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遇上這種情況的張道長腦子亂作一團,怎麼辦?自己該怎麼繼續下去?

驅魔團隊已經唱跳了不少時間,也是很耗體力的好不好?

萬一把幾個裝神弄鬼的徒兒全累癱在地,這小子還老皮老臉跟個沒事人似的,道爺我還驅個雞兒?

累壞了團隊事小,砸了招牌事大。

好在這位年過五旬的道爺終究是個積年老騙子,眼見A計劃搞不下去,靈機一動,決定搞出一個B計劃。

說時遲,哪時快,就聽到了那位張道長突然一聲發喊。

然後抄起了一個銅碗一邊走一邊哆嗦地繞著高璋行動。

那些收到了張道長眼神示意的師兄弟們,趕緊退後,然後敬畏地伏身於地,口中唸唸有詞。

立身於殿門口處的趙佶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就看到了那個空銅碗被那張道長耍了半天之後。

突然以手託碗底,朝天厲喝。“無根水來……”

哆嗦半天,趙佶的眼珠子頓時鼓了起來,那被托起的空碗,居然因為搖晃,而濺出了水滴。

這等仙術,讓趙佶與那楊戩都不約而同地吸了口涼氣。

張道長似乎也感應到了碗中已然出現了無根水,旋及手中的拂塵朝著高璋的位置一比劃。

“妖孽,還不速速就擒。”

然後鬼叫幾聲,將手中的拂塵尾部,朝著這銅碗中的水中點去。

趙佶身邊的楊戩忍不住怪叫一聲。“黑了,黑了……”

親眼看著這番變化的趙佶,也忍不住臉色發白,強自鎮定地指著那碗中黑水喝道。。

“這,這莫非就是那妖孽?”

那張道長此刻哪有閒功夫搭理他們,就見他扔掉了手中的拂塵,從懷中抄出了一張畫著符的符紙。

用那張符紙對著這碗水比劃了半天,這才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

“現在這妖孽暫時被老道封禁在這法碗之中,待老道作法七七四十九個時辰,當可讓它灰飛煙滅,再也不會害到信士您的愛徒。”

“……”已然站起了身湊過來的高璋聽得一臉黑線。

神特麼的七七四十九個時辰,老子抓把菠菜絞汁當場就能讓它灰飛煙滅你信不信?

張老道洋洋得意地顯擺了一番,一扭頭,就看到了高璋表情詭異,邪惡而又透著古怪的眼神正在打量自己,生生把這位老騙子嚇得一哆嗦。

張老道將這碗封禁著妖孽的無根水給擺到了法壇之上,又抄起了一個空銅碗,開始嘰嘰歪歪作法。

就在高璋表情十分專注地打量張老道的當口,就聽到了身後邊傳來了趙佶與那楊戩的低聲對答。

“……需要多少?”

“……那牛行街的富戶,給了這老道五百貫。”

聽到了五百貫這個數字,高璋眼角都立了,老子甘著得罪大宋奸相蔡京的風險,都才搞到一千貫的束脩。

結果這老騙子隨隨便便晃點人,居然一下子就坑了人五百貫。

就在此時,這張老道旋及又是一聲大喝,憑空接出了一碗無根之水。

另外一隻手在法壇之上抄起了一張符紙,哆嗦半天,往那大燭上點燃,然後對著銅碗比劃,扔了進去。接著就往高璋跟前一懟。

“服下這位老道修為加持過的無根符水,當可讓邪穢盡除,保你數載萬法難侵。”

“……”高璋看著那根黑漆漆的手指頭,還有那張燒了一半的草黃紙全杵在水中。整個人都麻了……

此時,身後邊傳來了一聲輕咳,聲音是出自昏君師尊趙佶。

看著這碗不知道有多少寄生蟲和細菌的類水液體,高璋覺得自己實在是演不下去了。

老子演戲,那是為了顧全昏君的顏面,但你這個老騙子安敢如此?

電光火石之間,腦子裡邊閃過三種方案六種話術七種計劃的高璋決定了自己的選擇。

沒搭理老騙子,徑直轉身,朝著趙佶雙膝跪地。

“弟子知曉師尊雅量高致,博古通今。性格寬仁,心性豁達不言人短,可是弟子卻實在是忍耐不住了。”

“???”不論是正要張口勸高璋喝符水的趙佶,還是其餘人等,此刻都被這個十一歲的少年突然這麼大聲疾呼給呼愣在當場。

趙佶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那高璋站起了身來,並指如劍,直指那呆若木雞端著個碗的老道長。

“家師秉性寬仁,不欲揭穿你,但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拿著一個有機關的酒壺,還有中空的銅碗,就妄稱自己通法術,曉陰陽。

用這等掩人耳目的手段,欺人良善,誆騙財帛而自肥……簡直卑鄙無恥到了極點。”

趙佶看著那站在自己跟前,朝著那呆若木雞,臉色忽青忽白的張道長狂懟的愛徒。

腦子此刻一團漿糊,但作為高璋的師尊,在這種突發情況下,自然也意識地站在了高璋這一邊。

而當聽到有機關的酒壺,中空的銅碗,趙佶的目光也朝著那裝著符水的銅碗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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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道長被跟前這個少年這樣的騷操作直接給弄得有些發矇了都。

端著那碗符水,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

下一秒,手中的符水銅碗就直接被這個少年劈手奪過。

高璋將那碗符水嫌棄地往地上一倒,手指頭在那銅碗碗沿一摸。

“師尊你看,這碗上有個細孔,還有這裡也有一個……”

張道長臉皮一抽,意圖上前奪回,只上前一步,就看到了原本立身於殿門口處的那些挎刀護衛不知何時,業已經圍攏而來。

高璋猛一回頭朝著這個方才想,要蠱惑自己喝髒水的老牛鼻子冷冷一笑。

“方才你在案几那裡,從那個有機關的銅壺裡邊倒出茶和酒水之時。

當時家師不停的清嗓子,明顯就已經發現了伱的破綻,強忍住沒說出口而已。”

“啊這……”楊戩滿臉震驚地從那有小洞的中空銅碗上移開了目光,看向身邊的官家。

就看到了官家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懵逼和迷茫,漸漸地變得疑惑,旋及似乎變得恍然而又欣慰。

然後負手而立,一副智珠在握的架勢,打量跟前高璋在那裡有理有據的將對方拙劣的騙子手法揭穿。

目光裡,滿滿的盡是對愛徒的欣賞,還有說不出的欣慰,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慶幸與羞惱。

“……”