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得已然睡了過去的高璋,耳畔聽到了一男一女的低語。

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那房門落栓的聲音響起。

終於把床底下的高璋從昏昏沉沉的狀態中驚醒了過來。

然後,就聽到了兩個呼吸聲在屋內此起彼伏不已。

“師師……”

“周郎……”

“師師……”

高璋沒有等到預想中的回答,聽到的是床板開始有所反應。

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

聽著那床榻上的嗯嗯哼哼聲,還有那猶如長鯨吸水,又似大快朵頤的聲音。

這讓睡得頭昏腦漲的高璋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應該是禮貌地爬出來,走出去。

還是應該敲敲床板,提醒睡在上鋪的兄弟,注意影響。

但好像都有點不太合適,畢竟自己呆的也似乎不是什麼正經地方。

在床底下聽了半天,高璋覺得上面像是有位還沒有過哺乳期的孩子,一想到那麼小的孩子都出現在車裡。

而自己偏偏在車底,這讓高璋不禁想到了一句話,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窸窸窣窣,嗯嗯哼哼,甚至看到了床單的一角,漸漸地消失在了車裡,啊不,床上。

就在這個時候,床上響起了一聲顯得有些含糊的說話聲:“別生氣了可好?”

待在床底下的高璋忍不住想要替這個還沒過哺乳期的老男孩再補充一句。

原諒他吧,連床單都揪過了,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砰砰砰,一串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旋及,房門外面傳來了一個嬌俏而又惶急的嗓聲。

“小姐,那個趙官人來了,已經進了院。”

“什麼?!”一男一女的驚呼聲響了起來。

“啊,這……這可如何是好?”

“小姐快點……小妹先下去迎接趙官人。”

“你去,就說我身體有些不適,不能親迎。”

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默默地躺在床底的高璋已經能夠聽到屋外樓板的吱嘎聲。

“快,床底,周郎你快進去。”

“啊?這……”

“快點,聽奴家的。”

高璋瞬間眼珠子鼓了起來,臥槽!自己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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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根本就沒有容許高璋考慮的時間。

此刻,周郎已經無奈地撅起腚,趴了下來,正欲往那床底爬去。

就看到了一雙亮晶晶的招子正瞪著自己,整個人直接就懵逼了。“這!這!這!”

這特麼居然有個大活人?!

“這什麼這,快進去。”催促聲中,周郎已經聽到了屋外傳來的說話聲。

那隻自己甚是喜歡的小巧蓮足正頻頻落在自己的臀上。

周郎只能咬著牙根,雙腿一用力,生生擠了進來,然後……

高璋就這麼看著這位目露兇光,死死盯著自己的周郎。

想了想,覺得好歹來者是客,自己怎麼也得禮貌一點。

主動地往裡挪了挪,然後壓低聲音比劃了下。

“你往裡挪點,不然門口一眼就能看到。”

“……”

臉色發黑,驚疑不定的周郎看著這位少年郎。

聽著他這很有豐富經驗的解釋,整個人都麻了。

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是說聲謝謝,還是應該一腳尖把這個小屁孩給踹出去。

房門被敲響,高璋與周郎表面很平靜,內心很不平靜地躺在床底下肩並著肩。

“師師……師師……”門外傳來了一個男人的低喚聲。

“趙官人?”床上,那個慵懶而又性感的女性嗓音響了起來。

“正是趙某,師師快開門吧。”

“別開,讓他滾!”

此刻,床底下的高璋與周郎內心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這樣的怒吼。

可惜,世事終究未能盡如人意,吱嘎一聲,房門緩緩地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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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底下四隻眼睛齊刷刷地朝著房門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房門開啟之後,兩條腿邁了進來。

然後吱嘎一聲,房門關了,人卻沒走。

“官人……奴家今日身體不適。”

“師師,某可是好不容易尋著機會出來一趟。

連話都沒說一句你就趕我走也太不應該了吧。

來來來,我們坐這裡,陪我說上幾句話。我向你保證就只是聊天……”

“不要相信他,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床底下肩並肩的高璋與周郎內心都不約而同地瘋狂吐槽。

奈何,這位師師姑娘,並不能聽到床底下兩個男人的內心吐槽,但她還是坐在了遠離趙官人的另外一側床頭。

“師師……幾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已經快有十天沒見了。

這讓趙某覺得,如同隔了幾年一般長久……”

“唔……是挺久的。”

師師姑娘的嗓音略微帶著顫音,床底下的高璋冷靜分析,覺得這應該是緊張造成的。

“師師姑娘,雖然這些日子抽不出時間來見你,但是趙某心中一直都在想伱……”

