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正,他們就這麼走了?”

朱博士顫顫巍巍地走到了門口,這才發現一干皇城司的人皆已離開,不禁朝著身邊的李學正問道。

李學正心有餘悸地抹了把臉上的冷汗,不樂意地道。

“廢話,人都沒了,難道他們還能隱身不成?”

“可是學正,咱們二人明明有把柄落在了皇城司手上,他們為何……”

“老朱,你就那麼想要去皇城司那死過無數人的黑獄裡邊感受感受?”

“不不不,下官可還沒活夠……”鬚髮花白的牛博士腦袋搖得飛快。

“那就行了,乖乖閉嘴,皇城司來找咱們二人的事情,打死也別往外洩露,明白嗎?”

朱博士點頭不已,可是他卻還是想不明白,皇城為何會只抓走那李邦彥。

就那個出手大方的年輕小子,怎麼可能跟元祐黨人有干係?

看到朱博士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李學正嘆了口氣,大巴掌拍了拍他的肩膀。

“皇城司如何辦事,豈是你我這等小蝦米所能夠知曉的,興許在他們的眼裡,像你我這等官吏……”

朱博士摸了摸鬍子,灰溜溜地與那李學正遠離了李邦彥在東京城購買的私宅。

罷罷罷,看來這一回,興許那李邦彥得罪了某位皇城司的大人物,勾結元祐黨人的罪名,誰也擔當不起。

被關押進了皇城司的監牢內的李邦彥整個人滿是驚恐,雖然自己在過去,很樂意結交那些讀書人,參加科舉的進士。

來到了東京之後,也算得上交遊廣闊,可問題是誰是元祐黨人,他知道個鳥。

何況那些被官家痛恨的元祐黨人,早就已經被朝廷貶謫的貶謫,流放的流放,怎麼可能在東京汴梁還會有元祐黨人。

直到今日進自己私宅之前,還對自己未來的美好生活充滿了嚮往與期待的李邦彥。

此刻則失魂落魄到就像是一隻走投無路的喪家之犬,呆在這陰暗潮溼的黑獄裡邊,感受著這濃濃的惡臭。

李邦彥的淚水大顆大顆地滴落了下來。

“一定是弄錯了,對的,肯定是弄錯了……”

而在遠處,時不時傳來的淒厲到非人的慘叫與哀嚎聲,更是嚇得李邦彥顫抖得猶如一隻秋風中的鵪鶉。

昨天在快活樓被完全掏空了身子一夜都沒睡的李邦彥,最終經受不住困頓,倒在發黴的乾草堆中,剛剛閉上了雙眼沒多久。

就感覺到了一桶冰水直接兜頭澆了下來,然後就被兩名露出了一身油亮健子肉的蠻漢給拖出了牢房。

很快,就將李邦彥直接用鐵鎖給鎖在了一個木架之上。

一旁擺放著燒紅的烙鐵,還有各式各樣帶著暗紅的血跡,甚至還掛著絲絲縷縷不知道是肉還是布的各種釘、錐之類的刑具。

自幼就嬌生慣養,養尊處優的李邦彥直接就崩潰了,大聲地嚎哭起來,哀求著放過他……

此刻,站在這些刑房旁邊的陰暗處的楊都知嘴角微微揚起,伸手指勾了勾,示意那位牛指揮到跟前來。

這才低聲吩咐了一番,牛指揮心領神會,推開了刑房的房門大步走了進去。

朝著那哭喊著苦苦哀求饒他一命的李邦彥道。

“原本嘛,進了這黑獄,總得講講章程,讓伱們先嚐嘗皇城司的手段,再說話。”

“不過既然你這麼軟蛋,本官也懶得過份難為你。”

“是是是,大官人,您想要讓草民做什麼都行,只求饒過草民性命……”

李邦彥瘋狂地點頭腦袋,連聲大叫道。

牛指揮露出了一個玩味的表情,抬手指著擺放在一張血跡斑駁的木案上的一疊紙。

“既然如此,先把他給解下來。”

“這裡有三份供狀,本官給你紙筆,你照抄一遍,蓋上你的手印。”

“照做,你就可以免皮肉之苦,對了,本官這裡可是有你的筆跡,莫要跟本官玩花招。

不然,你這輩子,連同你死後的屍骨,都甭想離開這裡一步。”

在這間陰森的刑房裡,面對著這些傳聞之中殺人不眨眼的皇城司官吏,李邦彥除了瘋狂點頭之外,哪裡還敢動半點歪心思。

他可是早就聽聞過皇城司的兇名,滿朝文武,無不聞皇城司色變。

因為這皇城司乃是直接隸屬於大宋官家的特務機構,自己連太學生的身份都已經被剝奪。

死在這裡,難道還能有人為自己申張正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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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份供狀,都是由皇城司最優秀的文書所創作的優質供狀。

李邦彥與元祐黨人某某相熟,二人義結金蘭,李邦彥還曾經與這位元祐黨人一同痛罵過大宋官家,還痛斥當朝奸相……

這份供狀只要被蔡京的爪牙與黨羽拿到手,李邦彥甭想活到明年春天。

還有一份供狀,李邦彥涉及了數年前一樁至今還沒有抓著兇手的人命官司,李邦彥就是那個經過皇城司認證了的兇手。

這份供狀若是落入開封府,他李邦彥一樣活不過明年。

最後一份供狀則顯示,李邦彥原本是入宮的小宦之一,卻在入宮進行手術之前,潛逃了。

這份供狀倘若落入了想要拿捏李邦彥的宦官手中,他一樣活不過明年……

總而言之,這三份供狀,都能夠保證他李邦彥敢違逆皇城司,就只有死路一條的下場。

李邦彥握著筆的手都在顫抖不停,可是,他卻只能含著一包眼淚,哽咽著,繼續抄寫下去。

不寫,就會被這些心狠手辣的皇城司官吏折磨得生不如死,到頭來,自己一樣還是得寫下供狀。

倒不如自己主動一點寫下,好歹也能夠免除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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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份供狀,李邦彥認認真真地抄錄完畢,還簽字畫押,甚至就連自己的私章也蓋到了其上,以表白這三份供狀的真實性。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李邦彥再一次被扔回了黑牢裡邊瑟瑟發抖。

沒有等太久,他又再一次被一桶冰水兜頭澆下,又被拖了出來,再次被掛到了那行刑的柱子上。

李邦彥差點就真的瘋了,淚流滿面的苦苦哀求,可是對方根本充耳不聞。

甚至他聲音哭得大點,直接一個大耳括子把他給扇得眼冒金星。

兩名準備行刑的皇城司打手正在那裡磨刀,還沒來得及下手,終於,小聲地哽咽不已的李邦彥聽到了牛指揮的嗓音。

“先莫動手,把他拖出來,楊都知要見這小子。”

渾身顫抖不停的李邦彥直接就被那兩個膘肥體壯的壯漢,扔到了牛指揮的腳邊。

當那頭髮猶如雞窩一般,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神經質的李邦彥聽聞了跟前這位面白無鬚的年輕宦官居然就是皇城司首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