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趙佶看到了楊戩在跟前緩緩地點著腦袋,忍不住兩眼一亮,下意識地撫了撫短鬚琢磨起來。

對啊,愛徒小高日後可是被自己寄予厚望,日後必定要大用的。

而作為大宋的臣工晉升慣例,沒有過任職地方經驗的大臣,不得為執宰。

倘若讓小高去了那杭州主持設定市舶司之事務,待到市舶司之事務解決,對於高璋而言,那便是一件任職地方的功勞。

但是很快,官家又想到了一個新問題,杭州知州這才剛剛赴任。

扳起手指頭數,至今都還不到一個月,自己又把小高弄過去取而代之,似乎太不妥當。

甚至朝堂諸官,都會以為自己這位大宋天子是在瞎雞兒折騰。

說不定東京城又會有人在背後嘲諷自己是個昏君。

一思及此官家趙佶不禁有些蛋疼地抿起了嘴唇來,難道說,讓小高去杭州當通判專司那設立市舶司之事務?

不不不,官家趙佶可是下意識就反應了過來,想想當初那位呂蒙正得以高中狀元之後,一開始出仕,就是升州通判。

而小高都已經在入仕之後,頻頻建功立業,這個時候,再將他外放,卻還讓他去當那杭州知州的佐貳官。

就算是小高自己不介意,老子這位當師尊的會介意好不好?

怎麼辦,怎麼才能夠讓高璋能夠名正言順地躥去那杭州負責那設立杭州市舶司之事?

一旁楊戩垂著腦袋,一副很老實的架勢,眼角的餘光卻一直死死盯著那官家趙佶,看到他在那裡神神叨叨地不知道在嘀咕什麼。

一會搖頭,一會笑一會滿臉為難,就跟犯了癇症似的。

楊戩卻很清楚,官家進入這樣的狀態,就說明他是真的很認真地在思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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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的車駕,已然緩緩地在那師師姑娘的獨院外面停了下來。

可是此刻,正在思考的官家,卻仍舊在渾然忘我的思索著。

楊戩幾次想要開口提醒官家已經到了地方,可是看到官家那副樣子,最終只能把話又生生給嚥了回去。

突然之間,聽到了官家趙佶發出了一聲輕咦,旋及,楊戩就聽到了一陣甚是得瑟的笑聲,從官家的口中冒了出來。

生生把那楊戩給笑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來。

“官家您,您何故發笑?”

楊戩隱蔽地搓了搓胳膊,擠出討好的笑容,朝著官家問道。

“朕已經有了主意了,哈哈哈……說起來,還多虧了楊戩你呀,若不是你,朕又焉能知小高之心意。”

“正是因為知曉其心意,朕這才能夠有了靈感,既全了小高的心願,又還能夠讓他有了仕途外放之歷經。”

面對這位半點操作都不露的官家,心癢難耐的楊戩只能堆起笑容問道。

“官家看來已經有了應對的良策……”

“這是自然,咦?都已經到啦,走走走,趕緊下車,莫要讓師師姑娘久候。”

問了半天,結果問了個寂寞的楊戩只能心中罵罵咧咧地下了馬車,恭敬地扶著官家趙佶下車之後,陪同著他往那大門已然洞開的宅院內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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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朝的朝會照常進行,等到朝會結束,一干臣工陸陸續續離開之時,蔡京這位大宋執宰被官家趙佶留了下來。

蔡京恭敬地從那楊戩的手中接過了那封請朝廷在那走私船甚是密集的杭州設立市舶司的奏摺。

一邊仔細地詳端,一邊斟酌良久,蔡京抬起了頭來,朝著那安坐於御案後方的官家看去。

“蔡愛卿,朕有意在這杭州置市舶司,依卿之見,該當如何?”

官家趙佶朝著蔡京抬了抬下頷笑問道。

之前就已經打聽過,明白官家心意的蔡京自然不可能唱反調,而是順著官家的心意言道。

“依臣之見,杭州乃是我大宋江南商貿繁榮之重地,而今,其周邊的諸州良港,皆設市舶司以治之,唯杭州尚未設定。

而導致許多貪婪無度的奸商裹挾走私之物往此入境。長此以往,必定會使諸市舶司稅賦受損。”

總而言之一句話,官家英明神武,我大宋就應該在杭州設立市舶司。

面對蔡京的回答,著實讓官家趙佶眉舒眼彎,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還是蔡愛卿深明朕意,朝堂諸公,不如愛卿多矣……”

蔡京趕緊誠惶誠恐地朝著官家一禮,心裡邊呵呵不已。

應該說,老夫一向都順著官家你的心思來辦事,伱當然覺得老夫這把刀子好使才對。

蔡京又在殿中,盤恆了約小半個時辰,這才滿臉堆笑地退出了垂拱殿。

立身於那垂拱殿外,原本堆得滿臉的笑容,此刻卻漸漸地淡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子難以言喻的凝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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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府,蔡京在書房之中,來回踱步,也不知道繞行了多久,管家終於把那蔡老六給領了過來。

聽到了書房門口熟悉的腳步聲,蔡京抬起了腦袋,就看到了那位身上的官袍生生把一身肥膘勒出好幾道的六郎一臉鬼鬼祟祟地正探腦袋朝屋內打量。

這一幕,直接就讓原本安心今日想要跟六郎好好深入交流正經事的蔡京臉色一黑。

“還不給老夫滾進來,鬼鬼祟祟,跟作賊似的,哪有半點相府子弟的氣度。”

“……”這話直接就讓蔡老六心中大惡,要不是你成天就想抄戒尺揍我,你以為我樂意這麼猥瑣?

可是面對親爹,蔡老六最終還是不敢太硬氣,老老實實地向親爹見禮,可是口氣仍舊是那樣的生硬,那樣的屌。

“不知道爹你讓孩兒過來何事?孩兒還有正經事。”

這口氣讓人一聽就來氣,蔡京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氣,伸手一指案几跟前。

“給我坐下!”

蔡老六看到親爹蔡京額角蹦起的青筋,最終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

蔡京一屁股坐到了對面,殺氣騰騰地瞪著這個孽障,可一想到自己正要用到這個孽障,最終努力地擠出了一絲慈祥的笑容來。

“六郎,你之前,不是與為父商量,說是想要離開東京汴梁,到外面去赴任嗎?”

聽得此言,蔡老六大嘴一咧,直接就樂了。

“爹,你終於想通了?”

明天繼續努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