“……”高璋一臉黑線地聽著那位趙官人的土味情話,渾身雞皮疙瘩狂冒,尷尬得一逼。

一歪腦袋,就看到了一旁肩並肩的周郎的表情同樣也很嫌棄,眼神也很鄙夷。

很好,看來大家屬於是比較有共同語言的一類人。

看到了周郎若有所覺地歪過了腦袋,看到了這個兩眼賊亮打量自己的少年。

顧慮到現在的處境,也是為了安撫對方,只能勉強也擠出了一個笑容表示。

嗯,笑過就算朋友。社交能力過人,一向熱情好客的高璋鬆了口氣。

而此刻,坐在床上的那位趙官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土味情話沒起到什麼作用。

開始挪屁股,高璋與周郎透過對方頻頻挪腚,眼睜睜看著對方從床的那一頭,生生挪到了這一頭。然後……

“趙官人,說好了只是聊天,還請你坐回去……”

“師師,我就是想要坐得離你近你點,嗯,你的胭脂味道真好聞……”

“趙官人,你,你……我們說好的只聊天,你……”

此刻,床開始出現起伏。

“禽獸!”肩並肩躺在床底下的高璋與周郎,不約而同地在內心發出了憤怒地咆哮。

說時遲,哪時快……伴著床的節奏,高璋就看到了床板縫隙間的灰,悠然地灑落下來。

“!!!”高璋第一時間抬起胳膊,結果,一旁的周郎看到了高璋的舉動。

還以為對方想要搞事情,臉直接給嚇成了煞白色,伸手一把壓住了高璋的胳膊。

“???”高璋下意識地扭過了頭來,看到了周郎那滿是哀求的眼神。而灰堪堪落到臉上……

“阿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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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響亮而又清脆的噴嚏聲,迴盪在屋子裡邊,原本還熱鬧得一塌糊塗的床上,瞬間一片死寂。

“……”

“誰?!”一個有些驚怒交加的聲音,從榻上響了起來。

然後高璋就看到了雙腳落地,然後是一雙纖細的蓮足落地。

“出來!”

然後,高璋看到了身邊阻止自己捂住口鼻壞了自己大事的周郎。

此刻那張臉灰白之中透著瓦藍,目光裡邊全然盡是絕望,就像是隨時都要呃屁一般。

原本想一腳尖把這個老男人踹出去的高璋,沒來由地心生惻隱。

罷罷罷,畢竟再躺下去也沒甚意思,再說了,老子又不是主動偷聽,分明是被動偷聽,多大點事。

重點是老子還是個孩子,聽了又咋的?

高璋默默地依靠雙腿撇開,彎曲,蹬直,讓自己的上半身,緩緩地從那床底下絲滑地顯露了出來。

然後一骨碌爬了起來,旋及就聽到了一聲女人的尖叫。

“???”高璋一臉懵逼地扭過了頭去。

就看到了肌膚白皙得足可以欺霜賽雪,眉目如畫堪稱絕色的美人兒。

表情十分誇張,眼神顯得那樣的驚駭。

高璋目光稍稍下移至胸前,不禁眼神一黯,滿臉的索然無味。

她的身邊,一個長相清俊留著兩撇短鬚的斯文男子,此刻滿臉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己。

而他的一隻手,正環著這位絕色女子盈盈一握的纖腰。

只看她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猶如謫仙般的輕盈體態,恰好她羅襦半解,露出了羊脂玉般的一點點滑肩。

一手掩襟,雲髻半散,青絲垂若懸瀑,那雙瀅如湖水般的清眸裡的驚與惶。

特別是腮邊一粒美人痣,更是起到了點睛之妙。

讓人我見猶憐,恨不得將她摟在懷中,可惜,一對A真心要不起,頂多能噹噹兄弟。

再美的姑娘,也得有個姑娘樣,不然跟偽娘有啥區別?

師師姑娘感覺自己快要瘋掉了,明明鑽進床底的是個成熟的成年周郎。

怎麼鑽出來的居然是個十一二歲的陌生少年郎。

齒紅唇白,眉疏目朗,模樣是相當的俊俏可人,可問題明顯貨不對版好不好?

這讓師師姑娘都有一種趴下去看看床底到底還有什麼鬼的衝動。

趙官人看了眼那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師師姑娘,看來,師師姑娘的確不知道床底下有人。

這小子到底是誰?

一朵疑雲,亦從為了親近心愛的名伎李師師,低調地化裝成富商趙官人的大宋天子趙佶腦海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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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璋目光落在了衣冠不整地趙佶身上,不禁心生敬意。

大鍋你褲子都掉了,居然還有閒功夫撈著姑娘的腰死不放手。

“這位小哥哥,你褲子掉了。”

看到趙佶開始手忙腳亂地提褲子,高璋目光一掃,看到了那梳妝檯上的一支金鳳簪子。

速度很敏捷地搶上前一步抄在了手中,然後衝那位仍舊呆若木雞的師師小姐姐揚了揚,飛快使了個眼色。

“小姐姐,這是不是你掉在閣樓下的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