中的宦官幫忙處理。

而禮部、國子監、太學以及翰林院中的諸多官員,飽學之士,幾乎也盡數前來。

之後將會分成每八位官員一組,負責讀卷評卷定等。

再交到主考官那裡,將定等的答卷,按優劣排序之後。

再從其中,擇其最優秀的十份卷,交予官家欽定御批,以定今科狀元、榜眼、探花。

此刻,已然成為了趙佶內心最為焦灼的時候,之前,已然從楊戩那裡聽到了愛徒小高所作之《少年中國賦》中的一小段節選。

只那一段,就聽得趙佶這位多才多藝,很有藝術鑑賞水平的大宋官家眼前一亮。

可以說,當時自己出題之時,就想著愛徒高璋是一位少年,特此出題。

而他果然沒有辜負自己的期盼,一開篇,就讓人感覺到了一股子少年驕陽蒸蒸日上的銳氣。

可惜,自己限於身份,更為了讓今歲科舉的公正、公平與公開。

不然真恨不得親自溜達下去,看看小高落筆成文。

“你再過去尋楊戩,問一問他,朕著他辦的事情如何了。”

聽得此言李彥愕然地抬起了腦袋,下意識想要開口詢問官家,到底是什麼事情。

可是官家只是默默地看著自己,並沒有解釋的想法。

李彥只能黯然一禮。“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辦。”

看到李彥快步離開,官家趙佶這才擱筆,緩緩地活動著手腕,目光落在了自己寫下的句子。

正是之前楊戩轉告自己的那幾句。

“……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經者,故惟知照例;

惟思將來也,事事皆其所未經者,故常敢破格……”

趙佶負手而立,打量著這段話,不禁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大宋積弊久矣,然新黨變法倍受阻礙,而今大宋,自己這位官家已然能掌握大局。

奈何自仁宗朝以來,紛湧而現的經世濟民之才,彷彿已然枯竭一般。

只有像蔡愛卿這等垂垂老朽在朝堂之上獨撐大局,實在是讓人扼腕。

而自己夢中授以衣缽的愛徒高璋,先是以兩篇銳意革新的策問,讓人眼前一亮。

而今日之賦,單看這寥寥數句,身為其師的趙佶,已然能夠品味出愛徒之志。

自己終於不再擔憂大宋革新變法,後續無人矣……

唔,回頭,朕得再去玉清昭應宮拜了拜道尊,看看上天,可有什麼提示。另外,還得再繼續練氣……

不知不覺之間,前一刻還在憂國憂民的大宋昏君,思維就已經發散到了該怎麼求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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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此刻,正站在那個正在將一疊疊的試卷整理好,分派給那些讀卷官的屋子裡。

那位陳侍郎已然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他親自出手將十份已經彌封好的考卷拿在了手中。

這裡邊,正好夾雜著那少年神童高璋,以及蔡家麒麟子蔡杳的考卷。

楊戩下意識地掃了一眼他手中的試卷,遞過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當看到了陳侍郎肯定地微微頷首之後,楊戩心中一鬆。

轉過了頭來,正要吩咐身邊一位小宦官去給官家報訊。

就看到了那李彥正朝著這邊快步行來。

楊戩朝著陳侍郎打了個招呼之後,迎著李彥走去,領著李彥來到了無人處,這才詢問是何事。

李彥朝著這位權勢與寵信皆在自己其上的楊戩討好一笑。

“官家命咱家過來向問一問,官家讓您辦的事情如何了。”

楊戩矜持一笑答道。“你替咱家回稟官家,此事已成。”

“就這?”李彥一臉懵逼地看著楊戩。

“不然呢?”楊戩不樂意地瞪了李彥一眼。

“怎麼,莫非你還想從咱家這裡打聽是什麼事不成?”

李彥低眉順眼地道。

“看您說的,咱家也就只是好奇,不知道官家給您安排了什麼樣的事情,如此神秘。”

楊戩呵呵一樂,大手輕拍了拍這位總想暗戳戳地在自己背後使壞的競爭者,不陰不陽地道。

“想知道,自己去問官家吧,官家若允,你自然知曉。

官家不允,給咱家十個膽,也不敢洩露一字半句。”

看到楊戩轉身而去的背影,李彥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

呸的一口唾沫星子噴出,可惜楊戩那老狗離得太遠,實在是沒辦法唾到他身上。

“老狗,你且得意,總有風水輪流傳的機會。

到時候倒要看看,你這老狗怎麼過來求咱。”

李彥黑著臉,罵罵咧咧地離開了此地,而已經即將進屋的楊戩一回頭,眼角的餘光掃過那李彥匆匆離開的身影,若有所思。

此刻,官家身邊還有一位中官正在侍候,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官家那留於案几上的墨寶。

藏在袖中的手指頭,默默地憑空臨摹著,想象自己有隻筆,正在練習著官家獨創的瘦金體。

而這位則是排序在那楊戩與李彥之後的三號中官梁師成。

至於童貫,那位已然憑建軍功,走上了一條與眾不同的宦官之路。

這是他們三人可望而不可及地道路,畢竟他們對於軍略這些玩意一竅不通。

但是勾心鬥角,拿捏人心,卻不相伯仲。

奈何那楊戩手段高明,在潛邸時,就深得當時還是少年端王的官家的寵信。

以致於他梁某人與那李彥,只能憋屈地位居於楊戩之下。

相比起李彥,梁師成自認更有腦子,更有才華學識。

特別是官家獨創出了那瘦金體之後,他梁某人,就一直私底下悄悄地苦練官家獨創字型。

奈何,自己天賦有限,至今還未能練習純熟,不過樑師成相信水滴石穿。

只要自己勤學苦練,終有一日,定能將瘦金體練得可登大雅之堂,藉此而得到官家的喜愛。

到那時候,嘿嘿嘿,多才多藝的官家,肯定更喜歡有才華,又能夠有一筆漂亮瘦金體的心腹宦官。

而非是那李彥那等成日只想著如何獻媚討好官家,想著如何撈錢的痴蠢之輩。

剛想到李彥,就看到了那李彥快步行來,湊到了官家的跟前低語。

聽到那邊大事已成,官家趙佶哪裡還忍耐得住,當即快步走出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